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韫
他的形象依然是好的。
名声不再、钱没了,至少他还有能力,他还能……
吴咤的眼中有了些许悲戚。
但没几秒钟,他对镜子里的人笑了笑。
他决定去找黄莺儿,至少,她是真心爱他的。她是那样一只纯真童稚的小鸟儿,全心全意地爱着他。
陆之韵在发布会结束的第二天,就单独见了陆太太陆老爷,向他们坦诚自己并不是陆茵梦,并将陆家给她的钱财、房子、车子、仆佣全都还了。
陆太太陆老爷想让她收下,她却道:“受之不恭。”
“茵梦的事,还要多谢你。”陆太太眼睛还是红肿的。
陆之韵微笑着说:“只要你们别怪我带累了陆家的家声就好。”
一贯严肃的陆老爷面色也和蔼了许多:“我们不是那样不知好歹的人。只是苦了我们家茵梦……”
其实,陆太太和陆老爷商量过,请法力高强的法师将陆之韵从陆茵梦的躯体中驱逐出去,也许这样他们的茵梦就能回来。
陆之韵和陆茵梦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如果说陆茵梦是花儿一样的娇弱美丽,陆之韵则更像是风一样的女子,令人捉摸不定,好似不论面对什么情形都能游刃有余。
陆太太欲言又止:“我们茵梦……”
陆之韵猜到她想问什么:“令千金被吴咤修的巫蛊娃娃楼镇压太久,魂魄太弱,已经消散了。节哀顺变。”
陆太太又掩面哭了起来,陆老爷叹息了一声,终久没再说什么。
当天晚上,陆太太陆老爷苦留陆之韵再住一晚。
“我们只是想再看看她。”
陆之韵应下。
她又住进了陆茵梦的卧房。
面对着那一面全身镜,陆之韵轻声说:“我做到了,你还满意么?”
镜子里,陆茵梦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几近于透明。
她对陆之韵柔柔一笑,说:“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将我遭遇的那一切都原原本本讲出来,没有让我悄无声息地消失,也谢谢你愿意顾全我父母的颜面,想出这样这样一个传奇的说法。”
陆之韵叹息一声:“愿你能安息。”
镜子中的陆茵梦最后冲陆之韵笑了笑,便如烟一般,一缕缕地散了。
这天晚上,陆之韵并没有在这里住下。
她换上了一身裤装,在陆茵梦的书桌上留下一张字条,便从陆茵梦的窗户翻了出去。在原本的世界当中,陆之韵不仅仅是高材生,不仅仅是到处旅游的自由职业者,她同时擅长书法、绘画、写作,大学时参加了跑酷社团,并成为其中的佼佼者。
因此,陆家的房子不高,陆茵梦住的也不过是二楼。从陆家跳窗翻墙离开,对她而言不难。
在夜色中,无人注意到陆之韵已离开。
陆之韵前脚刚离开,陆家就迎进来一位仙风道骨的道士,其人据说是香城里法力最高强的法师。
一番寒暄之后,到择定的时辰时,陆家准备好了一切法事所需用品,推开陆茵梦的门时,仆佣们正要上前摁住陆之韵,却见房间内空无一物,只书桌上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句话:令千金之事已了,吾不忍二老伤情,故不面辞。天高海阔,善自珍重。
陆太太心中原本就有愧,此时热不住用手帕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半夜听到动静起床时,正好撞见这事儿,不由暗暗咋舌。她们有些佩服这个女人。
陆老爷叹息了一声,说:“本就是我们理亏,这件事到此为止,都是上天注定。”
陆之韵从陆公馆出来,走过了一条街,转角处,一辆车正停在那里。月夜星光之下,仿佛整个城市都已入眠,而一道颀长的影正靠在车身旁,面庞清俊,眉眼如画。
她一步一步地走过去,问:“先生,在等人么?”
庄南生双手插在裤兜里,喉咙里低低地应了声:“嗯。”性/感得要命。
而陆之韵一步一步地走近他,问:“你等的人来了么?”
“嗯。”
“在哪儿?”
他深深地看着她,不说话。
她的心底却渐渐升腾起一股热意,同他对视时,热意浮上了面庞,她仍旧在笑,从容地,游刃有余地说:“美人儿,你实在太漂亮,另我忍不住见色起意,不如你别等了,跟我走吧。”
他应:“好。”
陆之韵心内怦然,揽住他的腰,同他接了个吻。
一吻毕,她低声笑:“美人儿,你不坚定,怎么一拐就走了。”
庄南生弯腰吻她,轻轻一笑,说:“只被你拐。”
他们拉着彼此的手,面对面对视了许久才上车。
车子开出一段路,陆之韵才告诉他说:“陆茵梦的事,已经了了。从今天开始,我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不掺任何杂念,一无所有,只有我这么个人和满腔的情意,你愿意做我的丈夫么?”
他是庄家的家主,是当家人。
她就仅仅是她。
庄南生说:“这样就足够了。”
说完,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则拉着陆之韵的手,车开得像散步一样慢。而他唇角的笑像是被春风化开,满面温柔地说:“我很高兴。”
“什么?”
“我很高兴,我自始至终不是第三者。”同样高兴,她为了他的名声、名分,愿意将私事摊开在公众场合讲。
陆之韵失笑:“我怎么舍得?”
她半开玩笑地说:“今天,我们算是正式在一起了。也许你需要警惕。”
“警惕什么?”
“万一明天早起我就要和你分手……”
庄南生抿唇,脸色黑了。
陆之韵继续说:“就算我要和你分手,你也要坚持,你要养我。我现在身无分文,你要不管我,我就要喝西北风了。”
他忍不住斥道:“瞎说什么!”
她说到“分手”两个字,庄南生有种异样的感觉,脑海中迅速地掠过几个画面,是极其陌生的场景。
少女不太好意思地对他说:“虽然两个小时前才确定关系,但是,我们分手吧。对不起,是我没想好。”
他气急,在她明摆着的意思是不喜欢他的情况下,没立场追问或者挽留。
第二个画面,是在床上。
年轻女人醒来,睁开慵懒的睡眼,一看到他立即就清醒了:“那什么,昨晚的事,忘了吧。我们分手吧。”
为此,庄南生突然有些不愿意明天到来。
他没说话。
陆之韵却早有猜测,估计他是没有记忆的,心内有些感动,却是轻轻一笑 ,握紧了他的手。
翌日,曦光破晓。
在清新清凉的早上,陆之韵从梦中醒来,看着庄南生近在咫尺的睡颜,居然没想着分手。
她的手指顺着点上他的眉梢,顺着他如画的面庞下滑,忍不住亲了亲他。
有些想不通。
从前,那两次,她是怎么忍心和他分手的?
庄南生的眼睫动了动,没睁开。
于是陆之韵吻了吻他的眼睑:“我的睡美人,你醒了没?”
庄南生的声音里犹有一点睡意:“嗯。”
陆之韵一笑:“那我就不客气。”
她骑在了他身上。
这是一个激情的早上。
在庄南生的安排下,陆之韵的名字由原身的陆茵梦改成了陆之韵,并同他登记结婚,陆之韵名正言顺地住进了庄家。
七天后。
吴咤找到了黄莺儿。
他叫住她:“莺儿。”他是想着,黄莺儿家的势力也还还不错,黄莺儿年龄毕竟还小,也许他可以令黄莺儿和上一世的陆茵梦一样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他,最后她的家人重要接纳他的。至于陆茵梦的那套说辞,毕竟太像天方夜谭,有几个人会真的相信呢?
街道的两旁修着西方式样的长方形一样的房子,店铺鳞次栉比。
人行道上行人络绎不绝。
黄莺儿正同几个女同学一起逛街,听得吴咤一声喊,在同伴或惊奇或诧异的目光下,她说:“我去去就来。”
她和吴咤走到一边:“你有什么事么?”
“我来,是想谈谈我们之间的事。”
黄莺儿却是讶然一笑:“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
吴咤生起气来:“我们之间什么事你不知道?”
他压低声音:“之前在我床上跟个妖精一样的人是谁?吵着要嫁给我的人是谁?”
“你发癔症了?我一个女儿家,有些话你不要乱说。从今往后,你不必再来找我。”
吴咤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黄莺儿抿唇笑:“玩玩而已咯。阿咤哥哥不会玩不起吧?”
说完,她就走开了。
似一只快乐的百灵鸟一般。
吴咤愣住了。
上一世和这一世,对他死心塌地的黄莺儿,竟然也是假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