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岚十二
“你!”赵冉抬手指着她,看着她身怀六甲,依旧在寒风中同自己生气,心中一时酸痛难忍。当下无奈,只能狠狠地放下胳膊,甩袖去了。
沈瑶月气得不行,一阵头晕后觉得小腹坠坠,忙深吸了口气,缓下情绪来。如今留下来已成定局,可她依旧不希望舅舅家同赵冉有什么瓜葛,只想明天见了舅母,一定要嘱咐他们,小心赵冉。哪怕赵冉今生今世是个好心人,防备点,总没有错。
同赵冉的争论虽没落下风,却让沈瑶月回想起了许多被遗忘的事情,屈辱和苦闷让心口和头都有些难受。回到毅王府后,她勉强吃了半碗饭,就躺了下来。可时间越长,越发难以忍受。
“彤儿。”沈瑶月白着一张脸,无力地说道。
“少奶奶,你怎么了?”彤儿急惶惶地问道。
沈瑶月只是抽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难受。”
陈嬷嬷冲上来,脸色发白:“这是早产的征兆。”
第84章
原本孩子该在一个半月之后才会出生, 稳婆半个月前就在王府里候着了。事发突然,好在大家都有准备,在最初的慌乱沉寂下来后, 大家有条不紊地忙乱起来。
沈瑶月身体一向很好, 最近养的又不错, 力气耗费的厉害,但全程都是清醒着的。
苦苦捱了一天一夜, 孩子终于出生了。
“我看一眼。”沈瑶月撑着说。
稳婆忙抱过来, 孩子早生了些日子, 好在只比足月的轻一点儿, 不算孱弱。沈瑶月仔细看了孩子五官的轮廓, 方才躺下,昏睡了过去。陈嬷嬷忙上前试了试脉息, 无甚问题,估摸着只是脱力,便带人轻手轻脚地收拾了床铺,另添了炭盆等物放在屋中。
在外面等候的毅王妃进来, 看着母子平安,来不及坐下,拭了半天眼泪。从昨夜到今天,里面的人不停地忙乱, 她插不上手只跟着干熬着,所幸苍天保佑。
“是喜事啊,王妃。”绿果在旁边笑着说。
“对, 你瞧我。”毅王妃擦完眼泪笑了出来:“来人叫管家,你们都跟着辛苦了,今儿个人人有赏。”
众人忙笑着应道:“谢王妃。”
毅王妃慈爱地看了一会儿睡着的小孙子,再三嘱咐了嬷嬷们,出去吩咐管家。
第二日早上,毅王妃命人去两边亲友家报喜,如今孩子的祖父和父亲皆在外地,又是国孝,暂且无须考虑满月酒一事,只在流韵居看孩子。
沈瑶月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歪靠在床上,看着小儿闭着眼睛的安静模样,只觉俏皮可爱。一屋子人都是喜气盈盈的,她悄悄地想,当年母亲看着自己出生,是不是同样的心情。
为人父母的滋味,她刚刚体会到,心里更加期盼着孩子的父亲赶快回来。
顾辰飞在南面边境,用了一个月的功夫,镇压了哗变。哗变的起因是朝廷拨付的粮饷被守将悄悄扣下,却向底下的士兵说,朝廷不再往这边送粮饷。士兵们没有粮草,夜间悄悄打劫驻地村民的粮食,两边争斗起来。
民怨一起,守军将领就要带着当地百姓归顺南诏,不许朝廷军队进入。顾辰飞见情况不好,索性派人半夜去袭击了守军的藏在城外山林的粮草库。几千人一同的喊杀声,惊到了主城守军。
直到这个时候,守城士兵们才知道,粮草都屯在城外,自己是被骗了,当即倒戈,让朝廷军队进城。
顾辰飞带来的人将此次哗变的主犯一盖捉拿。与此同时,南诏珞嘉郡主的家族因争权失败而遭到贬黜,剥夺了王族身份。
“将军,本次主谋俱已捉拿。”
“你们先问,我下午再过去。”顾辰飞没有急着见他们,因为他一向是先查清楚事情,再做下一步打算。这次哗变,虽然能看到南诏人的影子,可能将粮草压下来,朝廷那边,恐怕也出了力。
他当然先怀疑太子,可还要细查。
“将军,家信。”一侍卫跑了过来。
顾辰飞清楚信送过来大约要半个月的功夫,时间根本不对,眼下收到信……他不敢多想,急忙接过,展开信纸,看到上面的字,母子平安。
多日的奔波,他一直深思熟虑地指挥着军队行动,今天,是他离开进城后,第一次露出舒心地笑容。
“将军,怎么了?”侍卫好奇地问道。
“我当爹了!”顾辰飞说道:“抓紧把活都干完,把人都审一遍,晚上请你们喝酒。”
士兵们这些时日也是绷着一根弦,总算是捉拿了主犯,看见主帅快意的样子,跟着激动起来。
远在京城,太子得知边境的消息,心中激动。当日他同珞嘉郡主订立契约,用的是特殊的墨汁,时间一长,颜色就会消失掉。
可是上个月,珞嘉郡主派人送来了原本的拓印,并且附信写道,完好无损,望太子牢记契约。太子知道自己被手段更高明的人算计了,脸色阴沉了许久,想了一个法子。
契约当日写的是,三城交付的最晚时间是继位后三年,若晚于这个时间,便会将契约公之于众。这原是珞嘉郡主保障他履行契约,如今可倒便宜了他。
眼下南诏局势混乱,太子便在争斗形势最焦灼的时候,提出履行契约。珞嘉郡主无奈只能答应,当下派出南诏卧底,偷偷进行城池军权的转移。
如此一来,契约已然履行,可三城再次被中原朝廷派兵夺回。珞嘉郡主就算是想追究,也只能追究自己人守城不利的责任。
如今珞嘉郡主家族大势已去,眼看就是要下狱的结果了,不足为惧。太子谋算的细致,就算有人觉察到他在后面动了手脚,也很难找到证据。
他志得意满,心腹侍卫跑过来,递给了他一封信。打开信封,是自己长大的镇上,有人给自己送了消息,上面写的不是本朝通用的文字,而是特殊的密文,内容是有陌生面孔出现在了那里。
太子多疑,自从知道毅王爷去巡视河道,去的路径和自己的家乡虽远,可他心中已经惦记上了。如今收到书信,猜到大约是有探子扮成串巷卖货郎的身份,潜入了那里。
太子冷笑,隐藏在镇上的人,是自己的养父,清楚自己来历,同自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除非他不想活了,才会说出当年抱来的婴孩,身上并没有玉佩的话。所以,他才放心地留下养父的性命,让他在当地做自己的眼线。只要出现一个生人,无论是何职业,都用密文及时汇报。
只是皇帝都在疑心自己了,事情没那么简单了。太子眼睛眯了咪,刚入东宫的他,只觉此地步步维艰,唯恐被发现身份是假的。可如今的他,有了许多的权势,还有心腹,轻易撼动不了。他早就是入了宗谱的太子,就算皇帝想要废除他,也要有切实的证据。
可证据不会有。
太子又想起顾辰飞在查一个荆州的中年妇人,又警惕起来。毅王爷查自己,毅王爷的儿子查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太子并不知道名义上的生母确切身份,可年纪大约同这个妇人差不多。若是,他们在查那位生母呢?如果查到什么不利于自己的消息,如何是好?
既然皇帝最为倚仗的大臣是毅王爷,那么趁此机会,剪除羽翼如何?一个疯狂的想法浮现在了脑海里,太子的神思跟着活跃起来,这件事情,赵太师一定愿意做的。
赵府,赵太师夜间匆匆出门。
赵太师虽是野心勃勃之人,平日却讲究养生,半夜出门,实在反常。赵冉看到后,大致猜到祖父又筹划着夺权,嫌恶之情油然而生。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赵冉对着孤灯凝神许久,从腰间拿起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