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客水
锦甯笑了笑,温声道,“王爷待会儿同二妹妹一道来。”
安常静眸色一变,“那小蹄子硬是堵着王爷?!”
“娘亲说的哪里话。”锦甯轻拍她的手,“若三人一同回门,皆时岂不是不尴不尬,平白教百姓们瞧了笑话?”
“可……”安常静猛地止住话头,顿了顿笑着道,“我儿说的是,若三人一同回门,确实是不大好看的。”
如今是甯儿识大体,特意不叫王府与郡王府难看,这份心谁不看在眼里?
安常静心中的大石缓缓放下。
凭甯儿的城府,将禾锦华那小蹄子玩弄于鼓掌岂不是绰绰有余?她何必庸人自扰。
锦甯微微掀开眼睑望了眼安常静,见她终是理清了心绪才轻轻一笑,端起茶壶给她斟上茶水,“娘亲如今知晓了,那是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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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末时传出了一件大事,仿若一滴水滴进了沸腾的油锅里头,沉寂已久的京城倏尔热闹了起来。
如今春风得意的会元郎梁大公子几日前求见了圣上,圣上当场便将殷家父子二人一同召进宫中,随后又不知说了什么,待殷家父子出来后便被□□大牢。
圣上下旨,彻查殷氏。
众人哗然,四处打探起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却终是一无所获。
当日之事竟是分毫也未传出,一时间闹得众臣战战兢兢心有惴惴,比之平日里安分了许多,皆是生怕这事儿牵连到自个儿身上。
锦甯得知消息时正值晌午,宝念支开了珠忆,由白嬷嬷说予她听的。
她斜斜靠在院中的软塌上,树荫半遮着日头,温而不热,尚是午后却平白添了几分睡意。
几案上摆着一碟儿荔枝,已然被剥了壳去了核,露出白润饱满的嫩果肉,隐隐透明的光泽,令人颇有食欲。
锦甯却从一旁的小筐中捡了颗未去壳的,红彤彤的一只,少有兴致地亲自动手,“温之如何了?”
女子本便不得擅议外男,更遑论如今锦甯已为人妇,白嬷嬷闻言不禁心头一紧,声音放得愈加低了些,“回殿下,梁公子无碍。”
锦甯似有若无地笑了笑,剥了壳也不吃,便将那荔枝置于盛着的小碟儿内,接过白嬷嬷递来的手绢净手。
旁人不知晓,她却是心里头门儿清。
梁良想必是查出了那幕后的“指使之人”,将此禀报皇帝了。
可怕他到底是无权无势,纵是有她相助,也找不出证据,想必便是求了皇帝相助罢。
查到了,也不过是劳而无功;查不到,却是万劫不复。
锦甯抬眸望向远处的姹紫嫣红,笑意淡淡。
有些时候,她也读不懂这些端方君子的心思。
分明可以平步青云一生无忧的,却偏生为了那一点小事,便愿意赌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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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并不如传言中那般阴冷得令人发寒,不过是因为日光甚少照进来,显得有几分暗,不如外头亮堂,不过简陋是当真简陋的。
梁良走进屋子,同狱卒微微颔首道谢,那狱卒赔笑着忙道不敢便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梁良转身,打量着这间屋子。
屋子不大,墙上由石砖砌着一个个石床,窄而小,上头铺着茅草席,石床由木栏隔开,倒是不妨碍人犯交谈。
梁良四处看了看,只瞧见殷磐一人,殷大人却是不在,想必同犯是不关押在一处的。
他抬脚走向殷磐,隔着木栏望向他,“殷公子。”
殷磐抬首,露出一张暗沉的面庞,长得倒是颇为俊逸,只那一双丹凤三角眼含着阴阴的光。
若是禾锦华在此便可认出,这正是那日上元夜游舫当众羞辱她的青衫男子。
殷磐出身富贵,称得上一句百年世家,家中又他一独子,从来都是顺风顺水被捧着长大的。
那日上元羞辱禾锦华却被徐怀堂倒打一耙,又因禾锦华那一番话狠狠丢了脸,本暗暗便怀恨在心,可他自知对付不了顺文王府,便有心将气撒在徐怀堂身上。
那日他去归云茶楼饮茶,正巧竟碰到了有人身怀“五经全注”,当下便生了一计。
其父殷大人为内阁大学士,乃今年会试圣上钦点的正总裁,殷磐便有心利用其父职位之便,将此书置于徐怀堂舍内,届时落得一个夹带经文之罪,必死之罪。
殷大人自是不应,若是被发现可是杀头的罪名,可谁料殷磐以命相逼,且历年皆有人冒死夹带,他若动了手脚想必也无人发现,殷大人拗不过便应下了。
没曾想这本该千算万算也不会失手之事,甚至已然定下徐怀堂的罪了,事后竟冒出个梁良……
殷磐目光狠辣,恨不得饮他血嚼他肉。
梁良直直对上他的眼,神色冷淡,“你无需这般看我,这本该是你害人所得。”
“笑话!”殷磐猛地抓上木栏,“他不过一介庶民,低如畜生的东西,死了就死了,与我何干!?”
“住口!”梁良被激怒了,握紧双拳,“你害人至死竟仍不知悔改!”
“悔改?”殷磐低低地笑了,丹凤眼闪着幽幽的恨意,“我为何要悔改?!他已然死了,若不是你个畜生多管闲事,我又如何落得个这般下场?!!”
“那是你罪有应得!”徐怀堂咬牙,气息不稳地颤音道,“你知晓子睿是如何一般才学博深之人吗?!你知晓子睿死后他老母也一命呜呼了吗?!”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一字一句,“你害死无辜之人,便当知,报应迟早会来。”
殷磐还要大骂,徐怀堂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