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河西
她回想刚才这光烨侯夫人说的宴儿,尽管并不知道这其中内情,也猜得到他们此来和阿巍三弟方宴有关。
方宴,姓方,跟光烨侯一个姓,郁娴儿并没有见过方宴,只知道早几年光烨侯世子失踪了,且跟乐巍定亲时她父亲也没把查出来的那些跟方宴有关的身世跟她提,此时便猜测这方宴难不成是光烨侯的那个世子?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也只有这个才能解释光烨侯夫妻为什么会同时过来。
郁然昨天也在金殿上,倒是清楚,上前两步低声道:“四姐,咱们先去通知他们兄妹一声。”
张氏的眼光闪了闪,暗骂了一句贱皮子,保持着高贵仪态转身对光烨侯道:“表哥,咱们快进去吧,好些年不见宴儿,我这心里……”话已是说不下去了。
光烨侯心疼不已,忙扶住张氏的肩膀:“那个不孝子不值得夫人的眼泪,快别哭了。”
旁边的郁然和郁娴儿都看得牙酸,他们不是没见过恩爱夫妻,却是第一次被所谓的恩爱夫妻给恶心到了。
两人也不管失不失礼,先走一步,过去拍响了乐家大门。
“真的是宴儿”,夜与这边刚打开大门,就听一道带着哭声的声音,“宴儿,这些年你受苦了。”
张氏跌跌撞撞地从郁然、郁娴儿身后挤过来,一把推开夜与,走向正在院中教乐轻悠画画的方宴,看着他,很不敢相信似的伸出手,敢碰又不敢碰地道:“可怜的孩子,怎么瘦成这个样子啊。”
乐轻悠一脸懵:你是谁啊大婶,我家三哥这般玉树临风、面如冠玉,你说痩?
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被这个突然冲出来的女人弄懵了。
随后进来的郁然忍不住笑了声,这光烨侯夫人还挺有市井气息的。
乐轻悠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当看到那个背手站在门口趁着一张脸的中年男人时,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她忙挡在方宴面前,问张氏:“你是谁啊,一见面就说我三哥受苦了,我三哥好好的怎么就受苦了?”
张氏拿帕子沾了沾哭得很是美丽的脸颊,哽咽道:“我是宴儿的母亲啊,宴儿?”看向方宴,似乎在寻求他的肯定。
方宴冷笑,如寒冷冬夜中清凉月光下出窍的霜剑,“一个出嫁前就与人私通的贱妇,何敢称我母?”
“逆子”,一声暴喝,光烨侯几大步过来,抬手就扇向方宴,乐轻悠下意识地把方宴完全挡住,那边乐巍和乐峻已经齐齐上前,乐巍抬手挡住光烨侯的手腕,声音冰冷:“到我家来不先自报家门,倒先动手,敢问是哪里的道理?”
乐峻嗤笑,“我们都知道三弟的母亲早已仙逝,随便一个女人蹦出来就自称母亲,就不要怪被人否定。”
一句话把方宴刚才的言语不当也兜住了。
张氏垂着头不停拭泪,看起来伤心极了,其实她已恨得面容扭曲,如果是还在侯府,如果是这兔崽子小时候,她都有一百种方法整治这贱种。
光烨侯被这兄弟两人的话气得面皮紫涨,半晌后大声道:“好好好,这就是新科进士老爷,爹娘过来不先拜见,反而能开口辱骂了。本侯真得去朝堂上问一问,朝廷是怎么取士的?”
“你说是我三哥的父母就是了?”乐轻悠开口,“我三哥小小年纪流落在外,怎么从未见过他父母找来?”
光烨侯只是冷哼,他的确没派人找过这小子,只在皇上下旨申斥时才装模作样地找了两天,后来他请旨立二子恒儿为世子,皇上却迟迟不下发圣旨,他更是盼着这个逆子再也别回府,省得碍事碍眼。
张氏哽咽道:“我们找了,这些年一直未停过让人去找宴儿……”
方宴极是厌恶这女人的作态,但他的心里是暖的,轻轻护着他,两个兄长也护着他,他便不觉间温和下来,平静说道:“不知光烨侯夫妻来找我有什么事?”
话音刚落下,张氏就不敢相信地看了方宴一眼:“原来你还记得我们,母亲还以为你当初失踪时年纪太小,不记得我们了。”
这不就是在说方宴故意对他们做父母的失礼?明明方宴极其反感她自称母亲,她却还一口一个母亲。
乐轻悠几乎可以想象,方宴小时候是怎么在那个所谓侯府过下去的,当下便冷冷道:“这位夫人,你是耳聋还是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脸皮太厚?我三哥有生母,你口口声声自称的什么母亲?”
张氏闻言恨不得一巴掌打烂这个臭丫头的脸,面上却更加伤心:“我是八抬大轿嫁入侯府的,宴儿如何能不认我?岂不是让世人戳脊梁骨?”
方宴握住乐轻悠的手,不让她再跟这类脏臭之人分辨什么,跟这些人分辨,他们总能找到一些不要脸面的道理。
“说吧,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他不耐烦地问道。
光烨侯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还要扯?方宴就直接说道:“送客?”
夜与、武恒、武艺为首,家里的护卫都上前几步,伸手示意这夫妻两个离开。
旁边看着的郁娴儿皱了皱眉,这个三弟有些太直来直去了。
光烨侯气得连说了好几声好,甩袖便走。
张氏捏着帕子沾着脸颊,一面看看丈夫一面又看看方宴,很是依依不舍地往外走,“宴儿,知道你心里有气,不过你既然都回来了,总要回家看看。你弟弟妹妹一直都惦念着你呢。”
方宴说道:“只怕是惦念着世子之位吧。”
如果皇帝已经把世子之位传给这个女人的儿子,他们绝不会上门来做这一出戏。
张氏心里松一口气,丈夫不说到正事就走她是很恼火的,没想到一句话到引得这愚蠢的兔崽子自己说了出来。
“宴儿,你自小就对”,她干脆停下脚步,想说母亲二字到底是咽了下去,“我有偏见,世子之位是方家要一代代传下去的,我们如何敢惦记?只是你在市井混迹,恐无德再继承这侯位了呀。为着咱家的名声着想,你便委屈一二,日后恒儿也绝不会亏待你的。”
光烨侯就道:“你母亲说得对,过几日我再请旨立恒儿为世子时,你便主动辞了这世子之位。”
乐轻悠被这夫妻俩一人一段的无耻之言简直要气笑了,故作无知地转头问方宴:“三哥,光烨侯不是那位侯爷立了什么大功而被封赏的吗?怎么改立世子还要你先辞啊?”
光烨侯顿时被这句话勾起许多屈辱的回忆,他只是方府旁支出身,但却因为被那女人看上就被赐婚被恩赏一个爵位,他如今所有的成就都被看做是妻子的荫蔽,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何等屈辱?
张氏忙站在光烨侯身边,厉声对乐轻悠道:“真是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没父母也没长辈教吗?”
方宴眼中闪过一道极冷的厉色,看向那对夫妻:“想要我主动辞了世子之位,你们就老老实实地滚出去。”
“你这个逆子”,光烨侯怒极,正待上前却被一旁的张氏拉住了,看着妻子恳求的神情,他深吸口气,对方宴道:“你好自为之。”
张氏又慈爱地向方宴点点头,这才脚步匆匆地跟着甩袖离去的光烨侯走了。
郁然合上手中一摇一晃的扇子,笑道:“这夫妻两个挺配的。”
乐巍问他们:“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