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上心头
“四平八稳,平平安安是最好的,宫里人都知道他们开的是太平方。”苏果道。
李令姝若有所思点点头:“无论怎么说,还是要再找个大夫进宫,哪怕能给陛下看看也好。”
赫连荣臻听了李令姝的话,也仔细思索起来,以李令姝现在的处境,要如何寻了人来问?又怎么把太医请进宫中?
他还没想出什么头绪,就听李令姝突然说:“苏果,你说琥珀姑姑能不能知道些什么?”
赫连荣臻的绿豆眼一下子就亮了。
他心里一高兴,不知道怎么喉咙就通畅了,张嘴就叫了一句:“娘娘吉祥!”
往常他只会说娘娘、好之类的词,今天可能是因为彻底想明白了,表现得更积极了些。
走地鸡这么一叫,打断了李令姝的思路。
李令姝忙凑到笼子前,欣喜道:“小腮红,你再说什么?再多说几句!”
赫连荣臻见她好不容易有点笑容,心里竟是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酸麻,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让李令姝更高兴一些。
于是他清了清喉咙,非常努力又说了一句:“娘娘吉祥,娘娘吉祥。”
李令姝一下子就笑了。
赫连荣臻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心也跟着安静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端详自己的妻子。
李令姝比他小一个月,今年也不过刚满十六岁,若是较真来说,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却已经嫁做人妇。
她长得很美,这是毋庸置疑的。
在柳叶弯眉下是那双勾人心神的美丽凤目,眼眸之下则是小巧的鼻子和花瓣一样的菱唇。
她脸蛋只有巴掌大,皮肤白皙,笑起来的样子尤其可爱妩媚。
就仿佛春日里饮一杯梅子酒,酸涩中带着梅子的清甜,端是沁人心脾。
赫连荣臻认真看着她,突然又说:“娘娘好。”
皇后娘娘真的很好。
他从一开始的抗拒、嫌弃的,也并不很待见她,可突遭横祸,这么机缘巧合相处在一起,那些不满和抗拒就都消失不见,现在有的,却是欣赏和认同。
他其实是能猜到李令姝跟以前不同了,很大可能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现在的皇后娘娘不再畏畏缩缩,不再胆怯,她身上渐渐焕发出来的那股韧劲儿,让赫连荣臻心里的坚韧也跟着复苏。
现在的皇帝陛下,心里很感激他的新皇后娘娘。
有这么一个人,每天从小到晚为了他抄写经书,真心实意想让他活下去,他当得感激的。
这一声娘娘好,是发自内心的夸奖,是他的真心。
李令姝笑容更胜。
她伸手摸了摸他小小的圆滚滚的脑壳:“小腮红真棒,你是天底下最聪明的鹦鹉。”
赫连荣臻动了动头,在她手心里蹭了蹭。
她手心的温度很暖,让人也不再觉得冷。
李令姝跟小腮红玩了一会儿,就对苏果说:“去书房,我要再抄一卷法华经,好让琥珀姑姑给评判一番。”
现在一卷经书对她来说已经不是很难跨过的山峰,只消一个多时辰,她就飞速默写出一卷,等墨水晾干,便卷着去了前殿。
这会儿天色已晚,昏黄的晚霞漂在天际,在宫殿飞檐处露出羞涩的脸。
李令姝都顾不上用晚膳,直接去寻了正在做晚课的琥珀。
她也不催,也跟着跪在边上的蒲团上,双手合十,仰望着佛香殿里一脸慈悲的佛祖。
“佛祖慈悲,渡无望人,渡无耐事。”
李令姝这么低声唱诵着。
“佛祖慈悲,救可怜人,救哀伤事。”
等到琥珀行完晚课,这才起身。
“娘娘可是有事?”她这般问,却是转身往外走。
李令姝知道她是从来不会在佛香殿中说这些俗事,便也跟随她一路去了她住的偏殿。
殿中摆设很是简单,外厅只摆了一组桌椅,琥珀倒是懂规矩,让李令姝:“娘娘请上座。”
李令姝也不谦让,被苏果扶着从主位坐下,然后道:“姑姑也请坐。”
等人都坐下,李令姝才让苏果把刚抄写都经书送到琥珀面前:“下午写了一卷经,还请姑姑点评。”
这些时候,李令姝经常过来请教书法,琥珀也习惯了,来了就给好好看,也不管她是不是尊贵的皇后,该点评就点评。
就像现在这般,琥珀只简单看了几眼,便皱眉道:“娘娘今日心浮气躁,字也写得急,不如昨日的稳妥。”
李令姝就点头:“姑姑好眼力,本宫就知道瞒不过姑姑。”
琥珀听了这话,慢慢抬头望去。
李令姝目光深邃,这会儿也正认真看着她,一看就是有话要说。
琥珀大概能才到一些,可看着李令姝坚定的眼眸,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拒绝的话。
“姑姑,陛下大难,还请姑姑出手相助。”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朕是天底下最聪明的鸟!不许反驳。
皇后娘娘:……是,你是。
陛下:开心~
第19章
琥珀听了这话,眉头都不带皱一下,脸上依旧淡淡的,瞧不出喜怒哀乐。
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认识大半个月了,李令姝从来没见她笑过,因此也并不觉得她是个冷漠的人。
叫李令姝来看,她其实是个很正派的人。
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帮人做坏事的,所以李令姝也敢放心把皇帝的情形说给她听。
琥珀看着一脸认真的李令姝:“皇后娘娘,想求何事?”
李令姝也很直白:“琥珀姑姑,你也知道本宫在宫中是一点人情都无,也不怕您笑话,宫里这几千号人,本宫认识的一双巴掌就能数的过来。”
琥珀不说话,安静听她说。
李令姝就说:“琥珀姑姑,陛下如今重病在床,最需要的其实是一个好大夫。”
陛下到底是什么病,能不能治,怎么治,这都需要有一个系统章程的。
太后不言语是太后有自己的打算,可她作为皇后,就应该一心为陛下,哪怕这个陛下若是能醒来都不一定待见她,她却不能袖手旁观。
这是古代封建社会的规矩。
李令姝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最近也在慢慢让自己适应下来。
夫为妻纲是伦常。
所以,她这么一心为皇帝陛下着想,任何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刚刚的楚逢年是,现在的琥珀也是。
李令姝话说完就闭上了嘴,等琥珀的答复。
琥珀也不说话,低头摸了摸腰际挂着的玉佩。
桌子挡着,李令姝看不清她在做什么,以为她在深思。
厅中一下子便安静下来,窗外的金乌渐渐西行,只留下余晖洒落大地。
一阵晚风吹过,带来的却是暖融融的春意。
仿佛过了许久,也仿佛只是一瞬,琥珀突然叹了口气。
她这一声看似突兀,可听进旁人耳中,却是那么百转千回,哀婉伤感。
李令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如此,竟是不好去催促。
她想,若是琥珀不答应,她就只能让张大福再去打听打听,总不能坐以待毙。
然而琥珀却在这时开口了:“娘娘,宫中最好的大夫都在太医院,若是太医都说不可治,旁人便是会些医术,也不一定能治好。”
李令姝心中一动,感觉她话里有话。
她语气很笃定:“以后的事如今哪里能知晓清楚,可眼前既然有路,就定要走一走试一试,姑姑说是对不对?”
琥珀心头一震,恍惚之间,似乎回到景玉宫的正殿中。她的娘娘抱着小殿下,这么轻声细语地哄着。
她当时问了一句话,娘娘也是这么说的。
“琥珀啊,若不是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琥珀垂下眼眸,把那如意平安扣白玉佩紧紧攥紧手里:“娘娘,臣兴许能给娘娘找来人,可后续药石打点,臣就再不能过问了。”
琥珀的意思很清楚,人她可以找,也能找来,可诊金和药钱,都得李令姝自己想办法。并且怎么把要送进去,把人带进去,琥珀都不能出手。
李令姝心中一喜,立即就笑起来。
她今岁才十六。
青春正好,颜色姝丽,如即将绽放的花骨朵,怜娇多情,却又生机勃勃。
琥珀轻轻摩挲玉佩,心里道:“这位皇后娘娘,说不定真的很适合陛下。”
只要陛下能好起来,未来如何当真是迷梦一场,叫人难以看清。
“娘娘,时候不早,娘娘该回去用晚膳了。”琥珀起身,客气相送。
李令姝会意,被苏果扶着起身,往外行去。待至偏殿门口时,她才回头看:“姑姑,总也要给本宫一句准话。”
琥珀就说:“娘娘且放心,明日就能办妥。”
李令姝松了口气,也不多问细节,直接回了后殿。
蟠桃早就领了晚膳回来,这会儿正跟四喜一起布置,听见她们从前殿回来,就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仿佛什么都不知。
苏果扶着李令姝进了寝殿,蹲下给她换寝殿内穿的软底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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