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是!”
冯平接过,只罕见没有马上动身,面上露出些许迟疑。
“怎么了?”
“没,”冯平忙道:“小的,小的就是,……”
略略迟疑,他还是忍不住担忧:“主子,这漳水河堤,并州军怕是无法潜入啊?”
五十万大军驻扎,连绵望不见头,就算并州军绕到对岸泅水过来,也没什么意义啊!要掘开一道能淹数十万大军的口子谈何容易,这么大的动静,边上的青州军又不是死人。
逻辑不通,很让人生疑的。
姜钦听了一笑:“有些疑心又如何?”
二三两位公子已经没了,五公子今年才十四,这等鏖战之中的重要关头,除了拥他为主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这些“并州军”都会自尽的,死无对证,又生米煮成熟饭。且就算是陈池尉迟典这些大将们,他们也不是孤身一人的,他们还有家人老小。等战事结束以后,不管心里怎么想,权衡过后,绝大部分都会认下来的。
至于不认的,走也好杀了罢,反正不难解决。
姜钦冷冷道:“陈池尉迟典父祖皆从戎青州,大不了,我将旧年真相告知。”
看他们要忠心的是青州,还是姜琨那个弑兄谋位的逆贼?!
他冷哼一声。
只要杀死姜琨,后续一切都是小问题。
冯平恍然大悟:“小的马上去!”
匆匆转身而出。
……
卫桓说战机已至。
众人眼前一亮,连忙围上去低头细看。
张济略略忖度:“没错,这等地形,只要稍稍掘开漳水河堤,陡然见水中军必定大乱,以救主为名一拥而上,正是斩杀姜琨良机。”
他和卫桓对视一眼,卫桓判断:“子末丑初。”
午夜刚过,黢黑夜深,沉沉熟睡,正是最适合动手的时间。
徐乾道:“那我们立即整军出发差不多了。”
为了给姜钦动手的空间,并州军扎营会稍稍远离一些,且为了掩人耳目,还得分兵绕道,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没错,我们需在子时四刻前后赶至。”
布局已久,终于要收网了,若顺利今夜将一举大破青州军,众人情绪高昂。
卫桓也不迟疑,当下命不许多点火杖,尽量减少动静,以最快速度整军。
他军令刚下,谁知变故陡生。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在中帐不远停下,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报!”
裴文舒一怔,这竟是王明的声音。
需知他的存在一直秘而不宣,王明就从来没有这般高调现身人前过。
唯一的原因,只有是青州大营出了极重要情况。
卫桓剑眉一蹙,裴文舒已一个箭步冲上前,撩起帐帘喝道:“快进来!什么事?!”
卫桓抬目,见是来人直接身穿青州军服,竟是徐州潜伏青州军中细作,不顾一切脱身狂奔过来报讯。
人“砰”一声栽倒在地,重重粗喘,勉力抬头急报。
“情,情况有变,姜琨识破姜钦谋算!……标下脱身前,营内双方已激战了起来!”
……
但其实,识破姜钦谋算的是梁尚。
作者有话要说:打起来了!终于杠起来了!就是比预期中提前了,桓崽加油,快点赶过去鸭!!
爱你们!!明天见啦嘿嘿~(づ ̄3 ̄)づ
第115章
暮色四合,梁尚轻咳着行来时,正见姜琨亲卫在忙忙碌碌拆卸刚搭好的中军大帐,他愣了愣。
“公纪来了?”
姜琨正站在营帐前嘱咐他的亲卫营长齐康,边说往前头的缓坡位置点了点,见梁尚来,对齐康挥了挥手,齐康告退,他大步行来,关切问:“你病可好些了?”
梁尚有些年纪了,本身又是文士,乍暖还寒又接连奔波,便病了,养了几天才好些,不过脸色还不大好看。
姜琨细细打量,不大放心,又吩咐把军医叫来,他要亲自询问病情。
“谢君侯记挂。”
梁尚拱手:“我已无大碍了,君侯放心。”
劝阻两句说无需叫军医来问,见姜琨坚持,他便不再多说,转而看已拆卸捆扎妥当正往后面搬运的中帐,他不解:“君侯这是……?”
“哦,是这样的。”
姜琨又点了点前方缓坡位置:“那边地势高些,我便将中帐挪过去。”
姜琨巡视军中一趟,回来发现中帐这块略低洼,再举目一看,前头是缓缓升高的坡地。他更属意那边,能俯瞰大半营地,于是就吩咐搬过去。
本来还犹豫着给不给梁尚搬,他正病着,但眼见他能下地又过来了,遂不再迟疑,吩咐亲卫一同搬去。
梁尚没意见。
两人翻身上马,不紧不慢驱马过去,到地方的时候,牛皮大帐已经重新扎好了。
姜琨梁尚撩帘入帐,坐下后,姜琨没有忙碌其他,而是先调整后军各营位置。
照理说,中帐该在中军包围的最中心点的,但现在他这么一挪,却挪到了比较边缘的位置。只眼下中军营帐都扎好了,却不好再重新拆卸调整,且位置也不够,另一边是漳水。
不过这也没关系,姜琨也不是随意点的位置的。这处后面的就是贾布吕德二员老将,一贯忠心耿耿,有他们拱护也一样。
唯一需要调整的,就是姜钦。
姜琨把姜钦的位置往左后方边缘再挪了挪,给出的理由是调整布防,并把梁汤往前移了移,把空出的地方堵住。
完事他才将正事搁下,吩咐传晚膳。
“公纪?”
吩咐完了,回头见梁尚打了个寒战,本想留他用膳的心思就打消,“你先回去添衣,等用了膳食汤药再过来不迟。”
“啊?哦,谢君侯体恤。”
梁尚反应有点不对,姜琨稍稍一诧,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只当他病体未愈反应慢些,遂起身,亲自把人送回营帐。
梁尚营帐距离中帐也就三四十丈,非常近,在门帘前谢过君侯相送,再目送姜琨回去,视线移了移,落在远处左后方星星点点的篝火营帐上,他不自觉蹙了蹙眉。
姜琨为什么要调整姜钦位置?他没避梁尚,梁尚也心知肚明。
但不知为何,在听到贾布吕德这两人名的时候,他莫名一阵心跳加速。
有一种莫名凉意从尾椎而起,瞬间窜上他的脑门。
他激灵灵打了寒战。
寒战后,一种心悸的感觉,他快步入帐,蘸墨刷刷几笔画了一个粗简的大营地形及布防图。
有了图更清晰,姜琨偏离中军中心点,贾布吕德梁汤三人正呈品字形从后拱卫着中帐。
梁尚记得很清楚,开战前这三人是分布左右翼的,不知何时渐渐聚拢在了后军。
后军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姜钦。
他垂眸,方才在中帐电光火石一瞬间,他无端端想起贾布三人的一个共同特点,那都是昔年老侯爷亲自提拔上来的心腹,两代老将。
梁尚召亲卫入内,问:“那边可有动静?”
先前,他吩咐私下留意一下姜钦。
只姜钦十分谨慎,并非临时留意一下就能窥破什么的,所以亲卫拱手禀:“禀司马,姜将军并无不妥。”
“这样吗?”
没有察觉问题,可梁尚并未因此打消疑心,反之他更加忌惮。
他并不相信巧合。
这世上哪来这许多巧合?尤其是这若有似无存在着蛛丝马迹的种种巧合。
他觉得不能再按捺下去了。
梁尚霍地站起,捻起那张粗简草图匆匆往中帐去了。
……
“我总觉得不安。”
梁尚深揖:“请主公恕尚擅自揣度之罪。”
“公纪何罪之有?”
姜琨一个箭步上前,将梁尚扶起,他抿唇:“我还要嘉奖公纪查我所缺之功。”
他眯了眯眼,声音已经转冷。
有些东西不说犹自可,一旦注意上就疑心顿生,更何况是一直心存提防的姜琨?
“这么些年过去,我险些忘了,我父亲是极重他的。”
长子嫡孙。
姜钦是嫡长房所出的嫡长子,自幼又聪明伶俐,老侯爷从小的看重可想而知?
这种看重一直持续到重病中得悉丧子,才被姜琨取而代之。
犹记得当年丧报一到,老侯爷当场吐血,和姜琨抱头痛哭,哀哭过后才勉强撑起精神,亲自书写奏折快马送往京城,报丧及重新请封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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