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珠子
不过顾明春在窦家却过得没有自己想象中好,窦母也是一个非常喜欢念叨的老太婆,对外来的儿媳妇也特别挑剔,老是嫌顾明春这里做不好那里做不好。现在顾明春还没有嫁到他们家里去呢,那窦大娘就开始挑三拣四了,今后嫁进去之后,那日子还能过吗?
顾明春在窦老九面前抱怨了许多次,窦老九只会打哈哈,劝她不要跟窦母计较,窦母到底是老人家,听听也就算了。只是顾明春不是那种容易善了的个性,一旦这点龋齿埋藏在了心中,就很难消解。
顾大娘见他们回来,也没什么好话,“你们嘴上的几天可长了,这一去就是一个月,你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舍不得回来。”
“我哪里是舍不得回来,我又找不到路,当然只好等老九一起了。他妈一直留着他,我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想在他们家呀!”顾明春也没好气,她在窦家过得也很委屈。
窦家那群人一个个趋炎附势,见她在顾家跟其他几房关系不好,就拿捏她,背地里讲他们听来的那些坏话。顾明春现在可恨了,她原以为去窦家可以摆脱在金沟村这边的阴影,没想到这些阴影跟随她不散。
窦老九一来,顾大娘就让他去给自己铺院坝,最近几天下了雨,要是这院子不处理一下,就没法晾晒作物。
今年村里大部分人种的作物都是裴静姝带回来的新品种,那些新品种比他们以前种的作物品种要早熟一些,所以现在很多人的豆子都已经收完了,而顾大娘这边的豆子才刚刚成熟。
遇上这种阴雨天气,如果作物不尽快晒干,那很容易就会发芽,发了芽的作物就没什么用了。
“这院子没有牛粪也没法糊平啊!”窦老九就对顾大娘说道。
农村的院子大部分都是土坝子,能够像裴静姝那样用石板铺成坝子的,那绝对都是有钱人家。土院坝的缺点非常明显,一下雨就会变得很泥泞,因此基本上每年都会铺一次。铺这种土院子,需要用到牛粪,把牛粪涂在上面,才能让院子变得平整,干掉的牛粪没有气味儿,晒东西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灰尘,再遇上下雨天也不容易变泥泞,比纯泥土地面好。
“你去养牛的人家借一点吧!”顾大娘就说道。
“我和你们村里的人不熟。”窦老九说。
“不熟多说两句就熟了,长一张嘴就是用来说话的。”顾大娘道。
窦老九一脸郁闷,金沟村里就只有裴静姝家里养着牛,而裴静姝和顾大娘家又水火不相容,窦晓霞以前给窦老九吃食,也是偷偷摸摸的。这牛粪虽然不值钱,可依照她们两家人的关系,窦老九觉得自己也未必要得到手。
窦老九犹豫不决,他去和不去都十分为难。去了双方尴尬,不去问,那又没有牛粪。队里其他村倒也有人养牛,但一来他不熟,二来去问的话,别人也会反问他为什么不去裴静姝那边担些回去。
窦老九就把他的侄儿叫过去,“小涛,最近长胖不少呀!”
“九叔,你也来了呀?”窦涛道。
“嗯,听说你在帮裴静姝养牛。”
“我何止养牛,还养鸡呢。”窦涛说,一开始他也觉得这些活比较臭比较脏,不过裴静姝这里用水方便,院子边就有压水井,无论他们浪费多少水,都不会有人说他。
只要多提一些水去把猪圈牛圈和鸡圈冲洗干净,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脏那么臭,甚至比许多人家都干净,因为那些鸡也不会到处乱跑,都在竹林里。
窦涛现在已经非常习惯手上的工作,裴静姝每个月给他五块钱的工钱,在这里吃得好穿得好玩得好,还没人管着,比在窦家好太多了。
“那你帮我弄点牛粪过来,我这边要糊院子。”
“帮顾大娘糊?”
“除了她还有谁,现在她是我的丈母娘。”
“你又不是不知道顾大娘和静姝姨的关系,我要问一下。要是静姝姨生气,那就不好了。”窦涛说,他也不傻,而且他妈还专门叮嘱过他,遇上这种事情,一定要先和裴静姝商量,不能自己做主。
窦涛去年就在裴静姝这边做活,也知道那顾大娘有多讨厌,就算是牛粪,他也不想便宜顾大娘。只是窦老九是他亲叔,窦涛才愿意帮着问一下,如果是顾明春和顾大娘亲自上门来问,他才难得搭理呢!
窦老九想着也是,让窦涛出面去问,比自己出面好。窦涛是下一辈的人,对待小孩子,长一辈的大人始终要宽容些。
正好最近大家都在忙着修补自家的院坝,再加上一直有人在裴静姝这边担牛粪去沃肥,裴静姝这边的牛粪也没剩多少。
“静姝姨。”
“叫她做什么?”
窦涛走进屋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裴静姝的回应,倒是杨孟英回头望了他一眼。
“静姝姨呢?”
“她出去了,什么事?”
“我九叔问我要点牛粪。”窦涛老老实实说道。
杨孟英冷哼一声,“你回去给他说,如果只是他要,那无所谓,要多少都拿去。但如果是顾大娘要,就免谈。”
“哦。”窦涛本来也不想帮那个顾大娘,听了杨孟英这话,就回去找窦老九。
窦涛也没有进顾大娘的房间,就在门口把杨孟英的原话给窦老九说了。窦老九无奈,只好叫上顾明春一起去隔壁村找牛粪,顾明春在窦家受了窝囊气,觉得窦老九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才让窦母欺负她。
顾明春现在也没有好心情,就说道:“你自己去问吧,我身体不舒服。”
“你们队的人我都不认识,我怎么好一个人去问?他们哪家养着牛我都不知道。”窦老九说,觉得顾明春和顾大娘这两母女实在为人所难。
顾明春道:“不知道就自己开口问,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嫁给你有什么用?”
一想着自己就要和窦老九这种人过一辈子,顾明春心中就特别来气。
窦老九莫名受了窝囊气,也说:“既然怎么嫌弃我,那我们这门婚事也就算了,我们窦家也高攀不起你们这种人家。”
顾明春没想到窦老九还敢顶嘴,气得指着他骂:“退婚就退婚,你以为我稀罕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被你妈刁难,我还不是忍下来了,我妈让你做一点事,你就觉得受不了!你要走就走!”
窦老九只觉得顾明春不可理喻,和自己以为的那个顾明春大相径庭,他在窦家本来就是最小的儿子,窦母对他也很偏爱,可从来没有人这样看轻过他,现在被顾明春这样指责,窦老九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想说,只抛下一句“希望你今后不要后悔”,然后就走了。
顾大娘听到屋里两人吵闹,不知道这两人发生了什么?正准备进来看看情况,却见窦老九沉着脸从房间里出来。
“老九,你们吵架了?”顾大娘问道。
“是我配不上你们这样的人家,我先走了,希望你们今后能找到金龟婿。”窦老九脸上带着怒气,说完就夺门走了。
“老九!老九!你走什么走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先回来把话题说清楚……”顾大娘赶紧招呼窦老九,但窦老九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大步离开。
窦老九腿长又是年轻人,顾大娘在后面根本追不上,没过多久那窦老九就走远了。
“顾大娘,发生了什么事呀?你女婿怎么走了?”正在池塘边洗衣服的刘明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