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河西
“什么道理都是你的,是谁说每晚喝一杯玫瑰酒气色好的?”乐巍坐下来,不自觉地揉了揉太阳穴。
“喝酒养生,前提是适量”,乐轻悠说着正要去洗条帕子给大哥擦擦脸,汀蕙端着一个搭着拧好的湿帕子的洗脸盆走了进来,向乐轻悠一礼,“小姐,您歇着,奴婢来伺候大少爷。”
自从大哥跟她说想要这个汀蕙,还请外祖母说一开始就是要把汀蕙给他的,乐轻悠看见汀蕙出现在大哥身边就有些不舒服。
乐轻悠也是这时才发现,汀蕙初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身段和脸蛋却都有一股韵味,气质也不错,心里很担心大哥会在成亲前弄个通房什么的。
而且,就算大哥成亲以后再抬妾通房之类的,乐轻悠也不舒服,她虽然没明确说过,却真的不喜欢家里以后被大哥二哥的妾室弄得乌烟瘴气。
乐轻悠当然不是对自家哥哥有什么占有欲,总之现在看见有个女人往大哥身边凑,在她眼里就跟前世爸爸与他的一个女学生出轨差不多。
以前乐轻悠很理解这个时代的女子那种往上爬的心情,不赞成却也不谴责,但现在,她是怎么看汀蕙怎么觉得不顺眼。
乐峻注意到妹妹看向汀蕙时那带着点愤怒的小眼神,不由好笑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不过这个汀蕙的确不忠心,明明伺候了自家轻轻几天,怎么转眼又投到大哥身边,奇怪的是大哥还重用她了,一副以后也要伺候的模样。
乐轻悠看着大哥接过汀蕙递上去的湿巾,低低地哼了一声,问乐峻:“二哥,你羡慕不羡慕大哥?”
乐峻闻言,溜了汀蕙一眼,在轻轻生气前摇了摇头,“我可不习惯人跟着伺候。”
乐巍当然把弟弟妹妹说的话都听在了耳中,笑道:“别说悄悄话了,后天郁家老夫人过七十整寿,郁小姐特地提醒我,叫咱们都去。”
汀蕙自发地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有下去的意思。
乐轻悠虽然知道她现在是第一听大哥话的下人,还是说她:“汀蕙,你先下去吧。”
汀蕙应声是,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乐轻悠暗暗生气,这个要是跟秀香那样不老实的,她还得惩戒一二,但人家规规矩矩的,她半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在家时秀香被发卖,她后来知道了点消息,又叫来秦嬷嬷问了问,秦嬷嬷说她在大少爷跟前不老实,大少爷让发卖了的。
不用多说乐轻悠也知道是怎么不老实了。
话说前一天她还看见一个丫鬟在浇花时故意跟二哥凑趣说话呢,因此对于大哥当时的处理,乐轻悠还暗赞了一声。
觉得哥哥们就要做个没缝的蛋才好。
只是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大哥转眼就收了一个贴身丫鬟。
乐巍见轻轻坐到椅子上还带着几分气哼哼的,不由笑道:“轻轻之前不是还跟汀蕙挺好的,怎么现在却看不惯她了?”
乐轻悠提点道:“大哥,你还没成亲呢,就为一个丫鬟说话,不怕我告诉娴儿姐姐啊。”
乐巍点点头,不经意地道:“这是真看不惯那丫鬟了,她又做什么惹到我们轻轻了?”
乐轻悠怎么听大哥这怎么是在为汀蕙说话,说道:“怎么好像我是那种故意找茬的人。”
乐峻笑道:“轻轻是在为大嫂鸣不平吧?”说着看向乐巍,“大哥,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咱们兄弟三个自来不用丫鬟伺候。这时候你突然弄个大丫鬟,娴儿姐知道了,心中必定不舒服,说不定还会怨恨外祖母。”
乐巍怎么能不想到这点,但是他同时也没有一生只有郁娴儿一个人的想法,汀蕙这个人目前来说杀不得放不得,也不能弄哑了发卖,总之来说是个隐患,只有放在跟前最保险。
而且这段日子的观察,也足以乐巍认识到,汀蕙是那种遇事谋定而后动的人,心思很稳很沉,就算她现在保证什么都不说,他也不可能放她走的。
“今天见面时,我把大丫鬟的事跟郁小姐说了,她并不介意”,具体的,郁娴儿说的那些以后他们心中互有彼此,那么再多的大丫鬟都是摆设之类的话,乐巍就没多说。
乐峻说道:“娴儿姐不介意就好。”
看起来竟似放心了,跟着又问起郁大人请大哥去具体都有什么事。
乐轻悠在旁都看得震惊了,娴儿姐说不介意,然后她大哥,还有二哥,都这么信了?!
大哥二哥绝对不是笨人,但为什么这么简单就信了,那只能说明,汀蕙,在无论是大哥还是二哥看来,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或许在大哥看来,汀蕙还不如他最喜欢的那个砚台重要。
一瞬间,乐轻悠明白了为什么大家族的后院儿会那么热闹,你害我我害你的,男主人就跟个傻子似的哪个女人整个幺蛾子都能把他们糊弄住?
不是男主人笨,而是这个男主人根本不在意,不在意他后院养的这一圈“宠物”怎么争怎么夺。
乐轻悠想到方宴,把他代入那个男主人形象,突然就打了个寒战。
乐巍、乐峻正说着话,看见轻轻毫无征兆地就脸色发白,不由都站了起来,来到她跟前。
乐峻伸手挨了挨乐轻悠的额头,“不烫啊,轻轻,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乐巍端着她的茶杯给她送到嘴边,说道:“先喝点水。”
乐轻悠接过茶杯,喝了两大口,对上大哥二哥担心的目光,笑笑道:“我没事,就是想到一些比较可怕的事。”
她自觉平时已经跟三个少年传达出了那种不喜欢“男人娶妾”这种想法了,但他们还是按照该长成的性格而长成了。
乐巍没说话,看着她的脸色恢复了些,才沉着脸道:“以后多出去走走,结交几个朋友。”
因为想到一些事就能吓得脸色苍白,看来还是家里没人陪给轻轻孤单得了。
乐峻则问道:“什么事把你吓得脸色都变了。”
乐轻悠叹口气,“我突然想到,不知在哪儿听人说过一段故事,乱世中的一个男人想从军,就收拾收拾家当,把家里的妻子和一个妾杀了,然后才出发了。感觉就像主人要出远门,把家里喂养的鸡鸭先宰了。”
乐峻脸色变了变,伸手摩挲着妹妹的头发,保证道:“有我和大哥,还有三弟在,你什么时候都是咱们家的宝贝。以后嫁出了,照样还是个宝贝。”
乐巍心思更细些,但还是没能明白自家轻轻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么段不知从哪儿听的故事,隐约觉着和他们有关,当下也道:“你二哥说得对,轻轻永远是宝贝。”
有他们撑腰,谁敢把他们的妹妹畜生以待之。
乐轻悠:听到你们这么说,我真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痛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