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泫
她被罚病倒后,家里大夫没少请,药也没少熬,各类补品膳食更是不要钱的往她房里送,也不管她到底醒没醒。
就连她的住处都因为要养病不让任何人打扰。
外头都说老夫人平日里待她是冷淡了些,但归根结底还是疼爱她的,可没人知道,那些药和食物一滴都没有进到她的肚子。每天送到她房里的药,都被老夫人派来“照顾”她的人倒进了花盆里,而补品和膳食则被她们瓜分得半点不剩。连所谓的静养,也不过是变相软禁,就等着她被活活拖死以后,好对外宣布五姑娘药石无医,撒手人寰。
她身边的丫头要么见她没了活路,自个儿寻了去处,要么收了她们的好处,与她们坑壑一气。唯独孟夏一心为她着想,在发现其目的后,气得要去找老夫人讨个说法。
老夫人身边的人哪会让这事闹大?
孟夏还没见到老夫人,就被孙嬷嬷关了起来。
她没办法,只能转而去找陈昔求助。
这傻丫头丝毫不知陈昔和沈玉珺的私情,费尽心机逃出去求陈昔救她,自己却没能活着回来。
还是大姐姐得知了所有事情,亲自带着大夫闯回简家,她才没至于就此病故。
醒来后,简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处寻孟夏。
最后是在乱葬岗找到的。
直到现在,简宁都忘不了那时孟夏的模样。
这个从小陪着她、护着她的小姑娘圆睁着眼,似死都死得不甘心。
大姐姐说,孟夏是被陈昔亲自下令杖毙的。
老侯爷前些日子不知何故惹得圣上勃然大怒,是沈玉珺花大心思讨了陛下欢心,又替老侯爷苦苦求情,这才保住他的性命。
孟夏去找陈昔时,陈昔刚好和沈玉珺在一起,她的举动惹了沈玉珺不快,后果可想而知。
若非为了救她,孟夏不会死。
简宁终是忍不住抱着孟夏已经被野狼咬得残缺不全的尸体嚎啕大哭起来。
以往只要她有一点点难过,孟夏都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出来,而后想方设法让她开心。可那一日,她哭到嗓子都哑了,孟夏却还是一动不动。
她不得不接受那个总是不顾一切护着她的小姑娘已经死了的事实,擦干眼泪带着孟夏离开。
哪知刚走两步,便看到陈昔站在不远处。
他手持长剑,眼底满是愧疚。
简宁意识到不对劲,转身就要逃,然而最后还是没能来得及。
那一日,她被陈昔挑断手筋脚筋,亲手丢下了山崖。
所幸她命大,崖底是一汪深潭,又恰逢薛宴路过,才有幸活下来。
思及前世种种,简宁咬了咬牙。正欲起身,外头又有脚步声传来。
这次来的,是孙嬷嬷的儿媳徐氏,今年三十五、六,长得白白胖胖。
她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掩着鼻子踏进了青黛苑,在看到满院无人打扫的落叶时,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平日里青黛苑的饭菜都是孙嬷嬷亲自送到简宁房间,今日孙嬷嬷因为要去寻孟夏无暇顾及这边,简宁的事又不能为旁人所知,孙嬷嬷便让了徐氏来送。
只是徐氏本就是个惯于偷懒耍滑的,现在又嫌弃简宁这将死之人太过晦气,只肯把饭提到房门口,怎么都不愿再进去。
还是今日值守的白露觉得不妥,主动接过饭盒,讨好道,“我来帮妈妈送进去吧。”
徐氏看了白露一眼,小姑娘脸上明显的讨好让她很是受用,她点了点头,捂着鼻子把食盒递给白露,吩咐道,“动作快些。”
白露欣喜地接过食盒福了一礼,转身进了房间。
房间里因着好些日子未曾开窗通风有股浓郁的药味,白露嫌恶的以手扇风,待得稍稍适应这气味之后,才慢慢行至桌边,将食盒打开。
刚一揭盖,便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
白露咽了咽口水,将里头的饭菜一一摆上桌。
汤是乌鸡鲜笋汤,菜是清蒸鲈鱼和炒虾仁,还有一碗糖蒸酥酪,一碟桂花糕。
这些东西她们这些粗使丫鬟一年到头都吃不到几次,白露撇了撇嘴,心道老夫人还真是做戏做全套了。
她原本只是想在徐氏面前表现一番,看能否有机会调去静安堂,可现在倒还真的食指大动。
她也没怎么犹豫,就拿了汤匙舀了碗鲜浓的鸡汤。
恰这时,床上的人儿似乎动了动,紧接着又听到一声叹息传来。
白露心底一惊,下意识朝那边看过去。简宁还是紧闭着眼,仿佛刚才她所听所见只是错觉。
她到底还是不放心,放下汤匙想去看个究竟。
简宁依旧安安静静地躺着,面色苍白,呼吸轻浅到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
“姑娘?”
白露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床上的人儿连眉目都没有动一下。
她又伸出手去探了探,却发现姑娘的呼吸似乎比早上还要弱了一些。
白露松了一口气,想是这些日子没有睡好,才生出了错觉。
桌上饭菜的香味飘过来,白露也没再管简宁,又欲回到桌边继续吃饭。
然而她刚一转身便被人猛地用帕子捂住了口鼻,一阵异香袭来,白露心底一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