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意迟迟
于是他三言两语间,便将东厂近乎三分之一的权利。交给了锦衣卫。
汪仁怒火中烧,烧了一会,反倒淡定下来。
肃方帝叮嘱他好生静养,他也就好好地谢了恩。
东厂是他的地盘,现任锦衣卫指挥使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放心的很。
唯一叫他难以放心,又恐产生变数的,就是燕淮。
当日,清虚就被肃方帝留在了宫中,汪仁跟燕淮则一道在正午时分的日头下。缓步走出宫门。
冬日也有烈阳,一瞬间热的叫人误以为自己正身处仲春时节。
汪仁额上的汗珠变得更大颗了,他取出帕子来将汗珠抹去,忽然一把将并排走在自己身侧的燕淮叫停,道:“燕大人今后日理万机。只怕不会再得空去见阿蛮了吧?”
燕淮定住脚步,侧身看着他,挑了挑眉并不说话。
直接称呼谢姝宁为阿蛮,语气太过亲昵,叫人听着不大痛快。
“倭瓜就该回菜园子里去,不要随意在人家的花园里晃荡。”汪仁一面将帕子收了起来,一面淡然道。
“倭瓜?”燕淮神色微变。旋即冷笑了声,复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印公,她同你可没有半点干系,我见她与否,同你有何干?”少年冠玉似的面庞上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来。“她可不是姓汪……”
汪仁蓦地变了脸,冷冷地盯着他,也不吭声,转身就走。
他一言不发地钻进马车,敲了敲车壁。扬声道:“走!”
马车刚要动身,他忽然又让人勒马停步,探出半个脑袋去寻燕淮的身影,面无表情地道:“好小子。”
短短三个字,平静无波。
可其中蕴含的怒气,几乎要破开汪仁乘坐的这辆马车,弥漫出来。
高大健硕的黑马,载着浑身冒着幽怨黑气的汪印公,飞快跑远了。
燕淮也恼,翻身上马,攥着马鞭反反复复、喃喃自语:“倭瓜?倭瓜!倭瓜……”
他倒看汪仁生得比较像倭瓜!
俩人虽然也没好聚好散过,这回却真的是不欢而散了。
汪仁气了一阵,转念一想又自觉惆怅万分,想着燕淮到底也没有说错,这心里就愈发堵得慌。
他下了东厂的地牢,亲自提了两个人犯上来,严刑拷打一番后,才总算是喘了口气,舒坦得多了。
但他仍旧迟迟不敢去见宋氏。
今日已是腊八,也是他的生辰,宋氏也亲口邀请了他,但他不敢出现。
直至夜幕降临,他依旧踟蹰再踟蹰,到底也不曾出门。
临近子时,他忽然自床上惊醒,睡意全消,只觉腹中饥肠辘辘。
他点了灯,吩咐下去,让厨房给他熬上一锅腊八粥。
这眼瞧着腊八都要过了,这会熬什么腊八粥?
但他发了话,谁有敢说不做,深夜的厨房里照旧也忙的人仰马翻。
一锅好粥,要熬上许久,方才能食。
他披着大氅等在厨房门口,等了片刻,仍不见粥滚,不由蹙眉发问:“得熬到什么时候?”
“……”谁也不敢告诉他,只怕要忙活上好久。
汪仁看了一圈,看明白了,这眉头就皱得愈发紧,摆摆手道:“罢了,不用熬腊八粥了,给我煮碗面就可。”
穿着棉袄的胖厨子松了一口气,悄悄别过脸去抹了抹面上因为紧张而冒出来的汗水。
他笑话询问:“印公想吃什么面?”
腊八粥的食材不全,要吃面还是有的。
汪仁木着脸,“寿面。”
“您……您是说寿……寿面?”厨子颤巍巍地重复了一遍。
汪仁点头:“是寿面。”
“这……给哪位吃的?”好奇心旺盛的厨子忍不住又多嘴问了一句。
汪仁凝视着他圆滚滚的脸,一字一顿地道:“本——座——吃——的!”
厨子瞪大了眼睛,抓着菜刀在砧板上猛地剁了下,惊讶地喊了出来:“印公,您过生辰呢这是?”
“少啰嗦!”汪仁低低斥了句。
厨房里顿时鸦雀无声,几人紧紧抿着嘴埋头忙活起来。
一阵人仰马翻过后,一碗热气腾腾的寿面,终于赶在二更天刚过一会时送到了汪仁的面前。
面上还搁了一枚油汪汪黄白相间的荷包蛋。
汪仁提着筷子不知该如何下手……
一群人围在边上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怒斥:“都滚远点!”
众人这才做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