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雁北留
“嗯。”江潜冲他点了点头。
“江哥，我替小甜心向你道歉。她胆子小人又迷糊这次也是无心之失，你不要怪她。”季陌开门见山说道。
江潜扫了他一眼，目光停留在他俩十指相扣的手上，不知怎么就觉得有些扎眼。抬起手碰了碰自己头上的纱布，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也不是不可以原谅她，不过嘛……我这个病患住在医院里总需要个人来照顾……”说着手指一翻，指着田歆，“让她留下。”
季陌大概没料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不由怔了一下，继而微笑着说道：“江哥，你别玩笑了。小甜心笨手笨脚的哪里会照顾人？你要缺人照顾，不如我替你找个专业的护工？”
“……”江潜沉着脸没说话，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季陌脸上的笑容顿住了，“这么说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什么好商量的，我就想看到作恶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江潜勾起嘴角，扔出这么一句话。
话音刚落，季陌就感到被他拥在怀里的娇躯猛地一颤，若是没记错，这话正是当日在他办公室里田歆用来怼江潜的话，没想到江潜会在这时候原封不动的还回来，他脾气再好这下也绷不住拉下了脸。
病房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两个男人互相盯着彼此，两道视线仿佛利刃似的在空中激烈地进行着交锋。
一旁的田歆连大气都不敢出，眼看着他们一直胶着，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遂动了动手指头悄悄拽了拽季陌的袖子。
季陌低下头看向她，原本锐利的眼神立即变得柔和起来，问她：“小甜心，怎么了？”
“季陌，算了，我留下吧。”田歆小声嘀咕道，怕他不高兴又补充了一句，“毕竟是我伤了江先生，留下来照顾他是应该的。”又转头对江潜说道，“江先生，我可以留下来，不过只有今晚。”
“嗯。”江潜点点头，见目的达到也不再多言。
季陌望着田歆欲言又止，十分想告诉她就凭她的小身板就算拿十根擀面杖再狠狠抽江潜一顿，估计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没看到他在病床上坐着说话中气十足、面色如常，哪里像是受伤不轻失血过多的样子？也就头上缠的纱布看起来吓唬人。
思量了一下，到底没出言戳破，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叹息了一声道：“好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江潜倒是还算有点风度，没像她预料的那样对她各种指使百般刁难。两人大小瞪小眼，相对无言，田歆站得累了索性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能离这个男人远一点是一点。
过了片刻又有人来造访，是江潜公司的助理，还把手提电脑给他带来了，看这架势像是要在病房里办公来着。田歆顿时觉得自己不适合继续留在里面，起身来到走廊上放松一下，对着那个男人她得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能有任何松懈。
她揍了江潜一棍子，当时心里是爽到了，不过一见到血就吓得六神无主，还好保镖听到动静及时赶来。这会儿往走廊上一站，才发现自己动手一时爽，后患无穷无尽。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衣领和前襟上还沾了不少血渍，干透之后成了铁锈色，不禁皱了下眉头，抬起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指示牌上标识的方向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去。
这家私立医院的病人不多，病房的门都紧紧关闭着，走廊上除了她不见医护人员的身影。
她刚进入卫生间，头顶上白色的吸顶灯突然闪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貌似光线突然变暗了一些。
她走到水池前拧开水龙头，水流顷刻之间就从水管之中哗哗倾泻而出。将手浸湿，挤了挤摆放在水池台上的洗手液瓶子，随意地揉搓了几下衣领将残留的血渍洗干净，余光扫过自己的肩头，忽然整个人就僵住了。
不知何时，一只白皙的手搭在她的肩头。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到一张同样白皙的、属于少年的脸。她吓了一跳，她进的明明是女卫生间怎么会有男生出现？
回头看镜子，除了看到惊慌不已的自己外，身后哪里还有其他人？
再稍稍偏了下头，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自己的肩膀，那只手还留在上面……
“啊！”田歆立刻意识到什么，浑身哆嗦着尖叫起来，飞快地转身几乎是夺路而逃地跑出了卫生间。
仓皇失措地跑回江潜的病房，砰的一声将门撞开，惹得房间里的两人同时扭头望向她。
江潜见她趴在门板上，扶着门把手不停地喘气，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瞧起来格外可怜，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过出去了一下怎么搞成这样子，跟见了鬼似的！”
“我不就是见鬼了吗？”田歆心道，在扭头看向自己的肩膀，那只手已经不见了。将房门合上，惊魂未定地她坐到沙发上，虽然不大情愿不过对着讨人厌的江潜总比在外面撞鬼强那么一丢丢。
江潜和他的助理不知道再谈些什么听起来特别枯燥无味，嘀嘀咕咕地跟催眠曲一般，田歆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合上双眼睡了过去。
她又站在了洗手间的镜子前，镜子里分明只有她一个人，可她回过头又看到身后站了个十几岁的美少年，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漂亮的不像真人。
他冲田歆挥挥手，笑嘻嘻地招呼道：“嗨，小姐姐，我看你乌云罩顶，霉运冲天……”
田歆眨了眨眼睛切换视角，身后哪里还有少年的身影，只看到一个白色的光团浮在自己眼前。回身看着镜子，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头顶上母指甲盖大小的白团子早就不见踪迹，黑团子笼罩在她头上黑压压的一片，可不就是刚才那个鬼少年说的乌云罩顶么？
“我的白团子哪去了？”她不禁叫了起来，“黑团子怎么更大了！不要啊……”
田歆睁开惺忪的双眼，一眼就看到江潜放大的脸。他蹲在沙发前，伸出的手指还按在她一侧脸颊的嘟嘟肉上来不及收回，被她抓包也不见半点尴尬，神色不变地站起身，对她道：“醒了啊，你可真能睡！”
田歆抬头看了看窗户外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再看看病床旁柜子上的钟，居然是凌晨五点钟。也就是说她竟然从昨天下午一直睡到现在，难怪江潜会说那样的话。
江潜站在病床前，一边活动着四肢筋骨，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做噩梦了？听你不停的嘀咕着什么白团子、黑团子……什么玩意儿啊？”
田歆一僵，难道自己并没有撞鬼，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而已？可她之前经历的一切，还有那个美少年都太过真实，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可惜这些都不能对眼前的男人道来，只得顶着一张茫然的脸，道：“我不记得了……”
掀开搭在身上的毛毯坐起身，也不敢再去外面的公用卫生间，就选择病房里配套的使用。锁好卫生间的门之后，她站在镜子前迫不及待地眨了下眼睛，想要确认她的白团子还在不在。
结果和她梦里见到的一样，头顶上原本被挤压得咪咪小的白团子完全看不见，只有一片耀武扬威、称王称霸的黑团子。
田歆迷茫了：究竟哪个是真实，哪个是虚假呢？
正在纠结之际，就听见砰砰的敲门声。
“喂，你出来，我们谈谈！”江潜说话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断，田歆眨了下眼睛，恢复成正常视角。
她将门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小脸，身体都掩藏在门后。
江潜见她这副警觉防备的样子又是心酸又是好笑，自己就这般不能让她信任？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头，“按照田小姐之前的说法，你动手打了我，我是不是也该对你不依不饶，让你付出代价受到相应的惩罚呢？”
“你想怎样？”田歆瞪着他。
“我姐砸了你家的店，你现在也打了我，总算出了口气吧，这事从此一笔勾销可好？”江潜提议道。
“……”田歆依旧瞪着他，不吭声。
江潜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好吧，我也觉得家姐这事做得太蠢，是该像你说得那样让她受点教训好长点智商。关三个月，你总该满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