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泫
长公主揉了揉隐隐发疼的额头,语气也严肃了几分,“旁的事情我都能依着你,可终身大事我却由不得你任性。你回去好好反省吧。”
说罢,便不欲再同她多说,只让人把她带下去。
沈玉珺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母亲身上,本以为母亲素来欣赏陈昔,她又花了那么大心思求来青蘅先生的作品,母亲定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哪知母亲却也是怎么都不肯答应。
到底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就算在外人面前向来骄傲又目下无尘,在家人面前却还是孩子气了些。
见母亲态度坚决,她也有些气了,气冲冲甩开欲来扶她的嬷嬷就跑了出去。
榆阳长公主看着女儿的背影,觉得头越发疼了,忙地让人跟过去看着她。
那嬷嬷刚领命出去,便又有人急冲冲进了来,还是陛下身边最宠信的刘喜。
刘喜朝着榆阳长公主行了一礼,恭谨道,“公主,陛下召您进宫一趟。”
长公主心下一突,这些年皇兄极少主动召她入宫,上一次召她,还是十多年前,她的驸马遇刺身亡时。
她蹙了蹙眉,下意识问,“陛下可有说是因为何事?”
刘喜微微垂下眸子,答道,“世子爷在禹州遇刺身亡了。”
长公主听得这话,猛地站起来,然而还未出声便急火攻心,双眼一番,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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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半个月,沈昭在禹州遇刺身亡的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大周,据说尸体是在禹州和梁州交界的山下找到的,找到时已经全身是伤,面目全非。
定国公夫人听到消息哭晕过去好几次,长公主也日日跪在陛下殿前哭求陛下替沈昭做主。
朝中参安王的奏本一本接着一本,堆满了陛下的案桌。安王无法,只能主动上表陈情请罪,却决口不提入京请罪一事,陛下也似乎在忌惮安王一般,只发了一道圣谕痛斥了安王一番,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惩罚。
榆阳长公主为此在陛下跟前闹了好些天,都没能改变陛下的主意。
简宁是在去书肆送手稿的路上听说的此事,街头巷尾处处都在议论,她心头只觉得诧异。
就算前世她再怎么足不出户,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可能全然不知。可她细细想了许久,都不记得前世有听到过这个消息。
简宁抬头望了望天,一时有些茫然。
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若是假的,她尚且还能知道后头会发生什么,心里头有个准备。
若是真的,今上崩后,这天下又会是个什么光景?
曾经她以为如果不是沈昭,便不会有前世那么多年的战乱,可近些日子她将前世所知的事情细细梳理了一番,却发现其实不然。
藩王拥兵自重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新帝年幼登基朝中却无忠臣良将扶持……
这样的局面,就算没有沈昭,怕是也免不去战争。
更有可能,乱的时间比前世还要久。
她这边神思不属的走着,书肆二楼有两个人也正讨论着这事。
吴维康是收到沈昭的信才赶来梁州的,此时他正懒懒散散靠在梨木椅上,一边拨着橘子,一边冲窗边那人道,“我就不懂了,安王都已经主动上表陈情请罪了,这时候若召他回京,他必定不敢抗旨不尊。这么好的机会除掉他,你为何还要劝陛下留着他?”
沈昭遇刺一事是真,可他的死讯传回盛京,却他自己一手策划的。
吴维康原以为沈昭意在就此除去安王,可他却没有。
说完,却见沈昭手里握着茶杯姿态悠闲地看着外头大街上,听得他的话头也没回,只道了句,“还不是时候。”
吴维康不解,“这都不是时候?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沈昭却是一直看着楼下,也不知在看什么。
吴维康不禁好奇是什么吸引住了他的注意,起身顺着他的目光往楼下看去,却见他看的正是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上身是一件蓝白色的小袄,下身是一件靛青色的百褶裙,手上拿了一叠纸,像是从书肆里拿的手稿,然却不知在想着什么,走过书肆好远,才似突然回过神一般又转了回来。
他转头狐疑地看着沈昭,“怎么?你认识那个小姑娘?”
沈昭这人向来不近女色,吴维康认识他七年,还是头一次见他主动把目光放在小姑娘身上,还看得津津有味,叫他不得不怀疑二人关系。
沈昭似愣了愣,收回目光,然后淡淡笑了笑,“算是吧。”
前世他也只在简宁下葬时见过她一面,要真说起来,只能说他认识简宁,简宁却不见得认识他。
上次那个帮他包扎伤口的姑娘,他并没有看见她的样貌,心底虽有过那么一丝疑惑,却也只当成了巧合。
而今看着简宁身上的衣衫,他便确定了,那日救他的,就是她。
然而这些却是没必要同吴维康说的,见吴维康好像对简宁有了兴趣欲下去同简宁打招呼,又想到他素来喜欢沾花惹草,沈昭关了窗,转移话题道,“安王那边近期可能会有更大的动作,你还是早些回去盯着他,莫要在梁州逗留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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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沈昭的死讯到底是真是假,简宁一时也想不出个头绪来,便索性把它放到了一边不再去想。
待得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方才思绪太多,竟走过了头。
她忙地又抱着书稿折回书肆。
今日书肆客人倒不是特别多,掌柜正坐在柜台处翻着账本。
见她来,忙地放下账本从柜台后走出来,问道,“怎么?抄了多少?”
说起来,这已经是简宁第二次来书肆交手稿了,第一次时她拿的那三万字游记,是花了十天抄完的,这个速度不算慢,但也算不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