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簌晓
这丫头惹下来的祸事,全是他这个当爹的在后头解决。
忠国公在心底沉沉叹了一声,起身道:“承蒙两位公主青睐,只是我家小儿是个不成器的,早在两个月前留了一封书信,便不知所踪。如今别说旁人,就连我这个当爹的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他想出言推辞这两门婚事,谁曾想梁谷蕾倒是坚持地很,抢在他推辞前笑吟吟地道:“公爷客气了,这倒是好办,我在京中住下等沈公子回来便是。”
陆箐然也不甘示弱,轻声坚定道:“箐然也愿意等沈公子回来,一道解决。”
因着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和亲事宜倒是搁置了。
宴席散后,梁勋与梁谷蕾同乘一辆马车,驶向皇帝给他们安排的宅院。
马车寂静了许久,还是梁勋先打破了沉默,他板着一张英俊的脸庞:“蕾蕾,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老实交代?”
梁谷蕾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扭过了头大喇喇地道:“就是同我在宴席上说的一般,有什么好交代的。”
梁勋气笑了,他这个妹妹自小被皇后宠坏了,什么任意妄为的事皆敢做。故而结亲车队行驶了几天,在随行人员中瞧见她的脸庞,他并不是很讶异,当即便要派人将她送回去。
谁知晓她倒是丝毫不惧,反而同他谈起了条件。
皇后嫡出的两个儿子一母同胞,本是应当相亲相爱,可暗地里却是面和心不和,对于此次议和也抱有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二皇子梁威便是主战派,认为大邺不过是一时的胜利,他反对这场议和,然而连上了十几份折子都被退了下来。
在这般的情况下,梁威很有可能会对结亲车队动手,而大皇子梁永很有可能动完手栽赃到梁威头上。
可她在此便不同了,她已经回寄了书信禀明母后她就车队里。
梁谷蕾是大梁最宠爱的公主,更是皇后的掌上明珠,她在车队里,两个哥哥必然没有动手的勇气。
而她不过是听说大邺京城繁华至极,想要跟去看看,待看完后便跟着结亲车队乖乖回去。可若是他不带上她,她有千百种方法毁了这次结亲。
梁勋百般为难之下,只好答应了她的要求。
一路上都十分顺利,他才放松了警惕将她一道带上宴席,谁曾想她竟这时翻脸。
他就不该信这只小狐狸的话,他恨!
梁勋开口问道:“我听说了,沈岱安曾经是大邺边城少年将军,你自小在深宫中长大,又是怎么认得他的?”
听到他提及这个名字,梁谷蕾英气漂亮的脸上露出几分柔意来,她渐渐陷入回忆。
那是三年前,大哥梁永被指派去边境历练,她便偷偷混在了随行人马中一道前去。
她自小对琴棋书画毫无兴趣,唯独钟爱舞刀弄剑,一心想当个巾帼女英雄。可父皇母后纵使宠爱她,对她这个请求却是始终不松口。
她嫉恨大哥可以上战场,自认自己也不差,便买通官员顶替其中一人混进军营中。
梁谷蕾虽然自小习武,可哪里真正被教授过行军打仗的事宜,她被分在了冲锋陷阵的步兵里,说是冲锋陷阵不过是挡剑的炮灰罢了,她不知晓实情,为自己终于能上战场作战而高兴不已。
那场战役残酷异常,她前后左右都是人,视野所及之处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几乎是被挤着上前,亲眼见着人像是割麦子一般一排一排地倒下。
那场战役大哥输得极惨,她侥幸留了一条命,却是被抓去当了俘虏,连带着还有同是步兵的数十人。
梁谷蕾的衣衫破败露出了里头的白皙娇嫩肌肤,被眼尖的大邺士兵瞧见,捉了出来认出她的女儿身份,她凄厉的叫声被掩盖在士兵们的哄笑声下,那个最先发现她的士兵当众解开了裤子,就在她挣扎着起身想在受侮辱前自尽时,她亲眼看见那个士兵的头颅被割了下来,滚落在她的面前。
“不烧杀掳掠、不调戏妇女、不虐待俘虏。犯此三‘不’规定者,杀无赦。这话你们听到狗肚子里去了?!围观未劝阻者都给老子滚去领三十军棍去!”
那少年从口中冷冷吐出这几句话,高举着的刀锋鲜血淋漓,脸颊上满是灰尘,瞧不清是什么模样,唯有一双眸子清亮无比。
作者有话说: 放心好了,更修罗得还在后面~
☆、第五十三回
梁谷蕾这段往事极为隐秘, 甚至连梁勋都不曾听过,他有些惊诧地接话道:“因为沈岱安英雄救美, 所以你喜欢上了他?”
梁谷蕾抬眼看向他, 挑了眉梢不屑道:“三哥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可是大梁最尊贵骄傲的公主, 什么好男儿没见过,怎么会因为敌方将领救了我一命而喜欢上他。”
她随即顿了顿, 眉眼中的骄傲又化成如水的温柔:“可他和别的男人不同。”
沈岱安救下了她, 并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在她身上,又吩咐手底下的人单独安置她。她从周围士兵口中听出了他的身份, 他是忠国公沈家的二公子, 名叫沈岱安。
梁谷蕾虽是被他救下, 可从未给过好脸色, 甚至在他即将离开之时,出演挑衅道:“沈岱安,我落入你手, 并非是你大邺厉害,而是我们百密一疏。同样的,你这般年轻便能当上少将军,不是因为你武艺卓绝, 而是因为你有个好爹。我同你不过是差在身世和人数上, 若是我们一对一比试,你不一定能比得过我。沈岱安你若是有本事,敢不敢同我比试一番!”
她话音刚落, 周围士兵的嘲弄声便此起彼伏。
梁谷蕾却是丝毫未露胆怯,紧紧盯着那张满是黑灰的脸庞瞧,少年人不比成年人沉稳,最忌得便是年少轻狂,只要这少年将军足够骄傲,必定不会在众人之下拒绝她的要求。
果然不出她所料,沈岱安很果断得接下了她的宣战。
梁谷蕾便立刻乘胜追击道:“既是比试便有输赢,既有输赢便该有赌注。若是我赢了,你要确保我毫发无伤地回归大梁。”
“若是你输了呢?”
梁谷蕾扬起青涩的脸庞,话语极是果断:“我绝不苟活,我愿献上我的头颅。”
她是大梁最骄傲的公主,又怎么能容忍过阶下囚的日子,若是如此她还不如一死了之。
她话音刚落,便有别的士兵出言嘲讽:“你人都落沈将军手里,这头颅沈将军随时都可以拿,这算什么狗屁赌注!”
沈岱安却是瞧出了她眼中的倔强,微微一愣,随即轻声问道:“不知姑娘为何要上战场?”
这有可能是她短暂人生最后一次的机会,一想及此梁谷蕾泪不由便沁上眸。
她咬着牙又忍了回去,朗声道:“自是保家卫国,实现宏图大志,我想向世人证明,这世间能够带兵打仗、驰骋沙场得不单单只是男子,出嫁为人妇、一生困守于庭院的也不是所有女人的宿命。”
“好,我愿意同你比试。”
沈岱安答应得也极是爽快,并保持君子风度,给梁谷蕾安排了单独的寝居,还派了军医为她治病,直到她伤好方才开始比试。
他们的比试在军营的教练场进行,一旁围观的将士们将通道堵得水泄不通,他们都是来看她笑话的。
那还个和煦的春日,微风吹拂在梁谷蕾脸颊上,这般美好的季节她的心却是无比荒凉,这场比试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原先向沈岱安提出挑战,是她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在这儿待了段时日,她从旁人口中听到不少他的辉煌事迹,若无真凭实学,只靠父亲庇护如何能做到这一步。
那场比试毫无意外地是她输了,不过几招她便被打得躺在地上站不起身。
梁谷蕾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醒来后自己却出现在离军营外的山谷内,沈岱安一身皮甲腰佩大刀,站在那儿静静看着她醒来。
虽是第二次被救,可她内心对沈岱安毫无感激之情,只有羞耻。
梁谷蕾哑着声音,逼问道:“沈岱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又可笑,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子也痴心妄想那些,你可怜我才救我?”
她倔强地扬着下巴:“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你杀了我吧。”
沈岱安却说他并不是因为可怜才救得她,他顿了顿方又道:“是因为敬佩。”
梁谷蕾微微一愣,她是他的手下败将又有何好敬佩地,便听到他缓缓说道:“我希望你好好活着,在战场上大放异彩,告诉世人女子并非只能困守于后院,鼓励更多的女子勇敢走出来,做她们真正想做的事。”
“你不觉得女人上战场可笑?”
“男人天生强壮,女子天生柔弱,可这并不代表男人做的事情女子做不到,只要她们想做,坚持去做,不会比男子差。”
沈岱安话语轻声,却极坚定:“那些男人嘲笑你,固然有错,可这也是这个时代的错。你既是不服他们的嘲弄,便用自己的方式打回去。”
梁谷蕾低声道:“你放我回去,你会后悔的。”
沈岱安轻轻一笑,轻描淡写道:“如今的你可没资格说此话,回去吧,好好证明我对你的轻视是错的。”
梁谷蕾挣扎站起身,凝视着他器宇轩昂、英姿勃勃的脸庞,默默将他的样子记在了心中。她蹒跚着往沈岱安指向的方向走去,突然又停了脚步,她回过身:“沈岱安,士别三日,我定要让你当刮目相待。两年后我要同你比试,堂堂正正地赢过你。”
听到此处,梁勋恍然地微叹了声:“怪不得三年前你突然让父皇为你请了更卓越的武功师父,又向全国召集有意从军的女子,汇编成队伍命专人操练。”
梁谷蕾点点头,骄傲地道:“我是一国公主,哪里会让他沈岱安有赢过我第二次的机会。可是当我两年后回去……”
说及此,她不由有些咬牙切齿:“他却是不见了,我四处打听才知晓他回了京城,这混蛋居然没将我当年对他的宣战当回事。”
梁谷蕾在边境待了两个月,便被母后一纸书信招了回去,她到了适婚的年纪,母后全国为她甄选夫婿。
母后为她挑的自然是好的,那些名单里的男人她都召来见过,在此之间她却是屡屡想起沈岱安,想他那干净澄澈的眼眸,说敬佩时的真诚。
那些男人嘴上说着尊重她的志向、她的爱好,就算是成婚后也绝不会干涉她。可他们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欣赏,他们这般说不过是因为她是公主,若她只是个普通女子,他们也会这般说吗。
这般的男人见得越多,梁谷蕾便越想见沈岱安,她想问问他为什么不守承诺,是不是将她忘记了。
这般的情绪越来越盛,她终于迟钝地意识到,她好像喜欢上了沈岱安。
故而在梁勋议和车马行驶的时候,梁谷蕾没有任何犹豫地便混入了车队。
梁勋忍不住发问:“我瞧那小子可是惹了不少桃花债的模样,那个大邺的箐然公主也想嫁与他,你可想好了要怎么办没有?”
梁谷蕾轻瞥了兄长一眼:“沈岱安若是放着我不喜欢,喜欢那个娇柔女子,便是他眼瞎了,这般眼瞎的男人我才不要,我梁谷蕾自是拿得起放得下。就是苦了三哥哥你了,要娶那宜欢公主,我可听说了宜欢公主的脾气不怎么好,若是娶回去,以你的性子往后要吃罪一辈子。”
梁勋苦笑道:“那也要人穆太后瞧得上我,愿意把公主嫁与我才是。”
瞧今日的模样,恐怕非常难。
兄妹俩最终得出一致结论,为了顺利议和,还是力保梁谷蕾嫁给沈岱安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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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那厢,沈初黛同陆时鄞议完事,便撩起裙摆想要跑路,手腕却是被他桎梏住。
陆时鄞不咸不淡地开口:“阿黛没有什么事想同我说的?”
知道阿黛没有表面上那般没心没肺,昨日大梁公主一道前来拜见的时候,他还担心了良久阿黛会不会又向上回那般,一言不合地干吃闷醋,死活不吱声。
谁曾想今日宴席结束,双方角色倒是调换了个,吃闷醋得倒成了他。
男有穆冠儒虎视眈眈,女有陆箐然、梁谷蕾蓄势待发。
他的小阿黛真是魅力无边,如今他不光得防男人,连女人都防了起来,其中之一还是他的亲妹妹,想想他便觉得咬牙切齿。
他虽下山不久,倒是也听说过民间男子有好男风之说,说不定有些女子也有好女风之说。
陆时鄞仔细思忖着,要不要将后宫嫔妃跟沈初黛隔开,省得她们也觊觎上他的阿黛。
沈初黛自知理亏,她乖乖地蹲下身:“皇上,我那个兄长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等他回来,我定是要斥责他一顿,怎么好这么招惹小姑娘地!这事儿我定让他好生解决,定不让皇上您添堵!”
听着她不准备老实交代,陆时鄞淡声开口道:“怎么解决?我看最好的解决方式便是让他迎娶公主才是。”
沈初黛花容失色,连声推阻道:“皇上,这可不成!我兄长他好男风!”
“那你呢。”陆时鄞慢慢凑近,如墨眼眸倒映着她明艳的面容,他静静问道:“阿黛,你好什么风?”
沈初黛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出陆时鄞有些不对劲来,可究竟为什么她却是对不过味来。
但她知晓此刻献殷勤总是没错的,她软下声音道:“我好阿鄞风。”
果真瞧见陆时鄞淡然脸庞微怔,终究忍不住柔声道:“你唤我什么,再唤一声。”
啊她赌对了!一句话哄得皇上开心,这波不亏。
沈初黛大喜,忙是准备再唤一声,却是听到了不远处悠扬婉转的竹笛声传来,曲调带着丝丝愁绪和连绵情谊,她没什么音乐细胞,只觉得还怪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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