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泫
纵然她早知道了简瑶的恶毒和不折手段,此时此刻却还是一阵反感。
简宁紧抿着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决定。
齐夫人每年十月中都会带着齐韵去梁州探亲,而她前世在梁州养病三年,对那儿最为熟悉,今生原也是要带孟夏去梁州的。只是梁州路远,她和孟夏两个女孩儿既没有路引,又没有功夫,到底不是太安全,且她今生又不愿再麻烦薛宴,这才设计来公主寿宴。
她原是想借救齐韵一命,向齐夫人讨个人情,带着她们一起上路。如今却又担心简玥被二十大板打下来,会如前世那般重病不愈而丧命。
她知道留着那个恩情,换自己和孟夏平安离开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可她终究是没办法说服自己眼睁睁看着简玥去死。
简玥这人虽性子薄凉嘴又毒,却到底还算坦荡,即便是不喜欢的人,简玥也从来没生过害人致死的心思。
简宁心底拉锯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上前,朝着长公主和齐夫人各行了一礼,又对齐韵道,“齐姑娘方才说,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可是当真?”
第26章 训诫
简宁这一动,让在场几人皆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特别是榆阳长公主。
长公主自幼在宫里长大,简瑶这点手段哪能瞒得过她,被罚的这姑娘一看便是那种心直口快,不会耍花花肠子的。况且方才齐韵还帮简玥求了情,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简瑶虽还垂首跪在地上,指甲却是已经深深掐进了肉里。
又要多管闲事!
然而她在这里地位太低,就算知道,也一时想不到方法阻止。
齐韵站起身来,微微仰头看着简宁,认真道,“自是当真的。”
简宁方才看到齐韵不过是拉了拉老夫人衣袖,老夫人便软了心肠,知道跟老夫人求情不如直接跟齐韵求情。
她给齐韵福了福身,道,“舍妹害得姑娘落水自是该罚,只是她此举也是无心之失,姑娘能否看在我救了姑娘的份上,少打几板子?”
齐韵咬了咬唇,她其实也知道简四姑娘是无心之失,也没想过置她于死地。
只是以祖母的性子,打二十大板已经是祖母从轻发落了,她担心再求会让祖母不高兴,便没再出声。
然她也知道姑娘家娇贵,二十大板打下来,只怕会伤了根本……
她只犹豫了一下,便拦下了执杖的下人,而后回到齐夫人面前,壮着胆子撒娇道,“祖母~”
齐夫人哪还不知道孙女的意思?
她也不傻,只是绾绾落水,她怒极攻心,关心则乱,这才气简玥不过。然刚才那姑娘一声不吭被拖走时,她可没错过简瑶微微扬起的唇角,只是话已然出口,又没简瑶害人的证据,她也不好收回来。
现在简家丫头来求情,倒是给了她一个梯子下。况且她这孙女素来胆小,便是对她也存在几分害怕,这还是她孙女回齐家这一年以来,头一次明确向她表达自己的想法,她哪忍心拒绝?
见那头简玥已经开始冒冷汗,却还咬牙不吭一声,齐夫人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既是简家五姑娘求情,那便就这样吧。”
简宁听齐夫人回应,这才松了口气,朝着齐夫人行了个大礼,道,“多谢齐夫人。”
又跟长公主行礼告辞之后,过去扶起简玥,带她离开。
简瑶看着姐妹两人相扶的身影,气得嘴唇都咬出了血。可她也知道齐夫人都已经答应放人,她若再说什么,只怕会引火烧身。
虽不甘心,却也只能拜别了长公主和齐夫人,跟上简宁她们。
齐韵虽是得简宁相救捡了一命,可到底体弱,简家三姐妹走后,齐夫人也没心情再在府里待下去,给齐韵换了身衣衫,便辞了长公主回齐国公府。
马车摇摇晃晃,齐夫人想起今日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孙女主动去亲近一个人,笑着问她,“绾绾很喜欢简家那位五姑娘?”
齐韵点头,认真道,“喜欢。”
齐夫人摸了摸她的头,道,“那姑娘很好,绾绾若是喜欢,可以下帖子请她来家里玩。”
简家那位五姑娘的事情,她也听过一些。许是因为觉得她跟绾绾的身世有些相似,又许是因为今日只有她跳下水去救起了绾绾,她对那姑娘也有些好感。
而且……从她前些日子果断退了威北侯府的婚事,今日又在那种情况下站出来给妹妹求情,可见是个果断又勇敢的姑娘,这样的特质,正是绾绾身上所缺少的。她年纪大了,总不可能护着绾绾一辈子,只希望绾绾跟她交好之后,能够更勇敢一些,这样她百年之后,也不用再担心她在这世间受欺负。
至于那简三姑娘……
想到简瑶,齐夫人眯了眯眼。
她既然敢拿她的绾绾做筏,借齐国公府的刀杀人,那便别怪她跟一个小辈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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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被当今最受圣上宠信的宦官刘喜恭恭敬敬从宫里送出来时,已经翌日清晨。
回到梧桐苑沐浴过后,他换了身月白直缀,刚出来便见程渊已经在大厅候着他了。
沈昭给自己倒了杯清茶,才问,“查到什么了?”
前世这个时候他并不在京城,同陈昔也还没什么交集,更不知道简宁具体是什么时候遇的害,昨日想起这件事情后便吩咐程渊去查了查这几日发生在三人身上的事情。
程渊做惯了探子,再加前些日子简家失火、退婚这两件事情他也略有耳闻,便从这两件事情下了手,现在已经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查了个八、九不离十,梳理清楚脉络过后,没有任何隐瞒地禀报了沈昭。
沈昭听完也没多说什么,只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便又去了祠堂。
他去时,沈玉珺正直直的跪在祖先牌位前一动不动。
沈昭也没说话,抬步进去点了炷香。
沈玉珺见到沈昭,才低低叫了声,“大哥。”
她素来高傲又目下无尘,这京中能被她放在眼里的也没几个人,然面对这个大哥时,她却总觉害怕,不禁把背挺得更直了些。
沈昭看她一眼,只见她虽面露倦容,姿态却还端端正正,顿了顿,才淡淡开口道,“知道错在哪儿了吗?”
沈玉珺垂下眸子,道,“错在没有照看好客人,更不该在有人落水时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