作者:意迟迟
这般想着,他差点气得连头发都竖了起来。
回到三房,他快步往玉茗院去,却见宋氏正在让人收拾他的东西,听到宋氏一脸淡漠地吩咐下人:“将六爷平素用惯了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到时一并带上,不必留在府里。”
谢元茂听着,心头又积了一口怨气,立马连门也不愿踏入,直接扭头便走。
其实说是时间紧迫,可哪里又是真紧迫,只是恰巧临近年关,许多事堆在了一块,才显得忙碌些。
他到底也是得等到过完了年,才能出发的。
那多多少少,也还有个把月。
谢元茂见宋氏一副恨不得将自己立刻送走的模样,就觉得心里发憷。
他转身就去了海棠院,见着了陈氏,陈氏正在小厨房里煲汤,全是他爱吃的东西。
说来宋氏手头宽绰,从不在小事上苛待下头的人,谢元茂的几房姨娘,各自有自己的院子可居不说,例行的丫鬟婆子一个不缺,院子里还能另僻小厨房,这些人,除了始终无所出外,过的日子,可比旁人家的姨太太,轻松畅快得多。
谢元茂见惯,却不觉得宋氏待人宽厚,而今见陈氏在亲手做羹汤,更是觉得陈氏比之宋氏,贴心甚多。
他便不由倚门而立,感慨着陈氏贤良淑德……
说着话,他心里渐渐有懊悔之意涌上来。
若是当年……若当年留在玉茗院的人,是陈氏……眼下会不会就会截然不同?
时至今日,多年过去,他倒觉得宋氏能坐在正妻的位置上,全是他的功劳跟努力了。
又见宋氏总对自己爱答不理,近日更是口出恶言,讥讽不断,他便觉得自己有眼无珠,抑或是岁月如刀,什么良辰美景皆被割得支离破碎,不成样子。
陈氏得了夸赞,愈发温婉柔和起来,盛了汤于他,笑着让他尝尝。
谢元茂低头吃了一口,滋味其实不过平平,但瞧着陈氏那张脸,他就忍不住道:“手艺很好,滋味绝佳。”
陈氏柔柔地笑,洗尽铅华呈素姿,大抵便是说的她如今的这幅模样。
晚间,谢元茂便去告诉宋氏,人选他定下了,就带陈氏走。
宋氏可有可无,颔首答应下来,并不作二话。
谢元茂见状发狠,夜里睡在陈氏身侧便想,实该叫陈氏生个儿子下来,也好叫宋氏动动气。难过一番。
况且他子嗣单薄,能再多几个庶子,也是好事。
念头一动,就没能再忍住。
陈氏隐约猜了出来。不免得意洋洋,强忍着,姿态依旧放得低低的,惹得谢元茂怜惜不已,将当年陈氏做过的一桩桩事都推到了故去的三老太太身上,认为一切都是三老太太的错,同陈氏根本没有一分干系。
宋氏日日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心思管他们。
谢姝宁却忍不住将府里的这些变化当成笑话看,实在觉得陈氏可笑又可悲。
隆冬时节,她为了装可怜。愣是连厚点的冬衣都不穿,害得谢元茂还瞪着眼来找宋氏,怪她小肚鸡肠在这些个琐事上苛待陈氏,气得宋氏转身就让人去海棠院真的将陈氏的冬衣都给抱走。
既不爱穿,不穿便是了!
谢元茂没料到宋氏这般强横。愣住了。
当天夜里,陈氏便发起了热,喊着头重,四肢发冷,连床也下不了。
待到病好,陈氏就不敢再出花招,除了继续努力巴着谢元茂外。旁的幺蛾子却是一概没了。
***
到了腊八这日,府里熬了腊八粥,一路送到城外为乞儿施粥。
谢家近段日子出了不少事,老太太年纪越大越迷信,觉得该做些好事积德,早就将这事给吩咐了下去。
大太太却舍不得钱。接连几日,白米蜜饯干果,哪样不是银子,她就来找了宋氏。
嘴上说的好听,这是桩积阴德的大好事。心里却不过只是想要让宋氏做那冤大头,出银子罢了。
宋氏倒不迟疑,虽然明知大太太的心思,但想也没想就将事情答应了下来。
左右不缺这些银子,行善积德,也是好的。
舒砚无意中得知,觉得新鲜,也要掏钱。
宋氏拦不住,只得笑着收了他的银子,一道拿去买了米面。
虽是天子脚下,但天愈冷,流落在外的人日子就过得愈发凄凉,饿死冻死,也是有的。
舒砚转头又来找了谢姝宁,怂恿她也拿银子出来。
谢姝宁惹不起他,索性提议,施粥这种事也不能日日做,里头兴许还混了些手脚俱全身体康健,却想不劳而获的人,倒不如取一笔钱建个善堂,专门收留无父无母的孤儿。
这件事,是当初她知道了谢二爷的行径后,便有过的念头。
如今手中金山银山堆积着,也是时候着手去做了。
舒砚抚掌赞她,觉得这个提议甚好,二人便合伙凑钱,让冬至去办。
冬至自己也是孤儿出身,知道了他们的主意后,立即便跪下对二人磕头道谢。
图兰对这件事也十分上心,她自小不曾见过父母,也是吃过大苦头的,都觉得善堂的主意,再好不过。
一来二去,这件事便叫图兰说给了吉祥知道,吉祥又告诉了燕淮。
燕淮便巴巴地也想凑个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