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上心头
昨日的沉重和忧心早就消失不见,现在的她,只剩下淡然和安稳。深宫寂寂,人心险恶,她只要守住自己的心,日常中更谨慎一些,能平平安安走下去,便就是平安喜乐。
李令姝叫了起,苏果和四喜过来伺候她洗漱,待都打理利落,李令姝便走到笼子前,疑惑地看着小腮红。
平时小腮红早上醒得都很早,往往会活泼叫她起床,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还在那安睡。
李令姝就看它闭着眼,小肚子一鼓一鼓的,样子特别可爱。
“小腮红?”
李令姝坏心眼地伸手捅了捅它的小肚子,就看它在横木上摇晃一下,依旧呼呼大睡。
李令姝就忍不住笑出声。
“懒鸟。”
昨日没怎么吃好饭,今日李令姝就觉得特别饿,早膳的时候多用了一个桂花冰糕,还吃了小半碗荸荠肉丸汤,这才觉得满足。
刚一用完早膳,抬头就看小腮红从寝殿里啪嗒啪嗒往外走。
宫里的神鸟都没有剪羽,可以飞行,但走地鸡之所以叫走地鸡,就是因为它们还是更喜欢用小爪爪攀爬走路。
李令姝就看它跟个小炮弹似的,飞速窜出来,就问:“小腮红,早安哦。”
赫连荣臻:“咕咕咕!”
李令姝正想陪着小腮红玩会儿,就见四喜匆匆而入:“娘娘,惠嫔娘娘来给您请安了。”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同床共枕?
第47章
李令姝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四喜说的惠嫔娘娘是谁。
刚刚进宫的兵部尚书之女王小怜,便是所谓的惠嫔娘娘。
李令姝没叫进,转而问苏果:“近来宫中可有什么事?”
因住得略偏远,往常又不怎么出门,李令姝对宫中的大事小情都不怎么关注,往常都是几个宫人听到些传闻,回来当成闲篇讲给她听。
是以王小怜这一上门,李令姝立即就发问。
苏果略想了想,也依旧什么都没想起来:“宫里倒是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过就是贤妃娘娘往常都去太后娘娘宫中请安,比其他两位娘娘去得勤快一些罢了。”
请安这件事,可大可小。
就比如李令姝,因着太后不喜欢她,她又在南华殿为陛下祈福,所以没事的时候太后根本不叫她,就是她巴巴跑去慈宁宫,估计也见不着太后的面。
秉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则,李令姝就老老实实待在南华殿,太后不召见从来不去讨人嫌。
不过这也仅仅是她而已。
三位新进宫的宫妃,没有皇帝可以勾搭,只能去巴结宫里最能说得上话的太后,因此每日都要晨昏定省,很是殷勤。
不过苏果偶尔出去取膳,听宫人们碎嘴闲聊,大概也知道太后比较偏爱贤妃娘娘与端嫔娘娘,对惠嫔娘娘就不是太有兴致,隔三差五的才见上一回。
苏果这么一说,李令姝大概就明白她为何跑来给她这个“毫无存在感”的皇后请安。
原来是过来找帮手来了。
李令姝笑笑:“她这是看太后的门路走不通,跑来走本宫的门路。”
苏果也想通原由,便问:“那娘娘见还是不见?”
“怎么能不见呢?”李令姝笑笑,起身让她给自己梳发。
四喜福了福,退出去请惠嫔娘娘进来拜见皇后。
苏果手脚麻利,很快就给她盘了一个飞天髻,再簪一把红宝石榴钗,便很亮堂。
南华殿不过两进的院子,便是长信宫宫殿,却也不过寻常百姓家的宅院那么大,甚至还不如宅院宽敞自在。
待惠嫔王小怜被宫人扶着进入后院,才发现这里真的很是逼仄,一眼就能看到头。
她略垂下眼眸,捏了一把宫人的手,对四喜笑这说:“南华殿风景真是宜人,瞧这棵二乔玉兰,定有百多年的寿数,满宫约莫也就这一棵。”
四喜抿嘴笑:“多谢惠嫔娘娘赞赏。”
惠嫔抬头瞧她一眼,见她不过十来岁的年纪,一看也不是皇后身边的体面宫人,便也不再多言。
四喜似乎全不在意,请她进了正厅,然后便福了福道:“惠嫔娘娘略等片刻,奴婢去请皇后娘娘。”
话说完,她就匆匆进了寝殿中,先跟苏果说了句话,苏果就道:“去煮些丹桂,再配两碟小点。”
待四喜退出去忙,苏果才过来扶起李令姝。
“皇后娘娘到。”苏果唱诵道。
便是在这狭小的南华殿后殿,该有的规矩和体面都得有,一样都不得少。
惠嫔立即起身,也不抬头,利落跪下给李令姝行大礼。
李令姝这边坐稳,便开口道:“惠嫔妹妹快请起。”
王小怜便被宫人扶着起身,坐到了距离李令姝最近的副位。
“今日臣妾瞧着天色晴好,想起几日未曾见皇后娘娘,便特来打扰娘娘雅兴。”王小怜笑意盈盈地说。
此番进宫的三位娘娘,只她颜色最好。
贤妃胜在明媚婉转的嗓音,端嫔好在家世和性格,这位惠嫔娘娘,则是单纯因为长得我见犹怜,只要她可怜兮兮瞧着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心生怜悯。
这种样貌看似不太讨巧,但若进宫为妃为嫔,却是再好不过。
李令姝也不知太后是如何想的,眼看她都要放弃陛下,却又弄来这样三个女人,难道是还留了后手?
反正不管太后如何想,现在李令姝却要打起精神应对找上门来的惠嫔娘娘。
她就道:“南华殿偏僻,难为你特地跑这一趟。”
王小怜顿了顿,笑意丝毫不减:“哪里就是偏僻了,皇后娘娘真喜说笑,南华殿供奉佛音,明明就是极为雅致清静的好去处,臣妾今日头一次来,便就喜欢上了。”
可真是会说话,李令姝不由也跟着笑起来。
或许是因为看见她笑了,也或许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总之惠嫔在寒暄几句之后,就直接引入正题。
“娘娘一心为陛下祈福,不经常出南华殿,对外面的事自然是一无所知的。”
李令姝喝了口茶:“这事说来,也是本宫的不对,多亏有三位妹妹在,才能时常替本宫在太后跟前尽孝。”
惠嫔倒是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和和气气的皇后娘娘,说起话来居然如此犀利,一点漏洞都不留。
“娘娘所言甚是,为皇后娘娘分忧,本就是臣妾们的本分。”
“辛苦你你们了。”李令姝微笑道。
这话题一下子就卡住,若是旁的闺秀,定就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但惠嫔到底不是普通人。
她一点也不觉得话题转变生硬,直接就说:“娘娘有所不知,贤妃娘娘同端嫔娘娘,关系是极好的。”
李令姝挑了挑眉,配合地说:“哦,是吗?”
惠嫔垂下眼眸,显得异常无辜可怜。
“娘娘,臣妾也不怕娘娘笑话,臣妾生母出身并不那么出众,往常在家中,父亲母亲也并不十分待见,”她这么说着,眼眶便红起来,泛着怜怜水光,“相必娘娘也是如此,咱们都被出生所累,少时多有不如意。”
李令姝听她的意思,估摸着这位王小怜,应当也是一位外室女。
李令姝生母的情况很特殊,她是家里遭难被赶到盛京京郊的难民,家里亲戚都已走散,人也有些呆傻,大部分的事都记不清,只记得自己姓余。
还是忠勇伯府的老管家心肠好,瞧见这姑娘被人欺负,便捡回家当闺女养着。
谁知道,余氏长得太过漂亮出众,被好色多情的忠勇伯瞧上,硬是纳为外室,在小宅子里养着。
李令姝就是在那里出生的。
余氏对所有事情都不关心,她也有些呆呆的,大部分的事都提不起兴趣,唯独对李令姝这个亲生女儿,是倾尽所有来疼爱。
对于这个母亲,小李令姝满心都是怀念和疼惜。
替代李令姝活下去的她,对余氏也是这般感情,母亲就是母亲,这是永远不会变的。
所以,她便就真是外室女,也不乐意听人说余氏是个外室。
作为一个非行为能力人,她是真的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
对于惠嫔的话,李令姝不置可否,也没有多少共情,她只是淡淡喝茶,仿佛在听一个平淡无波的故事,提不起任何的兴致。
惠嫔卖乖扮惨没得到对方回应,却一点都不气馁。
她继续柔声道:“贤妃娘娘是家中的嫡长女,又有首辅夫人悉心教导,自然同咱们不一样,而端嫔娘娘……”
惠嫔顿了顿,道:“听闻端嫔娘娘家中就更复杂一些。”
李令姝没被她的故事勾出心里的哀伤事,反而生出些好奇和兴趣来。
反正这些宫妃家中到底是何情况,她两眼一抹黑,是全然不知的,除了名字和排行,其他的都不是很清楚。
现在惠嫔特地上门说这一通,不论她目的为何,也算是给李令姝送上枕头,让她能好好瞌睡。
所以她也还算配合:“哦?惠嫔妹妹且说来听听。”
她们两个在这“欢欢喜喜”聊天,寝殿里的赫连荣臻,简直紧张得不行。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大越人,从小在宫中长大,这些世家出身的闺秀公子到底有多深的心机和城府,他比谁都清楚。
因此,一听到有妃子过来给李令姝请安,他第一反应不是去看看自己的新妃子长什么样,而是大胆刁民,竟然想要害朕!
……不对,是害朕的小皇后。
这当然是绝对不可以的,所以赫连荣臻自己从笼子里蹦出来,凑到门边上仔细听。
于是就听到她们在这闲话家常。
听起来内容都很正常,但赫连荣臻就是不放心。
李令姝哪里面对过这些,要是被这些人骗了可怎么办?
赫连荣臻这么想着,鼓着脸蛋上的那两坨腮红,听得更认真了。
门外,李令姝还在听惠嫔打小报告。
惠嫔声音轻柔,说起话来十分复有节奏,总之听她说八卦,倒是不叫人心里头烦闷。
“娘娘有所不知,盛京人人都知道,郑将军最是喜欢美丽多情的南方女子,听闻岭南将军府中光上宗谱的侍妾就有八位,一位比一位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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