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客水
“温之!”锦甯轻呼,用力地挣扎起来,“温之,你且松手!”
梁良置若罔闻,死死扣紧她的手腕跑到门外,正要踏出大院的门,远处依稀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隐约夹杂着人声。
梁良脚步倏地一停。
“梁温之!”锦甯轻喘着气喝道,声色微冷,“本宫如今乃忈王正妃,你逾距了。”
不知是那句话触及了他,梁良手掌不禁松了松,锦甯便趁机收回手,后退两步直直对上他的眼,神色浅淡。
梁良率先移开目光,低低地开口,“抱歉,嘉昱。”
锦甯微扬起下颚,轻道,“你如今该唤我郡主殿下。”
梁良猛地攥紧拳头,又缓缓松开。
禾氏二女共侍一夫,又是名分上不分大小,称呼自然也是难分的。
所幸锦甯乃正一品郡主,倒是比那忈王妃的名头还要贵上几分,外人便照旧称之为“郡主殿下”,可含义却是不同了。
如今人人皆知,“甯和郡主”这一称呼,一为封号,二却含忈王妃之意。
“嘉昱。”梁良抿了抿嘴,仍然固执地唤她的字,“我有话同你说。”
锦甯轻咬唇,却终是没再说什么。
梁良笑了笑,低眉敛目,轻声道,“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锦甯微微蹙眉,不解地望向他。
梁良闭了闭眼,他知晓自己中计了,如今禾锦华已带人来捉他们个“现行”,他若再不将话说出口,怕是此后…再无机会了。
梁良压下心头的犹豫,深深道,“此花此叶长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
“方才作的那首诗,我其实落下了一句。”他睁开双眼,望向锦甯,“如今添上这最后一句,才是完整无缺。”
锦甯惊愕地瞪大双眸,“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她倒吸一口凉气,咬紧唇瓣,“温之,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若不添上那最后一句,乍一听去,这到确实是一首巧妙而活灵活现的荷花词。
可但若添上最后一句,这还哪里是在谈荷,分明便是首委婉的情诗,句句皆有深意,耐人寻味。
惟有绿荷红菡萏......
此花此叶长相映……
瞧着是字字在写荷,却分明是句句在写人。
“自是知晓。”梁良与她对视,眸中含着缠绵而内敛的情愫,“温之不求与子携手,但求心意不负,便此生不悔。”
锦甯垂下眼帘不去看他,低道,“荒谬,莫要说这些胡话。”
“这不是胡话。”梁良轻声,“此乃我心——”
“够了。”锦甯抬眸打断他,苍白的面色愈加显得羸弱,“本宫只当从未听过你今日这般言语,不必再说了。”
梁良自是知晓锦甯此番的用意,可依旧不住开口道,“嘉昱……”
“够了!”锦甯高声,不知是气极亦或是在怕些什么,身子轻微地颤抖了起来,“梁良,够了。”
“你如今僭越了。”她气息不稳地呼出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本宫如今乃忈王正妃,且不说你如今逾距言辞,方才之举便已然是天大的罪过。梁良,你可知罪?!”
梁良张了张口,目光触及她苍白的面容心头却猛然一刺,再也说不出话来。
正当二人静默对峙,外头的交谈声愈发近了。
梁良神色一变,急道,“不好!你且先随我走,再不离开便来不及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嗓音似是沙哑了几分。
锦甯显然也听到了临近的人声,脚步却是一动不动,只道,“你我之间清清白白并无龃龉,何必自乱阵脚。”
梁良怔了怔,片刻后回过神来,已然满面羞愧。
嘉昱心思纯善堂堂正正,自是什么也不惧,而他有了不该有的心思藏藏掖掖,自是万般恐慌。
梁良思绪至此已然是苦涩一片。
他又…怎配得上钦慕于她。
正想开口说话,那嘈杂的人声已然临至近前,正前方踏进门的正是禾锦华,身后便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锦甯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角轻微地勾了勾。
这般场景,倒与那日除夕皇帝年宴有几分相似。
禾锦华望见矗在院中相隔颇远的二人双眸不禁放大,勉强咽下正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心中咚咚跳。
怎么会??!
禾锦华暗暗咬牙,不知是恼还是恨。
竟又让这贱人逃过一劫,事到如今,这二人幽会的名头无论如何都要将它坐实了。
“妹妹?”锦甯语调轻扬,显然是讶异的。
“姐姐……”禾锦华牵强一笑,旋即状若慌张道,“你…你怎会与梁公子在此处……”她言之未尽,却是愈发引人遐想。
安静了些许的人群顿然又喧闹了起来,皆是些窃窃私语。
锦甯闻言似是愣住了,不禁蹙起眉,“妹妹在说什么?不是你请本宫来此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