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喜桃
流云顿了顿,又道,“除此之外,主母与顾府家里头养着的一个名叫史敬原的门客.......私下里见过几次,常有些书信来往。主母嫁到侯府之后,那门客也曾送过几封书信,不过主母收了信件之后,并无回应.......”
流云的话还未说完,只见萧让抓起手边儿的一盏天青色云海纹茶碗,扬手狠狠便是一砸。
流云见状,立刻噤了声,满心忐忑地垂首不语。
演武堂里头的四面墙壁上,皆打成博古架模样,上放古董玩器,宝琴匣剑。
茶盏砸在黄花梨木的博古架上,当即碎成了稀巴烂。
萧让这一砸用了力气,那博古架猛遭重击,只见上头摆放的无数珍宝摇摇欲坠,发出一阵“霹雳哐啷”的声响。
瓷片儿四散溅开,有几片竟是飞到了流云的脚边上。
流云忙道:“主子爷息怒!”
那厢,萧让盯着那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宣纸,神色阴兀,冷声问,“什么时候查到的?”
流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硬着头皮说了实话,“回爷的话,主母的事儿是半月前查到的,刺杀的事儿是......”
“知情不报,欺上瞒下——”萧让高声打断,“下去领二十军棍。”
“继续派人盯着那顾家养的门客。一有异动,立刻报来。”
流云闻言,伏地行了个大礼,“属下知罪。属下领命!”
......
平阳侯府养出来的亲卫的效率极高,顾熙言未出阁的这些琐事儿,一件一件,早就已经查的一清二楚。
半个月之前,萧让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流云一来怕萧让知道这事儿发火儿,影响养病,二来,见萧让自打上次吩咐过后,就也没再提起这事儿,便自作主张地瞒下了。
流云跟在萧让身边儿多年,萧让知道他一心为主,忠心耿耿。但是这欺上不报之罪,却是兵家一大忌讳,长此以往若成了习惯,只怕会出大事。故而不能不罚。
演武堂中,萧让望着一地狼藉,眉心紧皱,面色冷凝。
他可真没想到,这一查,竟是查出这么多“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节奏会稍微快一点~】
再次安利桃子的完结现言《怎敌她香软可口》
捂脸逃走~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柠檬是甜甜哒 5瓶;烦恼的多肉君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玉漏迟
凝园, 正房内室里。
红翡站在顾熙言身后,拿着象牙梳子一下一下地理顺顾熙言一头刚刚用玫瑰精油烘干的及腰长发。
顾熙言望着铜镜里满面苍白的自己,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上一世,顾熙言从嫁到平阳侯府,到临终惨死, 都不曾注意到有尹贵妃这等人物。
和这一世相比,上一世顾熙言和尹贵妃的交集一模一样, 一件不少, 可是, 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发现这位虎视眈眈的尹贵妃, 和她对萧让那昭然欲揭的心思?
是因为上一世的她太迟钝?还是因为,上一世的她对萧让不够深爱?
顾熙言心中正千回百转, 那厢王妈妈带着两个小丫鬟打帘子进来,从红漆木托盘上取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桂圆姜汤,送到顾熙言面前。
“听闻晚上宫宴的时候, 姑娘又吹了半天冷风!姑娘快趁热把这红糖桂圆姜汤用了,也好驱寒祛湿。”
姜汤盛在缠枝莲纹的小小瓷碗里,汤水颜色暗红, 里头还浮浮沉沉地飘着几颗被染成焦糖色的桂圆。
顾熙言接过瓷勺, 刚盛了一小口送入口中,便觉得一股子老姜的辛辣味道直冲脑门,硬生生地逼出一丝泪意来。
胃中一阵暖意涌上来,却压不住今日心头盘旋已久的酸涩之感。
顾熙言小口饮尽了姜汤,刚皱着眉头把瓷碗递给王妈妈, 便听到有一阵房门开合的声音传来。
萧让打帘子进了内帐,扫了眼坐在铜镜前一身亵衣的顾熙言,便抬脚走到了净房里,叫丫鬟婆子服侍着脱了外衫。
那厢,桂妈妈亲自捧了一摞衣衫打帘子进来,冲王妈妈道,“侯爷的衣裳熏好了”
顾熙言见状,心中思量片刻,当即起身进了净房。
身后的珠帘还在叮当作响,几个丫鬟婆子见了顾熙言进来,躬身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净房里光线很暗,萧让刚脱了外袍,身上还穿着件贴身的衣裳。男人神色不明地站在那儿,伸手兀自解开了身上的贴身衣物,像是无声地邀请。
顾熙言抿了抿唇,迈着莲步上前,亲自服侍男人脱了下来,露出健壮的胸膛和有力的臂膀。
按照太医的嘱咐,萧让手臂上的伤口刚刚痊愈,不宜饮酒。可是今日宫宴,成安帝亲自赐酒,萧让身为臣子,自然不好推辞。再加上众臣寒暄往来,推杯换盏,总之是喝了不少。
顾熙言服侍萧让换上一件干净的亵衣,嗅着男人身上的淡淡酒味儿,心中百转千回,终是咬咬牙道,“妾身前些日子叫人新制了些龙脑香,味如杉木,闻起来很是辟秽醒神,清冽怡人,不如,以后侯爷的衣裳熏这种香料试试.......”
萧让垂眸,看着美人儿脸上的盈盈笑意,不等她说完便打断,“不必,还用本候一贯用着的白檀香便好。”
自从两人成婚之后,平阳侯府内宅中的诸事务,萧让一概是从不过问,但凭顾熙言一人做主。平日里,顾熙言向萧让提出的种种要求,只要不过分,他也基本上都是有求必应。
可是今天,萧让的回答却出乎了顾熙言的意料——又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
听着这毫不犹豫的果断拒绝,顾熙言偏过头去,强忍着才没掉下眼泪,闷闷道了声,“妾身知道了,侯爷快洗漱罢”,便逃也似的出了净房。
望着美人儿的背影,萧让的脸色猛然沉了下来。
自打出了演武堂的大门,他的脑海中一直萦绕着顾熙言和那门客的过往,真真是如那咒语一般,甩也甩不掉。方才看着顾熙言一张明艳的笑脸,萧让心里头更是如油煎一般,难以名状。
她对他笑脸以对的时候,心里当真还装着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