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渲色芳华
他却好像不管不顾,根本不在意她的感受。
心底压抑的愤怒,仿佛只有在粗暴对待她的时候,才能得到宣泄。
顾疏从未见到过自己这副模样。
疯狂、嗜血,让自己沉沦在这场折磨里,甚至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会在最癫狂的时候掐死萧挽澜。
然而一切并没有如他所想,梦中,他看见萧挽澜摸到床角散落的一支金簪,往他身上刺来。
他身体打了个激灵,居然就这样醒了过来。
这个梦实属太过荒诞!
也太过惊悚了!
外面天才蒙蒙亮,顾疏就这样在半明半昧之中望着帐顶好半晌,才起身下床。
他素有早起的习惯,近前伺候的小厮倒也不觉奇怪。
只是顾疏吩咐他去备浴汤沐浴,那小厮才略略迟疑了一下。
然而宫中的萧挽澜却是被饿醒的。
幔帐外的天光已经大亮,看来时辰已然不早了。
她从床上坐起身,撩开幔帐环顾了一下室内的陈设,就知道自己在紫宸殿的东配殿里。
约莫是听见了她下床的动静,容夏很快从外面挑了珠帘进来,略有些憔悴的脸上立时盈起了笑脸,上前来扶住萧挽澜道:“公主,您醒了。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萧挽澜说:“就是感觉有些饿了。”
容夏扶着她在罗汉榻上坐下,道:“那奴婢去传早膳,容秋带人来伺候您洗漱。”
萧挽澜颔首让她去了。
不过一会,容秋就带着宫人捧了热水和衣物进来,伺候萧挽澜洗漱穿衣。
早膳萧挽澜吃了一碗鸡丝粥和一笼水晶包,刚撤了席,萧逐月就来了。
他身上还穿着衮冕,今日恰逢望日,显然是刚从宣政殿上过中朝回来。
见着幼妹,萧逐月将头上的通天冠取下递给高原范,挥退了一众宫人,和萧挽澜一同在罗汉榻上坐下,微微笑着问她:“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萧挽澜冲他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我其实没什么事,都只是皮外伤。倒是让皇兄担心,我下次一定不这样了。”
她人都被安置到紫宸殿来了,这件事肯定是不能轻易揭过去的。
与其等着兄长训斥,倒不如先低头认错。
果然萧逐月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语气却还是像以往的平和沉稳,“还有下次?那群人砍死了赵国公府的三个仆人,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被他们捉到是什么下场?”
萧挽澜知道萧逐月这次是动了真怒了,以往他可从没这样和她说过话。她宁可萧逐月冲她发火……
她连大气都不敢出,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垂下头咬着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萧逐月抬起眼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因为紧张绞在一起的手指上,冷笑了一声道:“现在知道怕了?说话!”
后面两个字的音量猛地拔高了一些,萧挽澜身体一震,像是被吓了一跳。她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就感觉眼眶一阵泛酸。
孤身一人夜里奔逃,怎么会不害怕呢?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她伸手去拉萧逐月的衣袖,红着眼眶喊了一声:“皇兄。”
萧逐月看了她很久,才叹息了一声,将萧挽澜拉到自己跟前,同她说:“淮儿,这次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不测,那就不单单是我的几句训斥的事了。以后切不可如此莽撞行事,明白了吗?”
萧挽澜乖巧的点了点头,小声说:“明白了。”
萧逐月看着她这模样,心底一软,哪还说得出苛责的话来,又嘱咐她道:“以后你要是出宫去,必须带上左右卫的人。”
那样岂不是太招摇了?
萧挽澜心中犯难,可这时候也不敢说一个“不”字,只得点头应下。
萧逐月让她坐下,又问起昨夜她为什么会去静安寺这件事来。
萧挽澜只好假借做梦将事情说了一遍,又解释说:“我原先做了那样的梦也没当真的。我那时候得了风寒烧的厉害,还以为都是自己的臆想。更何况我醒来后,和顾疏之间也没了婚约,赵鸾没有理由再去静安寺。可昨天在淑月那,我还是听到赵鸾去了静安寺。她还是去了静安寺,我心里就感觉有一块疙瘩,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后来在回宫的路上我放心不下,才去了静安寺。”
除了将前世的事情用一个梦说出来,其余的萧挽澜都是据实已告。只想要萧逐月相信她。
萧逐月听完却久久没有说话。
萧挽澜不免紧张起来,试探性地问:“皇兄,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萧逐月却摇摇头,说:“原来是这样。所以你那次风寒之后,才不想嫁给顾疏了?”
他起初还觉得奇怪,自己这个妹妹怎么忽然就想通了。现在听她这样一解释反倒是觉得这件事就合情合理了许多。
萧挽澜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故意显出几分落寞的神色来。
“这或许就是上天对我的示警。我要是嫁给顾疏,也不见得会过的开心。”
萧逐月见她难过,便不再在这件事上继续追问下去,转而问她:“那你手臂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郭太医说是你自己刺的。”
“是我自己刺的。”
萧挽澜想到昨夜的惊险,犹豫了一下,才继续把话说下去:“我逃跑的时候中了迷针,那群人就在后面,我不敢让自己昏倒,就用金簪刺破了手臂……”
说到这,她听见旁边萧逐月长长地吸一口气,就不再说下去了,有些紧张地抬起脸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