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河西
将花瓶在窗台上放好,乐轻悠就去三个少年屋里收拾他们昨天换下的衣服,他们从小就自己收拾屋子整理床铺,因此三人的屋里、床榻都是整整齐齐的,换下的衣服搭在衣架的第二层横杆上,乐轻悠拿着个小藤筐,先从位于她卧室左边的方宴那里收起。
乐轻悠收了横杆上的衣服,正要出去,却看到叠得整齐的被子下露出一点白色,以为是三哥遗忘到床上的里衣,她便放下藤筐,过去掀开了被子一角,将那白色拿出来的一霎那,一股极淡的石楠花的香味飘入鼻端。
下一刻,乐轻悠尴尬地松开了那个她特制的四角裤,三个少年的里衣都是她做的,自然包括了内裤。
内裤是乐轻悠结合后世四角裤的特点做的,做时她也没多少尴尬,此时却尴尬地脸上的温度都好一会儿没下来。
白色的内裤上有一片已经干涸的可疑液体,即便前世乐轻悠没交过男朋友没看过大尺度片子,生理课半点都没落下的她也知道那是什么。
“真的都长大了”,乐轻悠低声感叹,然后将内裤压在藤筐里的衣服下,抱着藤筐出去了。
不过好在,在接下来两个哥哥屋里,她并没有遇到这种令人尴尬的东西。
乐轻悠才知道,哥哥们为什么一再地对她说不用给他们洗衣服,原来原因在这儿呢。
在后院搓搓洗洗一上午,终于甩着通红的两只手把他们的衣服排队洗完了,看着搭在晾衣竿上的衣服,乐轻悠默默决定,以后不给他们收衣服了。
有时候她偷懒,还让草儿帮忙洗过,要是被他们知道,铁定要生气。
此时县学下课的钟声传来,乐轻悠忙把几个洗衣盆放好,往前院而去,并不知道方宴上着课突然想到他今天早上藏起来的内裤,一直心不在焉到下课钟声敲响。
方宴想着,轻轻虽然不听话经常去收他们没来得及洗的衣服,但应该找不到他藏起来的内裤,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她找到了那条内裤,应该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对的。
因此一回到家,方宴手没洗就去后院儿,看到晾衣竿上迎风飘扬的干净内裤时,他的脸一下子从耳垂处红起来。
但是只要想到内裤是轻轻用她的小手搓洗干净的,他竟可耻地发现自己起了反应。
方宴猛地摇摇头,到水井边打了一桶水上来,直接撩起水往脸上泼,好一会儿,才觉得脸上的热度褪去。
都以为方宴去后院是要方便的,也没人叫他,等他平静下来再回到前院时,乐轻悠他们已经开饭了。
乐轻悠偷偷看方宴一眼,发现他神情如常,眉眼间依旧是不说话时便让人却步的疏离,这才小心地松了一口气。
幸亏没有伤到少年人的自尊心。
方宴的脚步却是顿了顿,小丫头偷偷摸摸的视线,他怎会注意不到?难道小丫头是以为他这么大了还尿床!
想到这种可能,方宴突然踉跄一步。
“小宴,你怎么了?”乐峻转头问道,“下课时就看你心不在焉的。”
这下一桌子人都看向他,方宴的心理素质很好,只除了不敢看乐轻悠,他笑道:“没事,吃饭。”
乐轻悠心里知道为什么,当下也不看他,免得他尴尬,并且决定以后不再帮他们洗衣服,等他们晚上下学后自己洗去好了。
吃过午饭,乐轻悠已经能把这件事忽略了,她到厨房里搬出一个大西瓜,这是昨天中午时春阳赶着车送来的,家里那几亩地西瓜,只熟了四个,刘况摘下来后,云老夫人只让留了一个,剩下的三个都给送了过来。
春阳还带来云老夫人的话,再过两天,她和老爷子就会来县城里,家里、山庄那边都没什么事,让她只管放心。
有清一大伯时常地回村里,乐轻悠并不担心家和山庄怎么样,这大西瓜半晌午时她就让草儿放在刚打出的冷水桶里镇上了。
见她搬着个七八斤的寒瓜出来,坐在距离厨房门口比较近的乐巍忙起身接过,旁边饭桌上刚放下碗筷的草儿忙过来腾地方。
乐峻起身去厨房拿刀,将寒瓜从中间切开,红红的瓤儿黑黑西瓜子伴随着一股清凉的甜味暴露在众人眼前。
吃过瓜,刘大娘带着草儿收拾碗筷,乐巍逗着乐轻悠说了会儿话便洗洗手回屋睡午觉,现在乐峻也会睡会儿午觉,因此不一会儿,院子里那片被墙壁遮出的荫凉地上,只剩了默默坐着的方宴和乐轻悠。
这一顿饭没怎么见方宴说话,乐轻悠知道他可能很不好意思,当下便将内裤事件从心底抹除,过去拉住他的手,“三哥,我今天想给你们榨西瓜汁,你来帮我。”
方宴并非不好意思,见小丫头丝毫都没“嫌弃”他的意思,眼中便有了淡淡的笑意,站起来道:“走吧。”
在夜平和夜与的帮忙下,不过一刻钟,得了三壶装好的西瓜汁,另有不少是在白色的窄口小瓷坛里装着。
乐轻悠把给三个少年上学时带的装好,剩下的让夜平、夜与打来凉水镇着,对他们道:“告诉草儿一声,你们什么时候渴了就喝这个。寒瓜汁不能过夜,记得今天喝完。”
对于家里这些正长身体的下人,在吃穿方面,乐轻悠从来都不吝啬。
夜平却还是被小姐对他们的好震到了,寒瓜这玩意儿有多贵,他知道,可以说这样一杯寒瓜汁绝对值不止一两银子,但是小姐却是眼睛眨也不眨地就说让他们喝了……
“谢谢小姐”,没有了以往的嘻嘻哈哈,夜平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乐轻悠摆摆手,就牵着方宴的手离开了厨房。
一直半低着头的夜与这才抬头,看向那个纤细美丽的背影,眼神微微波动,随即转过身提上木桶到外面打水去了。
来到外面时,正好听到那位三少爷在说话,“困了,睡会儿去。”
夜与看到她抬着胳膊似乎揉了揉眼睛,小步子不停地被三少爷牵着向屋中走去,不知为什么,他一直没有情绪变化的心口软了软。
乐轻悠刚坐在床沿上就又打了一个哈欠,方宴蹲在她身边,好笑地给她脱下鞋子,然后起身扶着她的小肩膀让她躺下去。
“三哥,你也睡去吧”,模模糊糊的话音还没说完,乐轻悠已经沉入梦乡。
前世的她并没有睡午觉的习惯,还是现在天越来越长,她每天和哥哥们一样是天亮就起,且中午又热,这两天她还真睡了几场大大的午觉。
方宴满目笑意地看着这个说着话就睡去的小人儿,心中几乎为她化开,低头在她鼻尖儿上落下一个极其轻微的吻,他才收回撑在枕头上的手臂。
走出来轻缓地带上门,方宴对正在厨房门口打盹儿的刘大娘道:“刘大娘,再过半个时辰就去叫醒轻轻。”
刘大娘忙站起来,笑着接了吩咐:“三少爷放心,我不会再让小姐睡过的。”
昨天乐轻悠就是一睡睡了大半下午,晚上直到亥时才睡着。
方宴点点头,回房去了。
刘大娘也不再睡,起身到后院儿铲了一把韭菜,坐在榕树下慢慢地择着,等三位少爷陆陆续续午睡起来上学去后,她就去屋里拿来沙漏,看着时间又过了两刻钟,便站起来准备去喊小姐起床。
这时夜平和夜与已经送三位少爷去县学后回来了,一个正拿着根树枝蹲在那儿写写画画的,一个坐在大门后不太明显地比划着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