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河西
脑子里自动回忆起小姑娘曾经端给它们的食物,大灰的嘴巴里流出一串哈喇子。
它绷着狼脸将哈喇子吸回去,缓缓地,缓缓地点了下头。
两只小狼瞬间跳起来,又围着乐轻悠开始打转。
乐轻悠让根生把兔子提前来,呼唤着大灰和两小只一起回了家。
家里,虎子和衡子扛了两麻袋羽绒来,光海正给他们称重,一抬眼看见小姐把三只狼带家来了,再看看这两个村里的孩子,担心他们看见狼回去跟村里人说,他忙道:“把这两袋子先扛到东边小天井那儿去。”
两人已经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眼,一边答应着光海的话一边喊了声“轻悠妹妹”。
衡子还给乐轻悠捎着块饴糖呢,转身递给她了才去扛那一袋子羽绒。
不过他们没见过狼,只以为大灰母子三口是和大黑一样的狗,看了眼就向小天井处去了。
乐轻悠这边也带着大灰它们去了厨房。
兔子是根生处理的,随后经过腌制烹炒,大半个时辰后,一大盆热气腾腾地秘制红烧兔肉便放在了大灰母子三个面前。
一旁的大黑馋得直流哈喇子,但它半点都没有要求分享的意思,因为以后它还可以常常吃,这家子却是就要走了。
吃完兔肉,已经又过了半个时辰,外面的天色渐黑,细小的雪花从无尽的天空中飘洒而下。
乐轻悠看看沙漏,这时是未初,哥哥们才下学的时间,她跟着大灰母子来到院子里,先提醒光伯去接哥哥他们,送它们到山里。
一进山中,大灰看了乐轻悠一眼,便低吼着催着两小只,迈开四蹄向山北而去。
乐轻悠就站在入山口,直到看不见磨磨蹭蹭地一会儿转回到她身边来的两小只的身影,才转身回家。
这时天已经深黑了,根生打着灯笼走在前面,大黑跟在乐轻悠后面,到家没多大会儿,光海也接着乐巍他们回来了。
方宴打着肩上的雪花,跟在乐巍、乐峻后面进了设置于厨屋外间的小餐厅,一抬头看见小丫头有些怏怏地坐在桌旁,就过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问:“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
乐峻洗着手,转头问道:“是不是乐轻玲来家里闹了?”
乐巍在另一边的洗手架边洗手,脸色不太好地接话:“人来了让光伯赶出去就是,不至于放在心上。”
“乐轻玲找你们的麻烦了?”乐轻悠丢下那点离别的愁绪,问哥哥们。
“倒是敢找我们的麻烦!”连个玩意儿都不是,方宴笑着指了指正在擦手的乐巍,“再说,有大哥在,那种人也不舍得来找麻烦。不知道怎么想的,跑到陈家私塾那儿给大哥送饭呢,从好几天前就开始了,大哥一直不理会,今天没耐心了,就在私塾诉起苦来。什么她从小就跟大哥最好,要不是家里走不开早就来看大哥了,说了一箩筐的话,最后整个私塾都知道大哥有个特别有钱的舅舅,而且大哥认了舅舅还不管以前的堂妹和奶奶。”
乐轻悠听了有些着急,“你们没有反驳吗?不能任由她中伤大哥的名声啊。”
“放心,堵住了她的话”,乐巍走过来,在餐桌边坐下,“只是跟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说话,让人心情很差罢了。”
乐峻接过了秋果手里的勺子,从小瓷锅里盛一碗粥,先放到妹妹面前,“我看乐轻玲是打定主意缠着大哥的,这种混不吝,跟个苍蝇似的,时不时就到人耳边嗡嗡,让人烦不胜烦的同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的确是这样,乐轻玲又没有做什么威胁到他们的事情,如果采取太过的反击行为,难免会留人话柄。
可是这么着不管,又的确让人厌恶。
乐巍嗤笑,接着乐峻的话道:“乐轻玲又不是才知道我认回外祖家的事,却这个时候冒出来,应该是她扒不住其他有钱或者有权的人了。一直以来,她那个人,都是自觉高我们一等的,面上对我示弱,心里指不定把我骂成多不识好歹的人了呢。”
对于乐轻玲的自傲,乐巍比在场所有人都了解得清楚,在他十岁之前,乐轻玲经常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二哥哥,但是背过身或是偶尔以为他看不到的时露出的眼神,都是那种“怎么这么不知好歹”的意思。
“所以说,这个人,只要觉得能扒住一个有差不多地位的人就不会往我身边凑了”,乐巍说着,皱眉思索。
方宴把勺子递给乐轻悠,说道:“让光伯再去镇里查查,给她牵线一个只有钱没有什么能力的不就行了。”
尽管见过不少小小年纪就知道贪慕权势的人,方宴也没想到,天底下还能有乐轻玲这种人。
这个人给一种什么感觉呢?就是那种别人都低她一等都该为她服务的人。
真不知道是什么,给的她这种自信?
方宴一句话说得云淡风轻,乐峻却觉得有些不妥:“万一毁了她的一生,就太过了。毕竟她只是爱蹦跶……”
方宴掀了掀眼皮,看乐峻一眼:“二哥,心太慈了可不行,你难道忘了,乐轻玲对轻轻可是有杀心呢。”
想起道士那次,乐峻的心立时硬起来。
乐巍道:“先照小宴说的办,如果她还是存心跟我们过不去,我再去问舅舅,看有什么好办法处理。”
方宴笑了笑,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杀了,不过为那一条臭虫让自己的手脏了,是很亏的。
低头看着小丫头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喝粥的乖巧模样,他眼中的笑意更加柔和。
因为乐轻玲这事儿,乐轻悠暂时忘了大灰一家的离去,吃过晚饭跟哥哥们回屋时,才想起来,就有些低落地通知他们:“大灰它们一家走了。”
“因为这个才不高兴?”乐峻揽着妹妹的小肩膀,说道:“它们是狼,真养在这里,对它们可不好,你要想着它们回家去了,说不定还能找到雪团和灰团的爹,咱们不该替它们高兴吗?”
乐轻悠点点头,“我知道,可我担心它们在外面会遇到危险。”
说话间到了屋门口,乐巍在前面打起帘子让他们先进去,同时笑着道:“就凭大灰那体格和聪明,就是一般人也对付不了它。更何况,雪团和灰团常跟你玩,也是很聪明的,不用担心它们。”
又被方宴陪着看了好一会儿绣像话本,乐轻悠才把因为大灰一家离开而产生的空落感和担心放在脑后。
睡前,乐巍、乐峻、方宴到了光海屋里,把之前他们商量好的都说了,乐巍总结道:“就是找个有点钱却没势的人跟乐轻玲一起玩儿去,别让她有闲空想到我们这儿。”
光海点头,请示的目光却是落在方宴身上。
方宴看着屋门外那片光影中纷扬的大雪,说道:“尽量让他们自然认识,别让人察觉出这背后是有人推动的。”
“属”,光海一开口,就忙卡住换了一个字,“少爷们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
大雪一连下了三天,刚经历一次离别的乐轻悠,在雪停的第一天,迎来另一次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