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河西
于是洗完澡,乐轻悠就被画景和画意伺候着,穿上了件灰白色绣淡青色花边的襦裙,虽然还小没什么身材,她一出来还是把已经换好衣服在院子里各做各事的三个少年给惊到了。
乌发雪肤,红唇俏鼻,大大的眼睛中包含着笑意,既精致又美丽,乐峻都不敢随便碰自家妹妹了。
云老夫人上前拉住乐轻悠的小手,看了看,点头笑道:“倒没想到这么合适。咱们家轻轻可真是小瓷娃娃一般,长大后可得漂亮成什么样子呦。”
那边看得有些发怔的方宴这才回过神,他皱皱眉,转身回屋里拿了个木梳,将乐轻悠拉到院子里的一片阴凉之处,一下下给她梳起头发来。
手中抚摸着华华顺顺的头发,方宴才觉得刚才几乎停跳的心舒服不少,不过小丫头这个模样,的确太出色了,以后再长大一些,还能出门吗?
乐巍和乐峻都跟了过来,就站在旁边看方宴给自家轻轻梳头发,越看,两个少年就越是担心。
他们心中生出了和方宴差不多的苦恼,轻轻太漂亮了,等她长大了,到哪儿给她寻摸既能护得住她又不是因为被她的漂亮而对她好的人?
这时,画景拿了两个雾青色的绒花过来,笑道:“三少爷,您会梳丱发吗?要不让奴婢来吧。小姐已经七岁了,还扎两个小辫不合适,另外,小姐的头发乌黑浓密,扎成丱发,肯定漂亮。”
方宴其实都没怎么认真听这个丫鬟说话,待她不说了,才开口:“轻轻还小,那么漂亮干什么?”
最后依旧按照往常,给乐轻悠辫了两根搭在脑袋两边的小辫儿。
现在三个哥哥都会辫小辫儿,乐轻悠几乎没自己动过手,不过她有些不满意方宴的话,什么叫小就不能要漂亮了,她其实很注意形象的好吗?
“画景姐姐”,转头给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的画景招招手,乐轻悠笑道:“这两朵绒花好漂亮,能麻烦你给戴上吗?”
“啊?好的”,画景赶紧笑着上前,不过看了看杵在那里一语不发的三少爷,还是把手里的绒花递给了他,“三少爷来吧。”
方宴接过绒花,给乐轻悠插在发尾。
画景看着,很想说这花这么戴一点都不合适,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位三少爷跟前,她总是不经意便觉得心胆发颤。
乐轻悠倒是很满意,前世很小的时候,她跟着奶奶一起住,她们家的院门前有棵夹竹桃,每当春天花开时节,奶奶都会在早晨给她梳好这样类似的两根小辫儿后,摘两朵花给她插在发尾。
“是不是美美哒?”乐轻悠看向前面的乐巍和乐峻,笑着问道。
回应她的是同时的几道忍笑的声音,和两个少年点头而笑的模样。
转头看站在她身后的方宴,那一双漆黑沉静的眼眸中,笑意点点,像是缀满繁星的夜空,让她有些惊艳。
渐渐恢复白皙肤色的方宴,相貌俊美得几近妖孽,乐轻悠一看见他,就冷静下来,那点儿小小的自恋也收了起来。
在这么个俊美少年面前,她是没什么自信说美的。
其实大哥和自家亲哥的颜值都不低,不过跟方宴站在一起,就显得极其普通了,连带的她对自己的脸也不那么关注起来。
这里没有清晰的玻璃镜,年前自家倒是添了个铜镜,照出的人影却是模模糊糊的,说起来乐轻悠还没有看清过自己的脸,反正对比着亲哥哥,她知道自己不会长成歪瓜裂枣就是了。
前两天早晨,乐轻悠带着秋果和草儿已经摘了不少半开的缀满晨露的玫瑰,并且做好了前期处理,就等着三个哥哥休沐时,让他们帮自己做玫瑰香膏呢。
这洗好了澡,又梳好了辫子,乐轻悠便叫哥哥们跟她一起去了后院儿,让他们参与做玫瑰香膏,正好歇歇连学了二十天的脑子。
一天下来,乐轻悠都和三个哥哥在后院忙碌了,等到天色昏黑时,上百盒玫瑰香的香膏已经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竹篮里。
明天哥哥们也不用上学,他们打算一起去县里卖香膏,顺便再卖些家里用的东西回来。
晚饭后,留在这个跟他们一起吃饭的云老夫人却是掏出了两张地契和房契,“这两张是临大街的铺子,两边一家是布庄一家是裁缝铺子,这家处于中间,倒是意外地适合你们做的这个香膏买卖。这另两张,是石头巷的一处院子,家具什么的,你们舅舅已经让人安排好了,随时都可以到那里住去。”
云老夫人解释着,将地契房契都推到乐巍手边,“今天咱家的那位大管事送来的,你舅舅走前特意嘱咐他办的,让外祖母转交,快收起来吧。”
乐巍沉默片刻,说了声“让舅舅费心了,谢谢外祖母”,折好便递给乐轻悠,说道:“还是让小管家收着吧。”
见此,云老夫人就笑了。
说笑一会儿,云老夫人扶着画景回隔壁休息,兄妹四人也洗漱准备睡觉。
“我想把咱们准备做的羽绒袄生意,和舅舅一起做”,熄灯后,都没有立即睡觉的意思,闲话时,乐巍便这么说,“一来能把生意扩大,二来舅舅帮咱们这么多这也算是个回报吧。”
对于云家,虽然知道他们很亲近自己,在乐巍心里,还是外人,跟家里的这三个弟弟妹妹不一样,也就不想太欠着他们。
“可以,照我们这速度,只能小打小闹地做,这羽绒袄也没什么难做的,一面世,肯定会引来许多的跟风者”,方宴很客观地说,“确实不如跟云家一起做。”
“那咱们怎么和他们分?”乐峻想着问道,“分得太清楚,这不是伤感情吗?而且大哥是才和他们家人相认的,要不就直接把这做羽绒袄的方法给他们。”
“轻轻已经给过他们玫瑰了”,方宴提醒,“升米恩斗米仇,二哥,你千万别想挑战人性。”
乐峻:“……我只是觉得大哥才和云家相认了就谈生意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乐巍笑道,“云家本就是生意人,而且这个羽绒袄的生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咱们舍弃的利益更多,舅舅心里肯定有数。轻轻,你怎么不说话?你若是不同意,咱们还自己慢慢做。”
乐轻悠只是听着三个少年商议大事很有意思罢了,正觉得自家哥哥太过重感情呢,听到大哥的问话,忙道:“我同意啊,至于我哥哥说的问题,我觉得咱们只出一个主意,到时和云舅舅家三七分就好了。”
方宴听到小丫头说“我哥哥”,心里顿时有些发酸,可见这丫头,是不拿他当亲哥的。
乐巍倒没计较这个字眼,毕竟在他心里,他本就是轻轻的哥哥。
第二天吃过早饭,乐轻悠跟三个哥哥还是去了县里,跟着他们同去的,除了光海还有云家的两个护院。
将玫瑰香膏以每盒一百文的价格卖给了上次的那家胭脂铺,又去看了看云家给置办的那个夹在一家布庄和裁缝铺子间的铺面,四个人这才买些东西回家来了。
乐轻悠还在那布庄买了十几尺织的细密的斜纹棉布,这个布密度厚,不会漏羽绒,她打算回家后让秋果和草儿帮忙,做两件羽绒袄,过几天再让大哥给云家去信,顺带把这两件成品捎回去。
回去时,刚一出县城们,乐轻悠便看着前面一个赶驴车的人十分眼熟,忙拽了拽旁边乐峻的袖子:“哥,你看前面那个,像不像四舅?”
乐峻也看见了,正疑惑呢,听到妹妹这么问,便让光海将驴车赶得快些,将靠近时,看背影已能确定了,前面的这个就是他们四舅。
“四舅”,乐峻喊道,“您从府城回来了?”
前面的赵老四听到喊声忙回头,一看后面这驴车上的四个孩子,马上笑起来:“小峻啊,这是啥时候买的驴车?”
过完年,赵老四就去了府城,这是第一次回家来,其实如果不是海大娘给他说的那女子家催得急,他还得再过一个才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