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意迟迟
宋氏看着老太太的脸,艰难地将这句话给咽了下去。
老太太也没打算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立即便开始赶人:“罢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先下去吧。”
话音刚落,就有人打起了帘子鱼贯而入。
当着丫鬟婆子的面。有些话就更不好说出口。
宋氏憋了一肚子的气,委实有些忍耐不住,这会也不顾边上多了些人,直截了当地便道:“儿媳不得空,去不了!至于鹿大夫,后日便启程!”
此言一出。老太太面色陡变。
刹那间,老太太就将手里的佛珠手串给扯断了,可见是气极。
她少见的冷笑起来:“宋氏!你不要太过放肆!”
“儿媳的的确确是不得空出远门,六爷想必也只是信中随口一提罢了,并不当真。”宋氏努力微笑着。撂下这句话后拂袖而去。
长房老太太在后头气得直哆嗦,口中道:“反了天了!真真是反了天了!”
饶是昔年谢二爷风头正盛,二夫人梁氏出身名门养尊处优,在她这个婆母跟前,照旧也得听着她教导。如今可好,区区一个商贾出身的宋氏,也敢在她面前尥蹶子,她焉能不气。
老太太这一气,就差点气出病来。
等到宋氏回到三房玉茗院时,长房那边已经开始兴师动众地要给老太太请大夫。
正巧鹿孔在府里,长房自然不会舍近求远,当下就打发了人来请鹿孔。
谢姝宁得知消息,连忙来见宋氏:“娘亲,老太太这是?”
人人都知道长房老太太这才见过宋氏,结果宋氏前脚才走,老太太后脚就捂着心口歪在了炕上,谁能不多想。
宋氏听说老太太晕过去了,也不由后悔了几分。
到底是老人家,所谓老小老小,老人家的脾性就跟孩子似的,都得要人哄着来。
她就叹了口气,把方才的事同谢姝宁都说了。
谢姝宁听完不禁冷了脸。
老太太愈发喜欢多管闲事了。
“其实我方才已经想好,后日便同鹿大夫一道出发。”宋氏无奈地露出个苦笑,“只是老太太在我面前一句又一句的说个没完,实在听得我心里憋闷,这才忍不住故意刺了她几句。谁知,竟就这样了……”
谢姝宁不答应:“不成,就让鹿大夫自己去。”
宋氏屈指在她额上轻轻弹了一下,笑道:“哪里真的能不去,他到底也还是你爹。不管心中如何想,明面上的事,还得做全了。何况如今老太太来这么一出,我怎么还可能不去?”
谢姝宁不由得怒火中烧:“伯祖母怕是根本没病!”
这不过就是个用来给宋氏试压的手段的罢了。
果然,老太太一告病,人人都怪在了宋氏身上。
近年来愈发似要羽化飞升的长房老太爷,难得出了一回书房的门,亲自见了宋氏。
连他都出了山,这事还有谁能反驳。
谢姝宁就忍不住暗自责怪父亲幺蛾子太多,本不是什么要命的疑难杂症,何必非得鹿孔赶过去。这还不够,又要母亲亲自去照料他。
可阖府上下都知道了,宋氏再不答应,就是个不孝不悌的人。往重了说,指不定将来谢元茂出了事,还得有人说她今日乃是谋杀亲夫之举。
这样的罪名,任凭是谁,都担当不起。
宋氏派人通知了鹿孔,自己就开始收拾起行李来,又叮咛谢姝宁:“你父亲病了一场,哪怕是痊愈了,身子肯定也是虚了些。今年不一定能赶回来过年,老太太那边想必也早就料到了,所以才非得让我前去。府里的事,你若有不懂的,且多问问卓妈妈,至于你大伯母,不必多理她。”
谢姝宁抱着件斗篷,闻言将斗篷往箱笼上一丢,正色道:“我随娘亲一道去。”
“你也走了,三房岂不是就白送给了你大伯母?”宋氏笑着嗔了句。
谢家三房没有大出息,可宋家的滔天富贵,可是叫人眼馋得紧。
若将三房交到大太太王氏手里,谁知等到她们回来的那一日,见到的是不是一间空壳子,明面上却还叫人挑不出错来。
谢姝宁着实担忧她的身子,生怕她在路上出点意外生场病的,难以安心。
可她的确也走不得。
一则舒砚还在京都,她们一家人不能走得连一个也不剩;二来金矿的事,难得上了正轨,还有许多的事需要她思量;其三,那也还有个善堂的事在。
谢姝宁颓然地在椅上坐下,细细斟酌着,道:“那就让冬至跟着您一道去,图兰也得跟着,再从表哥那找几个刀客随行。”
宋氏笑她:“全是你的人,尽数跟了我去,你还用不用了?”
“她们都跟着您一道出门,我才能安心。”谢姝宁往后一仰,语气惆怅。
宋氏也知她的心思,遂道:“那就让冬至一道去,刀客也可多带几个,图兰就罢了,你但凡出个门都要带着她,哪里离得开。”便是冬至,宋氏也觉得不该带走,那都是女儿手下顶重要的人。
谢姝宁迟疑着,觉得宋氏身边还得有个能贴身伺候的会武的丫鬟才妥帖。
至少,若是运气不佳,路遇匪徒之类的,还能有个人能贴身护着她。
可一时半会,上哪里找个合适的丫鬟。
谢姝宁不由忧虑起来,去同舒砚说刀客一事时,提到了这事。
她仍打算着,等到母亲出发的那一日,把图兰一块塞马车上。
当然,事先得瞒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