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意迟迟
梁思齐当即变了脸色,可已然中招,幡然醒悟也是来不及了。
燕淮每次派人为他送去半颗解药,延缓毒发。真正清毒,需等到局定之后。梁思齐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不得不屈从。再严谨的人,亦有掉以轻心的时候。
梁思齐中了招,为了活命,只能反戈。
他并不看纪鋆,只大步上前,去接燕淮手中的解药。完整的一颗,服下便能解毒。他已看遍大夫,此乃西域奇毒,无法解去,只得等着燕淮的解药。他抬手去拿药,斜刺里却蓦地飞出一支箭,径直洞穿了他的心口。
梁思齐僵住了,殷红的鲜血霎时便浸透他的衣衫。
纪鋆在风声中冷冷地笑:“不忠之辈,怎能久留。”
梁思齐的副将震怒,拔剑要冲。
“虎符在我手中,尔等怎敢?!”纪鋆笑得更冷。
诸人皆讶。
然而他探入怀中的手,却突然顿住了。
这时,燕淮却不紧不慢地从身上取出半块青铜伏虎形令牌来。
这是在肃方帝手里的那半块。
纪鋆眼也不眨地看着他,眼睁睁看着他又从身上取出另外半块来,当着自己的面合二为一。
好一只虎!
纪鋆的手空着从怀中收了回来。
梁思齐的那半块。不知何时,也到了燕淮的手里。
“援兵将至。”他看着那半块自己错失了的虎符,咬着牙吐出四个字来。他爹靖王。还在宫外,那是最后一步棋。不到最后一刻,一切都还未见分晓。
然而燕淮却道:“众将士听令。”
兵戎之声骤然停顿。
燕淮举着虎符,微笑:“护太子有功者,天亮之后皆重重封赏;执迷不悟者,黎明之前皆当杀无赦。”
他说得平静,听到这话的人群却是沸腾了。
局势已是一面倒。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道理谁都懂。
只是眨眼工夫。厮杀中的人群已是黑压压跪了一地,齐声应下。
纪鋆沉默着,突然发问:“你料定我会杀了梁思齐,才当着我的面给了解药是不是?”
燕淮看着掌心里的那枚小丸。蓦地往地上一丢,一脚碾碎,而后走近纪鋆,轻描淡写道:“不,我没料到,我给的解药本就是假的。”言罢,他沉声吩咐下去,“擒了靖王世子!”
纪鋆束手被擒,却当着众人的面。长吁了一口气。
他生怕燕淮将自己猜得透透的,而自己却不曾看透他。
因而燕淮说交给梁思齐的解药是假的,他突然之间便安心了。
路过燕淮身侧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问道:“十一,你也想要那张椅子了吧?”在权力中心长大的他们,焉有不动心的?
燕淮定定看着他,颔首道:“是,我很享受大权在握的感觉。”
可享受。不代表他就一定要坐上那张椅子。
纪鋆却并没有听出他的话外音,只得了自己想听的话。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片刻后,有人来报,靖王已领着人进了宫门。
燕淮面无表情地沉吟道:“派人去指一指路。”
人到齐了,好戏也就开锣了。
太子一行人到达时,白老爷子正跟一身华服大妆的皇贵妃对峙着。
肃方帝宾天了,皇贵妃却着了华裳,环佩叮当,大妆加身。
白老爷子迷糊了,连外头的人,都已被悄无声息地除去,换成了皇贵妃的人也丝毫不知。直至太子到达,听见内官尖细的嗓音,他才惊觉,事情不对劲!然而早在他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他蓦地放软了身姿,白胖圆脸上露出一个慈和的笑来,道:“囡囡,不要这样,有事咱们可以好好商量。”
皇贵妃在高座上摔下一只瓷杯来,哐当碎了一地。
她放声大笑:“父亲,您这会却又想起本宫是你的女儿了?”她霍然拂袖起身,站在台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您这回,走错了路了。”
白老爷子扑通跪倒,“娘娘,微臣知错了。”
看着这样的父亲,皇贵妃却愈发心如刀绞。为自己痛,也为他痛。
“母妃!”
皇贵妃闻声,立即抬头望去,只见太子脚步匆匆地冲自己跑了过来。
她厉声断喝:“站住!”
太子一怔,踟蹰着站住了脚步,“母妃?”
汪仁跟燕淮亦渐次鱼贯入内。
不多时,靖王也到了,独独不见纪鋆。
白老爷子跪在那回头一看,蓦地心冷如灰,愈发求起皇贵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