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客水
三弟子张慧之性子本最为淡泊温厚,自请守孝三年之丧,更何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两位师兄各有所愿,名声显赫了一辈子的李府又不可无担当此事之人,张慧之自然便需要做这个人,因而现今李府管权者,实为张慧之。
锦甯眸光不着痕迹掠过珠忆,将信纸折了两折塞回去,索性禾锦瑟不算傻,没在上头写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
可如今不比京城,不比含甯阁,这院子小了几番,限制却多了良多,着实不方便。
她抽出第二封信,是梁府发来的,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婚帖,梁良同格根塔娜的婚帖,最后头还特意添上了几句问候的关怀。
锦甯轻轻抿起嘴角,她眼角虽嫣红,湿润的眸子却含着柔软的笑,“温之同格根塔娜大婚了。”便在不久之前,只是不想这信早早得差人送了,传到锦甯手中还是晚了几日。
三人闻言也不禁喜上眉梢,“这是大喜事啊。”
锦甯点点头,她轻柔地舒了口气,“格根塔娜能好好嫁给梁良,在大珝便也再不会受人非议了。”
“梁大人的品性人尽皆知,纵使现今这般景况也断不会置科尔沁公主于不顾,如今终于大婚,殿下可算是放下心头一个大担子了。”
锦甯将两封信仔细收好,扣上小锁头后轻轻抚了抚雕花木盒,“先生的白喜事本宫没能去成,送封信给娘亲,劳烦她帮我打点一二,寻些哭丧人与道士,替我尽那么一二分孝。温之那处我早便备了贺礼,差人送去便罢,虽说晚是晚了些,也好过两手空空。”
几人福身作揖,“是。”
“时辰也差不多了,白嬷嬷便留在此处罢,宝念珠忆随我去军营一趟……”
话音未落,院外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喊道,“殿下万安,奴才冒犯了!不知可否进院一探?”
是胜芳。
锦甯讶异地愣了愣,起身推开门,果然见胜芳的身影就在不远处的院门口,这院子不大,甚至可以清醒看到他额头似乎冒了不少汗渍,身后还跟了二三人,不过都被这院门前的侍卫给牢牢挡住了,他们是受王爷旨意直接护着殿下的,即使是比他们高上不少阶级的胜芳也全然不顾。
“胜芳,发生了何事?”她这般蹙眉问道,却是在后者开口的一瞬后才挥了挥手,使那些仅听命与姒琹赟与她的侍卫放下钳制,让他们进来。
“禾庶妃消失了!前线又传来蒙古异动,王爷先前不久才带兵出征,可后脚禾庶妃便不见踪迹了…奴才怕她是又故技重施,跟着王爷的队伍跑了。”胜芳苦笑一声,这战场可不是随便的地方,若是禾锦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怕他们这些奴才保不住脑袋。
“又?!”锦甯不可置信地抬高嗓音,面色苍白得惊骇不已,“那可是战场啊!锦华魔怔了吗!”
“奴才也不知。”原本该温顺道一句‘奴才不敢’的胜芳这般回道,可见是怒极了的,“奴才并非有意怀疑殿下,不过庶妃若是趁殿下不注意躲进了此处也未尝不可能……实不相瞒,奴才已将周遭全都排遣过了,若是殿下这里还没有…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此女一来便接连不断惹事,捅出的都不是小篓子,害得还都是他们,岂能不叫胜芳怒火滔天?可他再如何也得忍着,因为她是主子,他们却是奴才。
“莫说旁的了。”锦甯摇了摇头,惯来温婉的面容也具是肃厉之色,“快让人进来搜罢,若是能找到便是万幸了。”
胜芳感激不尽,“多谢殿下!快!里里外外都搜一遍!”
然而事与愿违,无论搜寻多少遍,这院子里也没有禾锦华的一丝一毫踪影,如此一来,怕是当真如他所想的最坏结果…偷偷使了诡计跟到战场上去了!
胜芳压制着心头大恨,常带笑的眼眸此刻也布满了阴霾,却仍记得守礼给锦甯做了一揖后才匆匆忙忙离开,锦甯见了不忍,便唤了珠忆同白嬷嬷去送几人。
注视着前头步履匆匆的数道背影,锦甯忽而眉心微动,对宝念低笑道,“若本宫命你随意去寻个乞颜氏,只有五个要求,要不成器、不堪造就、不稂不莠、不文不武、草木俱朽…可做得到?”
宝念微微颔首,“还请殿下吩咐。”
毕竟这偌大的蒙古姓乞颜氏的人…如过江之卿。
作者有话要说: 京城的前事要收收尾巴
这张把好多东西说的好明显了!!
我必须要来一个预告,因为那啥,接下来的剧情可能有些宝接受无能,是对我来说不算虐,对女主来说也不算虐,但是可能很多宝贝会感觉有些残忍虐女主的剧情qaq但是要相信我 默念甯和郡主天下无敌哈利路亚(这句话szd!!)
第138章 带走
蒙古引发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初还不成大器, 可这些时日愈加猖狂。
先前蒙古用的田忌赛马的阴损招数蚕食了大珝边疆土地, 只是实力与军力到底悬殊,姒琹赟既摸准了蒙古同姒琹灏联手打的是什么馊主意便刻意反其道而行, 慢慢熬着也将城池收回了七八成。
可他能不慌不满守株待兔,眼下蒙古却无法坐视不理, 再不使些什么手段怕是连最后的优势也要失去了, 博迪阿拉克哪里还能眼睁睁如他所愿, 自己却赔了夫人又折兵,便暗暗将分散四方磨着大珝的兵力大幅收回伺机而动, 今日才趁人不备,借着以往小打小闹骚乱的苗头一举歼灭了大珝前线的第一队主力。
一切尽于姒琹赟掌握之中,不然也不会早早便暗地里给锦甯的院落加了看护, 十年前早便经历一回的小手段, 他哪里不知这是姒琹灏同博迪阿拉克急了终于要动手。
人家既送来了拜帖,他又如何能让人不管,这才有了先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后,点阅完备战出征的骑兵便匆匆带人上阵的一出。
只是禾锦华趁乱混进队伍到底是出乎他的意料。
临出征前姒琹赟还特意差人仔仔细细摸了队伍, 便是怕出什么意外,只可惜禾锦华是刻意做了乔装打扮,有模有样不知从何处寻的一套盔甲□□, 连马也偷了一只,摸人的再小心仔细也不是开了天眼,加上赶时辰就竟又让她混进队伍了一回。
这何止是蠢笨, 简直是没有脑子。
姒琹赟眸中飞快略过一丝黑沉沉的不耐,手腕一番长剑便如游龙般在他手中窜出,刺穿了对面一个蒙古人的双目,剑向上一划便切开了那人的脑袋,流落一地血水与混着污秽的脑浆。
倒是记得年少轻狂时他也素来喜那些花里胡哨的漂亮把式,不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部署、挥剑、杀人早已让他没了耐性,姒琹赟也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便不是那个在斑驳陆离中一身潔白锦袍,跨过保平殿高高的门槛仰天大笑地长道“我辈岂是蓬蒿人”的少年郎了。
只是话是那样说,原本的忈王爷些许还当真存了那么一二分不敢忤逆天,忤逆皇权,打着安安分分接受先皇所愿当个闲散王爷的心思,可后头历经半只脚踏进阎王庙生死一线时…天便变了。
弓箭士在不远处训练有素地拉弓一箭射在矮脚马的马蹄上,马悲鸣一声噗通倒地,马背上的死人也被它颠落下来。
姒琹赟收紧缰绳,马的前蹄高高越起跨过瘫倒在血泥地里的矮脚马与尸身,他紧握长剑驾轻就熟地刺穿猛扑过来敌人的喉咙,蒙古人脖颈处喷射出一股血红,溅在他打磨的发亮的银甲上,星星点点滑落。
箭镞“咻”得扎在马的腿骨处,那矮脚小马嘶嘶吼叫,不甘地倒在地上。
有了弓箭手助力确实剩下不少事,马比人皮糙肉厚,蒙古马更甚,真让人以一敌二哪里能敌过,姒琹赟便是对此了解颇深才特意命令弓箭手专心弑马,果然让大珝的骑兵省了不知多少力气。
“啊!——”
刻意压低的娇袅泠泠女音突兀地在姒琹赟耳畔响起,伴随着难掩的慌张惊恐。他眼眸微瞥,却见禾锦华竟不知何时跌撞驾着马到他身旁,被两个蒙古人夹击,脖颈划了一道血线,已经落入下风。
“姒琹赟!救我!”
姒琹赟眸光面无表情地飞速掠过她,一手斩断右侧袭来蒙古兵的长臂,又飞快向后弯下腰身躲过对方包围过来的长矛,长剑刁钻地挑开最近身一个的头盔猛地贯穿他的额盖骨,那人睁大眼僵硬地倒下。
姒琹赟等不及弓箭手支援,当机立断反手将他的长矛夺了过来戳穿那矮脚马的双目,马嘶叫着摇头晃脑,横冲直闯地跑开了,开辟了一个小小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