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之初
他跟着陈伯进了客房,客客气气的跟他说了几句,就躺下睡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早早去厨房忙活。
燕琅一觉睡醒,就见时熙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满满一桌子摆的跟满汉全席似的。
她忍不住跟系统道:“这小绿茶还挺拼。”
“当然,”系统道:“你现在可是金主秀啊。”
燕琅忍俊不禁,吃了一口蟹粥,点头赞道:“味道不错。”
时熙会说话,嘴也甜,这么短的功夫,就把赵阿姨收买了,她笑眯眯道:“五点多的时候,小熙就起来了,忙活了近两个小时呢。”
“是吗。”燕琅欣赏的看着他,道:“辛苦你了。”
时熙温柔的笑:“陆总,您别这么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陆家这儿是风平浪静,蒋家那儿却是狂风暴雨,准确的说,从蒋文渊深夜回去开始,这风暴就没停过。
陆湘南跟蒋文渊结婚前,曾经出钱帮蒋家人购置房子,蒋家人见状立马将村里那十几亩地卖掉,全家人搬到了城里住。
蒋文梅在念高中,蒋文渊是家庭主夫,而蒋父和蒋母根本就是无业游民,指望着儿媳妇的接济过活。
蒋母前些日子看上了一款新车,原本还指望儿子帮忙赞助,没想到还没等拿到钱,就被陆家人一个电话叫过去了。
自己儿子嫁过去好几年了,却连个消息都没有,蒋母自觉理亏,也就没脸再提钱的事儿,回去之后唉声叹气了大半天,晚上临睡之前,又跟丈夫说:“这么着可不行啊,咱们得想个办法才行。”
蒋父道:“什么办法?”
“不是有那种生女偏方吗?”蒋母道:“咱们四处问问,再找个老中医,帮着开个方子什么的……”
蒋父点头道:“行,我跟亲朋好友问问。”
夫妻俩满心担忧的睡下了,隔壁屋的蒋文梅却还在打游戏,正玩到要紧关头,忽然手机显示的画面一顿,弹出了来电显示。
“艹,这谁啊!”
蒋文梅骂了一声,再看来电显示,脸色更坏了,她接起电话,没好气道:“哥,大半夜的你这是干什么?吓死人了!”
蒋文渊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倦:“我回来了。”
蒋文梅听得一呆:“什么?你回哪儿了?”
“我这会儿就在门外,你来开门,”蒋文渊声音压低,却难掩狼狈:“小声点,别叫爸妈听见。”
蒋文梅僵坐在椅子上没动,愣了十几秒钟,才惊叫道:“哥,你不会是被嫂子赶出来了吧?!”
蒋文渊还没有愈合的自尊心又一次被刺伤了,他冷着脸说:“你哪来这么多话?开门!”
他脸色不好看,蒋文梅也好不到哪儿去,别看她年纪小,可心里边自有一笔账。
哥哥跟嫂子分开了,也就是说,她再也没办法享受来自陆家的便宜,学费生活费没人给,说不定还要灰溜溜的回到村子里去。
当初离开的时候,村里同龄的女生嘴上说是舍不得她,眼睛里却全是妒忌,还有几个男生直接跟她表白,说是暗恋她好久了。
蒋文梅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却也不至于真的为此感动,傻乎乎的跟他们在一起——她是要找个城市丈夫的,怎么可能跟那些带着泥土气的傻小子在一起?
这会儿她连未来都展望好了,忽然被一棍子打回原形,这怎么能甘心?
蒋文渊不许她将事情告诉父母,她却偏要说,这桩婚事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关系到全家人的未来!
蒋文梅穿上拖鞋,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出去,一脚将蒋母蒋父的房门踢开了:“妈,爸,别睡了,出大事儿了!”
她把那两人搅扰醒,赶在蒋母火山爆发之前,先丢了一个雷过去:“我哥被嫂子赶回来了!”
说完就走到客厅门边儿,一把将门拉开了。
外边儿天有些冷,蒋文渊身上衣服也不厚,吹了一路的冷风,脸上也带着几分灰败,唯有一双眼睛里跳跃着愤怒的火花,满是对陆湘南的愤恨与仇视。
蒋文梅看他一回来就瘫在沙发上不说话,眉头不禁皱起,没等说什么呢,蒋母跟蒋父就披着衣服,慌慌张张的出来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赶回来呢?!”
蒋母见了儿子,心下又惊又急,连声道:“你是不是又惹湘南生气了?你个死孩子,叫我说什么好,我之前叮嘱你那么多,你压根就没往心里记!你干脆气死我好了!”
她说了这么多,却连一句关怀都没有,没问过他吃了晚饭没有,没问过他是不是受了委屈,更没有问他这么晚了,是怎么一个人回来的。
蒋文渊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母亲这样陌生、这样可怕,陆湘南可以用言语羞辱他,可以叫他心生愤怒,但她永远都不可能只凭三言两语就叫他伤心,叫他觉得心脏破了一个洞,呼啸着往里灌风,连呼吸都觉得痛。
“妈,”他木然的抬起头,道:“你知道陆湘南她做了什么吗?”
蒋文渊笑的像哭一样:“她当着我的面,带了一个野男人回去,当着那个野男人的面,啪啪打我的脸!”
蒋母怔了一下,脸上忽然闪现出一种近乎愤怒的情绪,她披着一见大红色的外套,在客厅里转了几圈,这才恨铁不成钢道:“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你就半夜跑回家?!”
“…………”蒋文渊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妈,你觉得这是小事吗?”
“女人哪有不花心的?知道回家不就好了!”蒋母恨恨的一跺脚,又问道:“湘南说要把你休回家了吗?”
蒋文渊怔楞道:“没有。”
“那不就行了?走,我送你回去!”蒋母伸手去扒拉他:“去说几句软话,好好的道个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道歉?我跟她道歉?妈,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蒋文渊走之前把狠话撂下了,现在再回去,岂不是自打嘴巴?
今天他丢的脸已经够多了,再回去卑躬屈膝,连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蒋母眉头紧皱,难掩怒气:“我说回去就回去,没的商量!”
蒋父也道:“文渊啊,别跟你妈犟了,快回去吧。女人嘛,花心也是正常的,你没生出孩子来,愧对他们老陆家啊。”
生孩子生孩子生孩子,敢情我就是你们卖给陆家的一头母猪?!
蒋文渊心生悲凉,怒道:“所以这都怪我?陆湘南都不跟我在一起,我上哪儿去弄一个孩子出来?!”
蒋父听得脸色一变,一巴掌扇了过去:“我是怎么教你的,嗯?这种话你都能在人前说出来!简直不要脸!”
那蒋文渊被打的头一歪,然而身体上的疼痛,却无法与精神上的创伤相较——用刀子一样的言语刺伤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生身父母啊!
蒋文渊心如刀绞,又觉得自己爸妈的脑子出问题了,他深吸口气,才道:“即便陆湘南打我,即便陆湘南在外边儿养男人,即便陆湘南根本不把我当人看待,你们也觉得我应该回去?!在你们眼里,究竟我是你们的孩子,还是陆湘南是你们的孩子?!”
蒋母被他问住,不禁恼羞成怒:“我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真是狼心狗肺!”
“我狼心狗肺?”蒋文渊冷笑:“妈,你出去问问,村里谁不说我孝顺?你后半辈子的好日子,是谁给你的?后来你瘫痪在床,不也是我把你伺候走的?!”
什么瘫痪在床,什么伺候走……
蒋母怒道:“你是在咒我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蒋文渊明白这个道理,目光在几个家人脸上一扫,见他们脸上皆是难以掩饰的失望,心也就凉了。
“你们好好过,我不打扰了,”他站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再见。”
蒋父忙追上去:“文渊,你这是要去哪儿?都这么晚了……”
蒋文渊心头有了一丝温度,这个家里毕竟还是有人挂念着他的。
他略微有些欣慰,就听蒋父继续道:“男孩子一个人深夜出门,很危险的!”
“……”蒋文渊咽下喉头的腥甜,说:“你就当我死了吧。”
第134章 当男女位置颠倒4
夜风很冷,但怎么也比不过蒋文渊的心冷。
他出了门,神情僵滞的走了很久,寒风虽然吹干了他脸上的眼泪,却也在他脸颊上留下了两道淡淡沟壑。
蒋文渊打个冷战,苦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就近搜了家旅馆,往那个方向去了。
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庆幸他被赶走的时候,还记得带身份证?
前台见一个年轻男人半夜来住旅馆,脸色就有点奇怪,接过他身份证往读卡器上一扫,发现他已经结婚之后,神情就更微妙了。
“不好意思蒋先生,”她说:“您已经是有妇之夫,独自一人来住旅馆,有您夫人的签字许可吗?”
神他妈的签字许可!
“……”蒋文渊几乎要被气笑了:“我出来住旅馆,还要有陆湘南的签字许可?!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前台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看他的眼神像是瞅见了潘金莲,还是正在喂武大郎吃砒霜的那个,她将身份证推回去,道:“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我也没办法。”
说完,又道:“请您在这儿等一下,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的监护人,叫她来接你的。”
出门住旅馆要陆湘南的签字也就算了,这会儿连走都不能走,非得叫她来接?
唯恐自己脸丢的不够吗?!
蒋文渊心里的火气就跟要爆发的火山似的,冷冷瞪了前台一眼,抢过身份证,头也不回的跑了。
前台在后边叫他,他也跟没听见似的,停都没停。
这鬼地方的法律法规跟原世界一点也不一样,之前那前台说的要叫监护人来接,兴许也是那些鬼规矩中的一个,蒋文渊唯恐被旅馆里的人扣下,出了门就死命的跑,直到拐出去几条街,确定别人再也追不上自己之后,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大冷的天,他跑的太久,肺就跟要炸开似的,喘气儿的时候都疼,蒋文渊两手撑着膝盖,心里极觉得荒唐,又觉得悲凉。
妻子带着野男人回家,半点不留情的当着小三的面动手,然后又把他赶了出来;亲爸亲妈一点都不担心他受委屈,反而说他不懂事,要带他回去给陆湘南道歉;唯一的妹妹不仅不理解他,还用那种充斥着嫌恶与不满的神情看着他……
自己怎么就沦落到这样的境地上了!
夜风冷冷的吹过,蒋文渊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正觉得悲哀,忽然身上一暖,转头一看,原来是有人在自己身上披了一件大衣。
他心念微动,抬眼去看,就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白灵珊。
她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脸上化着淡妆,看着来又清纯又明媚,现在她正用那双灵动的眼睛看着自己,关切的问:“这位先生,你还好吗?”
蒋文渊遭受了来自陆湘南和原生家庭的双重摧残后,再见到昔日的旧情人,怎么能不心生感触,情不自禁的流下两行泪,伸臂抱住了她。
白灵珊刚刚结束一场演出,路过这儿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相貌挺出挑的男人呆呆的站着,神情惘然而悲哀,像是遭受了什么打击似的。
她是个小演员,自己都挣扎在温饱线上,哪里有那么多善心怜惜别人,正准备走,寒风却将他身上的香水气味送了过来。
那是某蓝血品牌新发的限量版香水,她曾经在剧组男一号身上闻到过,说是品牌方送的,有意接洽他为品牌代言人,男一号的经纪人深以为荣,在剧组里重复说了好多遍。
白灵珊分辨出这味道,脚步也就停了,将脸上的不耐烦抹去,神情关切的走了上去。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两人很快亲近起来,白灵珊只当是遇上了富贵人家偷跑出来的小少爷,有意哄蒋文渊开心,看他神色怏怏,便带着他去喝酒,见他醉酒后流露出的大男子主义言辞,不禁更佐证了他出身不凡的想法。
蒋文渊到这个世界之后,见到的不是家暴渣女,就是想从他身上捞钱的贪婪父母、无情妹妹,忽然间遇上前世情人,又见她这么柔声细语,当然把持不住,喝的半醉之后,俩人就理所应当的去开了房。
第二天蒋文渊一觉睡醒,便见美人在怀,欣然的拉着白灵珊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一口。
白灵珊温柔的看着他,道:“你偷偷跑出来,家里人会不会担心?”
“担心?”蒋文渊想起自己的父母,不禁冷笑:“他们才不会担心我,顶多是担心我走了,自己没地方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