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头妖爪
这一日三人颠簸了整整一日,到了又忙活着收拾东西,来回跑动的,累得也是不行,吃过饭,又帮着大仓收拾了一下他的东西,几人便早早睡下了。大仓自然是睡在外屋的小床上,大妞与有根睡在里屋的火炕上,几人带的被褥,铺下就可以睡。
大妞躺在炕上,寻思着,这地儿倒是不错,村儿里又是片果园,若想发财,那倒是能容易些。这院子也不错,住着也还适应,就只是不知到了冬天,能不能冷啊,外屋靠着门,又没有火炕,大仓睡在个木板上,太冷了。
外面的大仓也躺在木板床上思量,他心里清楚,大妞带着有根来这里并是因为有根身子不好。这个中的原由,怕是还另有起因,只是他最近忙于砖窑的事,没怎么上她家去,也不了解具体情况,只是大妞即然要跟着他走,就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他能做的只能是答应事带着她过来。至于别的,日后再说吧,她在这边,自已起码能保证她们姐弟的安全,至于发生了什么事,她要说时,自然就说了。
虽然搬到了这个风景宜人空气里都飘着淡香的地方,但对于大妞和大仓来说,却无心去欣赏这些。大仓需要立马着手砖窑的盖建工作,而大妞的任务更重,初来乍到,她需要在短时间之内找到赚钱的法子,哪怕是小财路也好,起码得有能供得起她们姐弟的生活和房费,还有有根上学堂的钱。
这座宅子的月钱是三百文,虽是大仓租下来的,但大妞与有根却不能这样白住,即使与大仓的关系再近,在大妞眼里,那也是不行的。为着这事,她与大仓好好的掰扯了一顿,最后才商定了大妞负付一百文的月钱,大仓付剩下的两百文。大仓了解如今的大妞,他知道不答应她是不会罢休,也只好依了她。
到了第二日,大仓要去地皮那儿等着提前找好的瓦匠工队过来,同时将地皮收拾一下,预备与工头商量一下大体要盖的东西和要求,尽量当天就开始动工。这一天的事情最杂乱锁碎,大妞与有根自然是跟大仓一起去帮忙了。
地皮就在村子‘十’字形的尾尖上,在路北的位置。因这里是成片的果园,为了方便分清各家的果园,所以各家都在果园外围扎了木栅栏,这块地皮就被栅栏夹在中间,果真是很大一片。约摸一亩多将近两亩地的样子,长满了杂草。可能是因长年无人锄草的原故,地皮上基本都是好几年的老草,才五月末的时候,有的草竟长到了及膝的位置,上面覆着去年的一些枯藤蔓,清理起来怕是要费一番力气。
大仓抬头看看天色,约摸着瓦匠们还得再呆一会儿才能来,便抽出提前预备好的镰刀,俯身割起草来,这片草早晚得清理掉,在这等着也是等着,大仓心里急,不如就先干着。
大妞见大仓忙活起来了,自已也未带镰刀,只好与有根跑动着将大仓割下的草抱到路边去。这时节倒是没什么飞虫,蚱蜢也不多,倒是在地里发现了几株苏子叶和拉瓜蔓子,苏子叶才抽出十来片不大的叶子,瓜蔓倒是长得挺茂盛,只是还未结瓜。大妞寻思着就这样扔了也可惜,就将苏子叶和瓜蔓单独挑出来了放在一旁,盘算着中午回家炒个蔓头当菜吃, 苏子叶则腌起来当咸菜。
大仓在前面飞快的割着草,大妞与有根便忙着往外抱,前面的大仓割了一会儿, 停了下来,带着几份欣喜的回头唤道:“有根呀,快来看,这是啥?”
“啥啊”有根听大仓这么一唤,眼中一亮撒腿跑过去,只见一丛茂密的杂草之下,零落的卧着几只鸡蛋,伸手摸一摸,还热乎着,应该是不知谁家的鸡来觅食时下在这里的。
“呀鸡蛋”有根高兴的拍拍手,伸手将鸡蛋捡了出来,一共有三只。在地里捡到东西会特别的高兴,有根兴奋的转身拿去给大妞看。
“呵呵,竟然捡到鸡蛋了哩,快放在那边吧,中午回家给你们炒一炒吃。”大妞一指放苏子叶的地方,对有根道。
“嗳。”有根应一声,飞快的跑过去了。
“再瞧瞧还有不?”大妞走到大仓眼前,用脚拨了拨刚捡到鸡蛋的那丛草。
“不能有了吧,家鸡可一般不在外面下蛋……”大仓正说着话儿,忽的从一旁的草丛里飞起一只鸡,他明显被吓了一跳,往后一退,传来‘咯’的一声尖叫。
飞起的那只鸡落在割掉了草的平地上,飞快的跑掉了。大仓稳住身体望向身后,眉心微拧:“咦。”
那突然飞起的鸡也吓了大妞一跳,又听大仓身后发生的声音,忙过去查看,却见一只家鸡正一跛一跛的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哎呀,这可咋办,我刚才可能踩到它的腿了。”大仓俯身伸手想要扶起那只鸡,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喝:“做啥呢大白天的敢偷鸡”
第一百七十二章初到生事(二)
只见一个穿着淡绿色褂子,身材略胖,长相凶悍的婆娘从离地皮不远的宅院门口跑过来,指着大仓三人:“干啥呢哪来的偷鸡贼,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也敢偷鸡?”
大仓对那婆娘抱歉一笑:“婶子,我是刚搬来的,住在赵业大家。实在不好意思呀,我不小心踩了你家鸡的腿,好像是跛了,要不,我买下你这只**。”
“哪有这便宜事?”那婆娘走近了,绕着大妞和大仓转了两圈,不知想了些什么,又道:“刚来的?你姓啥哩?”
“姓孙,名大仓。”孙大仓笑着报上名子,自已踩了人家的鸡,心里自是觉得抱歉。
“那你姓啥?”那婆娘又望向大妞。
大妞一怔,带着几分疑惑的:“我姓卫。”
“原来是新搬来的呀。”那婆娘又围着两人绕了几圈,忽的眼尖的望见路旁的杂草上竟卧着几只鸡蛋立即跑了过去,嘴里道:“不安生的后生还说没偷,蛋都在这里哩怪不得我家鸡这几日不下蛋了,敢情这鸡蛋都叫你捡去了呀”说着,扯着嗓门喊了起来:“快来哟~~快来看偷鸡贼啊,我逮着偷鸡贼啦~~”
“婶子,你这是做什么,我哪偷你家鸡了?”大仓见她竟扯嗓喊了起来,顿时沉了面:“你家鸡跑在我的地皮上吃虫,我不小心踩了它的脚爪,可也已经说了我买下这只鸡。你却非要生事,怎的这么不讲理?”
“不讲理?我不讲理还是你不讲理啊,你这还不叫偷鸡?诺,鸡在你怀里抱着,鸡蛋在你家地头上搁着,这要不叫偷,难道是我眼睛有问题啊。”那婆娘横着一双眼,又扯起嗓子来:“老头子~~赶紧出来哟~~有人偷咱家鸡啦~~”
一会儿的工夫,从临近的果园里,附近的宅园里钻出十来个人,将几人围在中间,好奇的看着光景。一个穿着白色发黄了的皱巴巴的大褂,一口黑牙的干巴巴小老头儿从刚才这婆娘站着的那个宅院里出来,朝这里跑过来:“咋回事啊,咋回事?”
“老头子啊,快来。”那婆娘喊着:“有人要偷咱家鸡哩叫我逮住了还不承认。”
孙大仓见那老头跑过来了,好声好气的道:“叔,是婶儿误会了。我不是偷哩,你家鸡在我家地皮上吃虫,我正割草呢,不小心踩了它的爪,腿不能走路了。我都说了我要买下这只鸡哩,可婶儿偏不愿意。”
“哦,那你想多钱买那?”那小老头儿跑到眼前,眼睛里闪着贪婪的望着大仓:“这可是下蛋的母鸡,一天能下两只蛋呢。”
大仓望一眼围了一圈儿的乡亲,自已才刚来,不想就叫乡亲们看了笑话,何况大妞和有根也在这。他深吸了口气道:“那就两百二十文,您看咋样?”一只母鸡的市场价也就是两百文,大仓给加了二十文,就是想赶紧息事宁人,瓦匠队马上就要过来了,可别耽误了正事。
“那成……”老头儿喜着一双眉眼,刚要答应,被婆娘一把打在怀里,狠狠瞪了一眼:“你个死老头子,你知道啥哩,叫他赔钱就行啦?他可是小坛镇上孙家屯儿来的孙家屯儿”
“啊?”那老头儿像是忽的想起什么事来了一样,望向孙大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孙家屯儿来的,可是姓孙?哪家的后生啊?”
“是的叔,我是孙家屯儿来的,我爹叫孙贵,你认得么?”孙大仓如实的回答了。
“不认得。”老头儿摇了摇头,眼神却变了,望了一眼大仓怀中的跛鸡,道:“就算是认得,我也不能容下你这偷鸡贼呀,你住这村儿里,就算不来偷我家鸡,也得跑去偷别家鸡,我若是纵了你,岂不是害了全村子的人?我可做不出这种缺德的事。”
“就是就是啊,朱家的,你可不能轻饶了他呀。”围观的几人纷纷劝说那婆娘,更有人建议将大仓几人送去官府。
“各位叔婶儿,我是刚新搬来,可我以后要在这长住啊,若真为了这几只鸡做这种勾当,我以后还咋在这儿生活?我又不是傻子,也不缺钱,为了这几只鸡,还不置于的跑来偷。再说了,这是我家的地皮,我哪么就是偷鸡贼了?”见众人纷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乱说一气,大仓也怒了,指着脚下的地皮:“这是我家的地皮,按理儿,就算我踩到了他家的鸡,那也是白踩,只怪他家的鸡乱跑,跑到了我家来。如今我都答应了要赔钱,你们却还在这不依不饶的,咋就这么不讲理?”
众人一开始只是知道大仓是个新来的,都跑来想要瞧瞧笑话。本来么,哪家新搬户不受点排挤?他们整日的在果园里做活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如今有热闹了,自是要好好瞧瞧。可现在众人瞧着大仓却沉默了,他们没料到这块大地皮竟是他的。
“呵,你说这地皮是你的就是你的啦?”那婆娘扯着嗓子啐了一声, 道:“大伙儿谁不知道这是镇上周大老板手里的地皮,你竟然敢说是你家的,吹牛也不打打草稿,偷鸡偷不到,还想偷地皮了你。”
“就是的就是的,这地皮不是周老板手里的么?”
“对呀,他一个新来户,哪会有什么地皮哟”众人听那婆娘那么一说,又都纷纷议论起来,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来回瞧着大仓三人。
大妞看得清楚,那老头子一开始是想叫大仓赔了鸡钱就了事的,可那婆娘只说了一句‘孙家屯儿的’他就变了眼神儿了,现在说话也是明显的想要挑事,不知孙家屯儿怎么得罪了这一家,现在怕是说啥也没用了。他已一口咬定了刚刚大仓是在偷他家的鸡。
“哟,这是咋回事啊?”人群被拨开,一个农家汉子挤进来,正是昨日大仓带回家的那个赵虎, 他见大仓被围在中间,疑了一声:“咦?这不是昨日新来的麻,这是咋了?”
“虎哥儿,我这不小心踩了一只鸡,我说想赔钱吧,结果这婶子非说我是要偷鸡的,我咋说也说不清哩。”大仓忙向赵虎解释。
“哟,朱婶儿啊,这小兄弟是刚来的,你可不能欺他新来,随口乱说呀。”赵虎听大仓说完,转身就替大仓说起话来:“这小兄弟我昨儿与他用聊过几句,人不错,也有想法,哪是这种偷鸡摸狗的人那。再说啦,就一只鸡值得你们这么一大帮子人聚在一块儿拉拉扯扯的麻,人家大仓都愿意赔钱了,你还想咋滴?”
“你才说了几句话,你就知道他是个好的了?虎子啊,你今儿是哪顿吃错了,跑来替个外人说话?他不是偷鸡的?行,那以后谁家要是少了鸡,上你家要去啊?”被称‘朱婶’的那个婆娘朝赵虎一横鼻子,狠狠的剜了一眼。
“婶儿,你看你……”赵虎见朱婶不领情,有些无奈的立在那儿,转头望向大仓,叹着气道:“小兄弟,他们不信,我信你。你哪是这偷鸡摸狗的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