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兰陵曲
只是可惜无功而返, 他实在想不通,这大元国司马昭之心, 为何大家就不愿意集中力量, 一起与抗衡呢?难道想成为第二个秦国么?陛下倘若降了, 那还能封一个闲散王爷,虽然不能维持几时,但好歹这福贵荣安是能享受的。
但是他们这些爵爷伯爷, 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命,最后统统都要贬成平民百姓的。
所以, 如果大家有这样的好机会不反抗, 反而这样自私自利, 如同坐以待毙。
等着那大元帝国下一次杀过来,只怕就会将刀剑对准大齐,然后直接横跨瞻州海峡,继续攻打天辰。
他忧心忡忡,此事一点进展没有,反而成了这全贵族的公敌,连祖父祖母也不理解自己。
此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孤独,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也懒得再回去,索性在自己一处小院里歇下,不自觉拿出那被火烧过只剩下的半卷画。
但终究没有打开,反而直接将画卷送上了那微弱的烛火之上。
很快房间里便飘起几丝烟熏,带着画卷被烧毁的特有气息,在房间里弥漫开。
忽然,一支飞箭从外面射进来,傅现在危急时刻别开头,多过了那飞箭,拿起长剑正要追出去,却发现那已经钉在了书架的飞箭上,还带着字条。
满脸狐疑地打开,看见上面的内容,一时震惊不已。
没有半点思考,他立即换了官服,打算进宫面圣。
可是到了门口,想到海棠和那两个讨喜的小姑娘,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折身回去。
那字条上所言,陆言之乃大元帝国皇帝之子。
此事虽说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且不说这大齐离大元国有多远,就是这陆言之,也是自小在齐国长大的,可不曾听说过元帝来过大齐。
但当时看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傅现并没有去辨真伪,而作为一个大齐人,一个朝廷官员,他是站在大齐的角度考虑问题。
所以第一反应就是进宫将这个消息禀报陛下,若此消息属实的话,当下就该立即将陆言之作为人质,换取大齐一方百姓安居,免受战火之灾。
可是到了门口后,忽然想起来,这陆言之是海棠的夫君,如果他真的是元帝之子,那么莫说是海棠母女要牵扯其中,只怕北安王府也逃不了关系。
北安王府对傅家照顾良多,而且又是大齐皇亲,如果陆言之的身份真是如此,那他们怎么能允下这门婚事呢?
只怕不等自己这里发现,就将陆言之给先捆起来。
他现在反而好奇,到底是谁人送来的消息,意欲何为?莫不是想要挑拨自己与北安王府的关系?
想想也是了,如今自己四面树敌,身后也就剩下这北安王府,如果真的因这种毫无证据的消息起了疑心,只怕两家的情谊也就断个干净了。
指不定那背后之人,就是打算断了自己的所有后路。而其终极目的,多半是想阻止推行新政上罢。
傅现将问题想通了,便将那字条的字迹记住,然后给烧了。
而就在傅现所住的小院不远处。
一黑衣女子正与一神秘中年男子回话“按照你的意思,我已经将消息送过去了,至于他如何取决,不关我的事。”
中年男子同样带着黑纱,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多谢摇光大人,关于你的身份也放心,老朽不会泄露出去的。”
“你最好信守承诺。”被他称作摇光的黑衣女子不耐烦地回了话,便转身跳上屋檐,很快就就消失在夜色里。
这中年男人也没多待,回到客栈里,作了一身寻常商人的打扮,天一亮便出城,直接去往离天辰最近的一条官道。
“阿荼,我来了助你了。”
倘若宋千在此,一定会认出,这人就是自己那个已经死了的爹,镇安伯。
他将消息泄露出去,而偏偏挑了傅现,除了是因为想让傅现与北安王府生嫌隙,二来还是因为这思香郡主,到底是从小跟傅现订了娃娃亲的。可是却嫁给了陆言之,不管如何,傅现肯定心里也不舒服。
不过这最重要的还是傅现为人性格刚正,但凡有利于大齐的,他都会去做,不然也不会做出逼迫老并肩侯交出爵位的事情。
所以镇安伯猜测,只怕昨天晚上下半夜,宫里就已经得到了陆言之真实身份的消息。
他的这些猜测,对于傅现的了解,其实都没有错。
但唯独算错了一点,傅现对于海棠,不知道什么时候感情已经如此之深,深到影响了他的正常判断,会下意识地选择有利于海棠的这一面。
所以傅现不但没有进宫面圣,甚至是将那字条也烧毁了。
陆言之虽说早几天前就在风先生口里得知了大元帝国会攻打秦国的事情。
可收到消息,听说不曾费一兵一卒,单是那十万铁骑的到来,就让秦国皇帝不战而败,朝大元帝国俯首称臣,亲自递上了降书。
此举让不少人唾沫,骂他没有骨气,为了荣华富贵而苟且偷生,连作为一国之君的脸面都没有了,有愧与先皇烈祖。
海棠就在陆言之旁边,听到三哥说起此事,不以为然,“我觉得这样倒也不错,降了百姓少受些战乱之苦,更何况大元帝国能统领那么宽广的疆土,凌驾于诸国之上,必然是有过人之能。而且退一步说,降没降跟从前也没什么区别,现在不过是多了大元帝国的官员会介入秦国,如此便剥夺了原有官员和皇室的权利,所以他们当然要骂上一骂的。但又气不过这不争气的皇帝还能继续过福贵荣华的日子,而他们却沦为了普通庶民,这样当然要煽动民众一起骂才解气,至于成不成功,他们多半也没指望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上头换皇帝跟底下的老百姓有什么区别?该交的税还得继续交,日子照常过去,能将饭吃饱就是了。
因此海棠敢打赌,这些人试图借机煽动民众造反的人,怕是没什么好下场了,嘴上口口声声说什么国家民族,可海棠觉得好像都是一样。
一样的语言文化,一样的黄皮肤黑头发,一样的信仰,唯一不同的是,各国的皇室不一样罢了。
李筠风此前听人骂起这秦国皇帝,也觉得着实不是一个帝王所为,大军才压境,就不战而降,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
可是现在听了妹妹这番话,似有些没骨气,但对于底层的老百姓来说,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他们根本不关心谁当皇帝,只要日子能照常过就好了。也
而且这秦国皇帝没有一兵一卒就屈服,看似是窝囊胆怯,可实际上却保全了自己国家所有百姓的性命。
于是赞同道“从另一个方向看,秦国这皇帝倒是爽快人,也拿起得起放得下,不该被人骂才对。”
海棠听得他这话,有些鄙夷,“刚才你还跟着骂呢,你这种听风就是雨,一点立场都没有,半点风吹草动就开始动摇之人,就是那墙上的芦苇,哪边的风大就倒哪头。”
李筠风有些委屈,“妹妹怎么能这样说为兄呢?为兄刚才的确是想岔了。”一面想起京中那边来的消息,隐隐有些担忧,叹着气道“咱们大齐倒是有骨气,宁死不屈,只是这样一来,不知又要有多少□□离子散,家破人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