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河西
韦二家的看了看吃东西也一副慢吞吞模样的韦升,笑道:“老三家的,你当那童生好考呢?小升在胎里就伤了脑子,以后能正正常常地就是好事儿,你还指望他考个秀才怎的?”
说话间,一碗饭已经被她喝完了,一拍碗站起来,说道:“明路我已经给你指出来了,你要是觉得这苦日子过着舒坦呢,你就别去,要是但凡为老三这膝下三根苗想一点,你就找那巡抚大人告一状去。”
撂下这话,韦二家的抬步就走。
虽然她说话很不客气,韦三明家的还是送她到门口,一转身回来,就见两个孩子都担心地看着她。
韦小羽说道:“娘,您别听二伯娘的,且不说咱们能不能把状告下来,单是拦住巡抚大人的轿子,便先得挨几十棍子好打。爹已经去了边城,您在有个什么,咱们家就真的塌了。”
“娘心里明白着呢,不会听你们二伯娘的”,韦三明家的坐下来,催促两个孩子吃饭,“快点吃饭。小升,你今晚上早点睡,明儿个跟我和你姐姐一起去村外的林子里捡柴,等浑身都热起来再回家读书。”
韦升点点头,良久才慢慢说道:“谢谢,娘。”
韦三明家的是真觉得现在的日子舒坦,也不知是男人那些不义之财都被收走了还是怎样,自从回到乡下,儿子虽然会因为吃得粗糙而肠胃不舒服,但身体和精气神儿都明显地比之前好了许多。
她怎么可能再去告什么状要回什么福缘楼?在她看来,那酒楼跟福缘半点边都搭不上,纯粹是男人自欺欺人,更何况,她也没觉得县太爷判错了什么。
现在,方大人也并没有自家男人曾做过的那些违法乱纪之事而彻底不管他们一家,已经很仁慈的了。
县城,县衙里,乐轻悠已经在两间时常打扫的客房里换好了新床单、新被褥,乐巍、乐峻一连奔波了七八天,都十分疲惫,因为跟妹妹也说了一大下午的话,这时便各自睡去了。
方宴正在外面看天上那瓣快圆的月牙,听到身后轻轻的脚步声靠近,一抬手就把她圈到怀里,问道:“大哥,二哥都已休息了?”
“嗯”,乐轻悠点头,笑问他,“外面这么冷,你站在这儿看什么月亮啊?”
方宴这才把目光从天边收回,侧头在她额上吻了一记,说道:“我在这儿寄托一会儿忧愁,看大哥、二哥今天的态度,我们想定亲,也还得些日子呢。”
乐轻悠笑道:“那就等呗,这有什么啊。”
方宴把两手都圈住她的肩膀,紧紧抱在怀里,声音低哑道:“不定亲不踏实。”
乐轻悠放松地靠在他怀里,圈住他的腰,笑道:“现在踏实了吗?”
方宴低低笑道:“踏实了一点儿。”
“这样呢?”乐轻悠收紧了双臂,同时仰头在他下巴上吻了下。
……
两人在月下黏糊了好一会儿,才分开各自回房,方宴去了书房,他还有两份公文没看,乐轻悠则笑着回卧房洗漱休息。
“小姐跟三少爷的感情真好”,春卷在乐轻悠洗好脸时递了棉巾过去。
刚才春卷进来时就在门口请示过了,乐轻悠也不惊讶,笑着接过棉巾,一边擦面一边道:“我和三哥以后可是要成亲的,感情能不好吗?”
春卷等小姐擦好面,接过棉巾同时递了盒珍珠养肤膏,笑道:“那奴婢就恭贺小姐觅得如意郎君了。”
乐轻悠差点喷笑,看向春卷,“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你一点儿都不惊讶?”
春卷摇头,“奴婢半点儿都不惊讶,以前就觉得三少爷对您好得过份、好得特别。”
乐轻悠摇头,在梳妆镜边刚坐下,春卷就过来给她梳头,她不由感叹道:“以前不觉得,现在你一来,我真是感觉以前有你们在身边的生活太方便了。”
春卷便道:“那小姐就留奴婢在这儿伺候吧,本来二少爷让我跟来,也是想让我留在这儿照顾小姐的。”
乐轻悠道:“这儿夏天干热、冬天干冷,又没什么青年才俊,你该找合适的人家了,留你下来,不是白耽误你吗?”
春卷的脸顿时红了,任是叽叽喳喳的性子,这时也只是撒娇地喊了声:“小姐!”
乐轻悠忍不住笑起来,见她越来越不好意思,也不打趣她了,问道:“对了,夜与现在怎么样了?”
春卷的脑子一时还没转过来,赶忙道:“小姐,我不喜欢夜与的。”
乐轻悠便问道:“那你喜欢哪个?不会是夜平吧。”
春卷的脸更红了,不过她倒也干脆,低不可闻地嗯了声。
第271章
乐轻悠拍掌笑道:“春卷,你的眼光真不错。不过,我还得写信回去让家里人去探探夜平口风,咱家可不兴盲婚哑嫁那一套。”
春卷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没想到一过来就把她一直揣在心里不知道怎么跟小姐说起的心事,被小姐说破了,所以她此时更多地是轻松,一边缓缓地给小姐梳着头发,一边说道:“小姐,奴婢知道,您问了夜平,他若无意,我也不强求。”
乐轻悠说道:“他若没提前有了心上人,十之八九是会同意的,你可是咱们家最出色的丫头之一了。”
春卷被夸得不好意思,便说起别的:“小姐,二少爷在信里跟您说过没?春和和那位沈宏公子已经定下日子了,开春就成亲,这次她本来也想跟二少爷一起过来的,只是一要准备成亲事宜,二是沈公子以举人的出身补了广南一个小县的缺,沈公子想成亲后带着春和一起走,因此她才没来的。”
乐轻悠惊讶,“这么快,二哥只在信里跟我提过一句,说是春和跟沈公子定亲了?这么快成亲,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还真有点儿担心。”
春卷想了想道:“应该不会有事吧,我见过沈公子几次,觉得他挺正派的。”
乐轻悠觉得,这个时代的女人,永远都不能对男人放十二分的心,便道:“等明天我写封信回家,让家里的人跟那沈公子转告一句,咱们家永远都是春和的娘家。只有这样,他才不敢在成亲后的日子里欺负春和。”
毕竟是一个曾经为花魁抛弃家产的男人,谁知道他会不会旧态复萌?
春卷听罢,感激不已,“小姐,您对我们真是太好了。”
乐轻悠摆手,“你可别来这个。那夜与呢,他曾经想出海,现在是怎么个打算?”
夜与是以前经常跟着她的人,乐轻悠来了靖和,那家伙却一封信都没来过,二哥写信又不经常提起家里的下人,她还真挺记挂的。
春卷闻言,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小姐刚才问她夜与,不是那个意思,不由又是一阵赧然,还是老实回道:“夜与在湖州照看咱家那个专卖科举吃用的店铺,至于是不是出海,他倒没说过。”
乐轻悠点点头,没再多问,对春卷道:“今儿晚上你跟我一起睡吧,多跟我说说京城里的事。前些日子外祖母有信来,说是霞表姐跟咱们隔壁那位苏进士定了亲,他们怎么会定亲的?”
“这个啊,大少爷偶尔会去咱们那宅子一次,有次去时霞表姑娘也在,还不怎知的就叫大少爷知道了咱们隔壁那位苏大人都是工部的官员,也是凑巧,那天苏家夫人做了些小点心送过来给咱们吃,后来便顺理成章地请苏大人到咱家做客了”,春卷便声情并茂地讲述了起来,“打那儿后,表姑娘常常去咱们家,还带了小点心回那苏夫人,一来二去,表姑娘也和苏大人见了几面。有了那几次相处,表姑娘和苏大人就熟悉了起来,再后来就是舅老爷特地跟二少爷、大少爷打听苏大人的人品了。”
说话间,春卷已经服侍着乐轻悠换上睡衣,把被子铺好,先让小姐睡下,她才转身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