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恋竹小妖
屋里的人相互对视一眼,还有人去窗户边看看外面。
他们商量了一下说道:“社长这建议不错,咱们这下雪经常下个两三天,等雪化完路上干了,这年也到了。我看等年后大家都不忙了在开始也成,过完年这天估计也没有这么冷了。”
天冷,别说人家小姑娘,就是他们这些大老爷们也不愿意往外跑。
再说本来就是让人家免费传授经验的,他们又不是不知好歹的,自然要顾忌着别人的想法。就像今天上午,他们都没想到对方会来,这让他们心里充满了惊喜,也觉得这林家人不错,是个讲信用的。
这场雪确实如他们估计的那样下了三天三夜,放眼过去一片雪白。雪过后就是晴天,不过依旧冷得厉害。安然怕冷,就缩在床上跟她娘嫂子的学习织毛衣。
直到腊月二十八,路上积雪化的差不多,空气中也没有那么冷了,安然才决定出去透透气。
只是……
一脸闷了好几天,跟安然一样想法的不少,当她走出大门就看见一群人从村头走来。
什么情况?
不等安然靠近,那群人就停在了林雨水一家人住的地方。有人上前敲门,也有人向着她这边走来。
安然此时正站在四哥家门口,她身边还跟着几个小侄子。
“同志你好,请问林谷雨在家吗?”
“在的。”
不等安然去喊人,四个小侄子都争先跑进家里,林公社更是嚷嚷道:“爹、爹,有人找您。”
“来了,来了,你爹耳朵没聋,不用这么大声。”说这话,林谷雨就先开破门帘走了出来。
看到门口的人,他稍微楞了一下,随后搓搓手说道:“这不是李秘书吗?大过年的您咋来了,快屋里坐。”
李秘书摇摇头,说道:“不了,林社长还是跟我走一趟吧,有事。”
看着李秘书一脸严肃的样子,林谷雨也不敢耽搁,当下就提上棉鞋跟着李秘书走了过去。两人去的并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林雨水的家。
林新社探头探脑的说道:“姑,是那个大坏蛋的家,咱们去看看咋回事呗?”
几个小的还不是很懂事,并不清楚林雨水跟自家的纠葛,只知道家里人都不喜欢他们。在小孩子的心中,自己肯定是好人的,不被自己喜欢的,可不就是大坏蛋。
安然还没说话,林新社就被后头跟出来的姚春花给拍了一巴掌。“看看看,啥事都有你,也不怕人家把你给拐走了。你说你一个小屁孩,怎么事儿这么多呢。”
都说农村人爱重男轻女,姚春花都有了两个儿子了,对儿子是一点也爱不起来。这俩捣蛋鬼,要是哪天不把她气的上蹿下跳满院子追着打,那就不是她儿子。
林雨水家的热闹是那么好看的吗?小孩子家家的,事儿真多。
姚春花噼里啪啦不停嘴,直说的两个儿子耷拉着脑袋去找林老太才完事。
直到看不见两个儿子的影子,姚春花才对着安然笑道:“看他家的样子肯定是出事了,嫂子要去看热闹,你去不去?”
安然:……
刚才是谁说林雨水家的热闹不能看,转过头就变脸,这水平真可以。
就耽搁了这么一会儿,林雨水家门口就围满了人。不用说都是打算看热闹的。
安然想了想说道:“走吧,咱也去瞧瞧。”如果是找林雨水麻烦的还好,万一是来给他家撑腰的,以林家跟她家的关系,对方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姚春花在村子里还是有威信的,看到她们俩过来,不少人给让了路,俩人一下子就占到了门口。
这群人并没有进屋,而是站在了院子里。此时大门敞开着,外面的人不但能听到他们说什么,还能看清楚在干什么。
最先说话的并不是公社的书记,也不是她四哥林谷雨,而是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人。先去见过的李秘书就站在中年人身边,她猜想这个应该就是县长了。
只听他说道:“林雨水是吧,你好,我是咱们永丰县的县长,这位是咱革委会的领导。就在昨天,我们接到上面的通知,据悉您的妻子是原革命军的军团长阮时文的独女。阮时文乃是资本后裔,你”
不等县长说完话,林雨水就急急打断说道:“县长,我的妻子确实曾经是阮时文的女儿,但是早在一年多前我们就已经跟阮家划清界限了。而且根据规定,阮时文犯的错并不能祸及亲女,而我们林家那是世代贫农,我的父亲更是老革命家,我的弟弟也为革命奉献了生命。就连我当初也是参加过革命的,政治思想上我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林雨水说的没错,如今这个社会,女儿出嫁之后户口就会迁入夫家,娘家的事情自然不会牵连到她。除非对方不肯跟娘家断绝关系划清界限,才会被上头审查。
阮玉这种早早就断了关系的,如今亲爹出事还真连累不到她。
只是安然并不喜欢林雨水的说辞。明明亲爹的死有自己的功劳在,他怎么能如此心安的用着亲爹的名声。还有她那个未曾谋面的二哥,如果知道亲兄长是这幅德行,也不知道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
当初这个阮什么的没出事的时候,林雨水就各种巴结讨好,甚至不惜跟亲爹断绝关系,如今人出了事,到把亲爹扯出来当挡箭牌了。阮家就这么说抛弃就抛弃,无情凉薄的可以。
其实不只是安然,在场的不少人都吃惊的看着林雨水,尤其是林谷雨。早就知道林雨水卑鄙,没想到竟然会无耻到这种程度。不想亲爹死了还被拉出来当挡箭牌,林谷雨说道:“林雨水,你少拿我爹来说是。”
见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他,林雨水更是拼命的给他使眼色。林谷雨冷哼一声,说道:“林雨水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大哥。当年我爹病重医生说时日无多,不得不退休在家修养,他林雨水仗着有个团长老丈人撑腰,重病之际拿走了家里的大部分家当。不仅如此,他还当着我爹的面说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我爹就是因为受了刺激,隔天就没了。”
说起这事,林谷雨双唇颤抖:“当年我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我小妹更是只有两岁。哦,还有我二哥留下的一对儿子也不过是三岁稚童。家里的顶梁柱没了,钱财也相当于无。我娘担心他事后报复更是不敢在外面吐露一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牙说道:“当年你为了荣华富贵抛弃重病的父亲,爹就让你写了断绝关系书,你忘记了吗?如今阮家出事,你还想拿我爹当保护伞,林雨水你还是不是人?还有二哥,你说大娘就剩下你一个儿子,嫁妆理应你自己全部带走。可你忘了那两个三岁的侄儿了吗?你亲弟弟的孩子,就不是你娘的后代?既然当初你能忍心不管他们死活,拿了东西走人。如今怎么还有脸说你亲弟弟是烈士?”
“你,你别血口喷人。县
长、主任、你们别听他的,这都是误会。是,对,是他记恨我,所以才蓄意报复。没错就是他蓄意报复的。”林雨水慌慌张张的说道。
林谷雨冷笑一声说道:“是吗?我蓄意报复?林雨水你忘记你当年在爹的病床前签下的断绝书了吗?”
这句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稻草,林雨水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林谷雨不去看他,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县长,主任,林雨水如何还需要你们来评判,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他用我亲爹的名义企图蒙混过关。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把断绝书拿过来,这件事当时知道的人不多,但证人还活着呢。”
革委会主任什么人没见过,看林雨水的样子就知道谁在说谎。他盯着林雨水,说道:“拿来吧,正好我也做个记录,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
林谷雨答应一声,转头看见了安然和姚春花,他招招手让两人过来,“你俩回家一趟,去跟咱娘要那个断绝书,她知道在哪。”
安然腿脚快,就让四嫂在这里等着,她自己吧嗒吧嗒的跑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