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客水
可她一哭,他就忘了。
“好……”
锦甯破涕而笑,轻轻沙哑着泣道,“嘉昱,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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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沉,屋里倒还颇为亮堂,许是白嬷嬷临了换了新蜡烛,依旧火红火红的,倒还有几分喜庆。
姒琹赟轻手轻脚起身,命人端来冰水亲自为锦甯敷了敷眼。
见婢女将银盆撤下,他替她掖了掖被角也正要离开去清理伤口,身后却传来女子无助的的呜咽,“...我…怕……”
姒琹赟手一顿,望向她苍白的面颊神色微紧,便听锦甯又不安地喃喃出声,“别…骗我……”
“丞…烜……”
姒琹赟心头一揪,伸手轻轻抚平她紧蹙的眉心,指尖点在那颗朱红的小痣上,惊觉那竟是冰冰凉的。
他垂首,嘴唇轻贴在那颗小小的朱砂上,低道,“不骗你……”
“丞烜此生,再不会骗你。”
不知是听没听见,锦甯却神色微安,不再开口说胡话了。
姒琹赟见状才心下微安,轻轻起身离开,对门口守着的白嬷嬷与宝念道,“小心守着你们殿下。”
二人福身,“诺。”
眼见姒琹赟不见踪影了,二人才悄悄舒了口气,进门守着。
宝念才走到锦甯床边,一抬眸竟见她不知何时坐起身,那双清绝的眉眼微垂着,婉婉带笑。
“殿下?!”宝念轻呼。
锦甯望她一眼,低柔道,“珠忆呢?”
宝念福了福身,“奴婢与嬷嬷想着今夜还需稳妥为上,便先让珠忆歇息去了。”
白嬷嬷斟上温热的茶水端给锦甯,“王府如今还未分配大红袍下来,殿下只得将就了。”
锦甯笑着摇了摇头,“无碍。”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来时未曾捎上几包?”
白嬷嬷轻声道,“捎上了,只是如今不方便,委屈殿下了。”
锦甯微微颔首,将茶盏递回去,“本宫今日也累了,便先歇下了。”
白嬷嬷接过茶盏忙应是,“欸,那殿下好生歇息,老奴便去外头守着了。”临了她微微掀开眼睑,小心瞥了眼床上的白喜帕。
锦甯望见不禁好笑,“嬷嬷且安下心罢。”
白嬷嬷瞥见了红心头安了,只笑道,“王爷今日来了殿下屋内却没去王妃那儿,真真是为殿下做脸了。”
宝念闻言面色一红,“嬷嬷!您还是快些出去罢。”
白嬷嬷轻瞪她,“小蹄子没大没小。”
宝念掩唇笑盈盈道,“是是是,宝念错了,给嬷嬷赔不是。”
白嬷嬷又嗔怒着瞪她一眼,“殿下今日累着了,你好好守着。”语罢便轻轻退下。
宝念应是便扶着锦甯躺下,“奴婢在边儿上守着,殿下有事便唤奴婢。”
锦甯轻点头,“有你与嬷嬷在,本宫总归是心里头踏实的。”
“如今不比郡王府,只剩奴婢与白嬷嬷了。”宝念眼眶微红,替她压上被角,“不过殿下且宽心,哪怕只剩奴婢二人,也定当服侍得殿下分毫不差。”
“本宫自然知晓。”锦甯轻拍了拍她的手,抿唇淡笑,“你与白嬷嬷,一向乃本宫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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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蒙蒙亮,锦甯便被服侍着起身梳洗打扮。
从禾府带来的东西早便被安置好了,除了那些大件摆设,其余的皆被安置好了,乍一看倒真有些含甯阁的味道。
锦甯的嫁妆若说是十里红妆是当真不为过。
禾致远几乎是掏空了禾府的大半儿,安常静还偷偷贴上了许些,再加上赵曼潆那嫁妆,甚至禾锦垣也悄悄贴补了,当时的场景是格外骇人,甚至有人传着说这分明是“千里红妆”。
这般大的手笔,更不会少了含甯阁那些东西摆件,几乎是八成都搬来了,像也自然是像的。
锦甯望着面前熟悉的桌椅铜镜与台上的妆奁玉罐,也不禁有几分恍然之感。
“殿下可是还觉着困倦?”宝念熟稔地替她梳妆。
锦甯敛眸笑了笑,“是有些许的,无碍。”
按理说洞房夜次日便需“谒舅姑”,便是所谓的晨拜公婆。可先皇与辰贵妃皆已故去,便省了此礼,改为成婚三月后于家庙参拜,谓之“庙见”。
虽说今日是无需谒舅姑的,可此乃初日入府,有好些事务要交接,早起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宝念为锦甯佩上点翠羊脂玉步摇,正要再插上几支簪花,锦甯却抬了抬手,“这般便足矣。”
宝念应是,便从桌上拿了个小瓷罐儿,掀开盖子取出个拇指小的花钿,轻贴在锦甯额间。
那花钿薄而轻,剪成了花瓣儿的样式,透明的色泽间却隐约露出几分翠绿,纹上还描了细细的金线,与锦甯眉心的朱砂痣一衬,霎是好看。
锦甯轻抚了抚额间的花钿,几分惊奇道,“咦?这不是蜻蜓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