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之初
“知道,”燕琅发挥出演员的专业素养,神情悲哀的说:“那是我安装的。”
女警听得眉头一动:“能具体说一下吗?”
燕琅苦涩的笑了笑,说:“苏氏集团的事情,爸爸曾经跟我提过,他说这件事除了我和他之外没人知道,可当我走出书房的时候,却发现我妹妹正站在门口,不知道听了多久……”
她神情凄楚:“孟兰一直都很喜欢苏泽,这种喜欢甚至要超过了她对于家人的爱,如果我那时候警惕一点就好了,或许爸妈根本就不会死……”
说到这儿,她眼眶泛红,难以为继。
女警看得不忍,同情道:“你怀疑你的妹妹向苏家人泄露了消息,所以才在客厅里放置了窃听器,是这样吗?”
燕琅忍着眼泪,点了点头。
女警想起窃听器的记录时间,不禁有种叹气的冲动,她问面前的可怜姑娘,说:“你的猜测没有错,的确是你妹妹向苏家人泄露了消息,就在前不久,他们之所以要去绑架你,也是因为她打电话跟苏泽通风报信……”
燕琅脸上显露出一个凄厉中不乏痛恨的神情,她摇头冷笑,说:“我没有这样的妹妹,我爸妈也没有这样的女儿,她这么喜欢苏泽,干脆就去做苏家人好了,还留在孟家做什么?!”
女警下意识想要劝一句,只是想到孟兰办的那些事,劝慰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也别说孟竹心灰意冷,”离开审讯室,她跟同事说:“我要是有这么个妹妹,非一脚把她踢到天上去不可!”
“这叫什么,吃里扒外?”同事说:“孟宏良夫妻养了她这么多年,居然还比不过一个男人,这种女儿真是来讨债的!”
“也幸亏是孟竹运气好,先打电话报了警,”女警心有余悸道:“要不然她被苏家的人带走,那还能有命在?这个孟兰可真不是东西,亲姐姐都害!”
“亲姐姐怎么了?”同事冷笑:“亲妈亲爸都能出卖,亲姐姐就不行?”
她们在警察局里边呆的时间久了,穷凶极恶的罪犯也见过不少,但像是孟兰这样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你说她傻吧,也不是先天痴呆;要说她坏,平日里也没办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也就是这么一个人,为了一个男朋友都算不上的男人,毫不犹豫的出卖了自己的父母和姐姐,并且成功害死前者,差一点害死后者。
也只能说是又蠢又毒。
两个女警出来了,燕琅作为人证,也就被请了出来,刚走到大厅那儿,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哭声传来,扭头一看,就见孟兰跌坐在地上抹着眼泪哭,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叫人搀扶着,老泪纵横的站在旁边。
孟爷爷知道儿子儿媳的死因,痛心异常:“我们孟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真是老天爷瞎了眼!”
孟奶奶老年丧子,原本就不算好的身体更加虚弱,叫一个女警搀扶着,脸上呈现出一种刻骨铭心的恨意:“早知今天,生下你的时候就该掐死,亲生父母都能害死,孟兰你还是人吗?!”说完,她失声痛哭。
孟兰挨了孟爷爷几拐杖,疼的打哆嗦,又不敢躲,周围那些鄙薄的目光一道道落到她身上,好像她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似的,叫她忍不住想找个犄角旮旯躲起来。
“爷爷,奶奶,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她哭着说:“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苏泽明明说爸妈的死跟他无关的……”
“这种鬼话你也信?!”孟爷爷跟孟奶奶脸色铁青,看起来气的都要晕过去了:“孟兰,你有没有脑子?!”
孟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不想这样的,我没想过要害死爸妈,更没想过要害死姐姐……”
燕琅大步走上前去,孟兰泪眼朦胧的看着她,委屈的叫了声:“姐姐。”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已经重重的挨了一记耳光。
她呆住了,捂着脸,难以置信道:“姐姐?”
“别叫我姐姐,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爸妈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燕琅冷笑道:“孟兰,你知道苏泽是什么人吗?你了解他吗?就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情愿用全家人的性命做筹码,去讨他的喜欢,去给他献殷勤?!你脑子里装的到底是脑浆,还是豆腐汤?!”
第221章 顾北城,你等死吧3
孟兰挨了一巴掌,脸颊慢慢红肿起来,她眼眶里都是泪,柔弱道:“姐姐,对不起,我,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燕琅劈手又是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我说过了,不要叫我姐姐!”
孟宏良夫妻俩只有两个女儿,但是并没有那些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平日里也很疼爱小女儿,哪里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孟兰今天先是挨了孟爷爷几拐杖,然后又受了两巴掌,警局里这么多人看着,她又羞又恼又愧疚,什么都说不出来,捂着脸坐在地上痛哭。
孟爷爷跟孟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所经受的痛苦已经足够多了,现在得知儿子儿媳的死是小孙女害的,何尝不是又一重打击。
“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女,我们孟家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孟爷爷老泪纵横,叫人搀扶着才没有倒下:“孟兰,你已经成年了,可以自力更生养活自己了,从今以后你跟我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爱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
孟兰哭的满脸是泪,跪在地上,哽咽道:“爷爷,奶奶,我知道错了……”
“别这么叫我们!”孟奶奶恨恨的看着她,咬牙切齿道:“你不配!”
警局那边还有些手续需要老两口和孟竹办,燕琅适时的走上前去,扶住了摇摇欲倒的孟奶奶:“咱们走吧,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值得再为她费心了。”
向旁边的警察问了路,三人去办理具体手续,只留下孟兰坐在警局大厅嚎啕痛哭,一张脸白的跟纸一样。
还有围观的人问:“这是怎么了?”
有明白的人悄悄把事情讲了,周围人看孟兰的脸色都不对了:“这不是傻子吗?一个成年人,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亲爸亲妈都给害死了,还一点都没反应过来,继续出卖自己的亲姐姐?”
“谁知道她到底是单纯的傻,还是为了男人可以心安理得的害死自己全家!”
“天呐,真有这么恶毒的人?!”
“你面前不就站着一个吗?”
“她爸妈九泉之下知道的话,该有多寒心,怎么就养了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谁说不是呢!”
那些指责声跟叱骂声交杂在一起,像是万斤巨锤一样,重重的砸在了孟兰的心头,她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努力的想要解释,然而周围人目光里的鄙薄那么刺眼,她嘴唇刚动了一下,那些解释的话就被逼回去了。
警局大厅的门被人从外推开,光线折射,晃得她眼睛花了一下。
孟兰下意识看过去,就见她心心念念的苏泽跟一个中年女人沉着脸走了进来,大概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眉宇间有难掩的张皇。
孟兰那颗冰冷的心一下子就活过来了,她猛地站起来,几乎是飞扑着过去,抓住了苏泽的手:“阿泽,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爸爸害死了我爸妈,还要害死我姐姐?!”
苏泽被她这动作惊了一下,眼底飞快的掠过一丝厌恶,想到苏家人商定好的打算,这才忍着不耐烦,满脸歉疚道:“对不起,兰兰,我真的不知道我爸爸会这么做!他监听了我的手机,所以……”
苏泽声音哽咽,随之低下了头,歉疚与自责使然,平日里挺直的脊背都弯了下去:“你一定觉得我这是在狡辩,但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对不起,兰兰,这三个字无论我说多少遍,都不足以表达我对你的歉意!”
昔日意气风发的苏泽低下头,表情萧瑟,那双霸道尊贵的眸子好像也染了灰,孟兰的心脏忽然间疼了一下,整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泽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怎么能这样低三下四?
他是鹰,注定是要翱翔九天的鹰啊!
“没关系,”孟兰坚定的握住了他的手,温柔道:“我相信你。”
苏泽的眼眸倏然出现了光亮:“真的吗?”
孟兰重重点头,道:“真的!”
……
燕琅跟孟家老两口办完手续,一出门,就见孟兰正拉着一个年轻男人的手,满脸依恋的说着话。
她眉头慢慢皱起来了,孟家老两口也意识到了什么,走过去问:“他是谁?”
孟兰唯恐他们俩突然发作,把苏泽护在身后,小声说:“他,他是苏泽……”
孟爷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抬手一指苏泽,他忍着怒气问:“孟兰,你有没有心肝?这种时候了,你还跟他纠缠不清?!你还记得你爸妈是怎么死的吗?!”
孟兰听他提起去世的父母,好容易停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苏泽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神情谦逊而愧疚的走上前去,深深鞠躬说:“孟老先生,我能理解您的痛苦,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祈求您的原谅,但兰兰她是无辜的,您不要迁怒到她身上……”
孟爷爷冷笑道:“我跟孟兰说话,有你什么事?!”
孟奶奶眼神锋锐的像是刀子:“你能理解我们的痛苦?你知道什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哪个至亲被自家人出卖,不明不白的死了?!”
苏泽听得脸色一白,嘴唇痛苦的颤了颤,低下头,没有说话。
孟兰见不得他这样子,鼓足勇气,解释说:“阿泽他也是受害人,他父亲窃听了他的手机,那些事情他根本不知情……”
燕琅听到这儿,简直按捺不住把这傻叉灌上水泥沉海的冲动了:“孟兰,你有脑子吗,嗯?!他说他不知道你就信?他算受害人的话,那爸妈算什么?罪有应得?爸妈就该死吗?!”
孟兰被她抢白一句,泪珠子又在眼眶里打滚儿了:“姐姐,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为什么非要曲解我的话?罪魁祸首是阿泽的父亲,不是他,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还要搞株连九族那一套……”
孟家老两口气个半死,孟爷爷更是浑身都在哆嗦,抡起拐杖就要打过去,却被苏泽拦住了:“孟老先生,您冷静一点,暴力解决不了问题,您是恨我,跟兰兰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劝还好,这么一劝,孟爷爷怒火攻心,愤怒的指着他,身体颤抖几瞬,软软的晕过去了。
燕琅学过医术,见状赶忙叫人疏散开周围人,然后跪下身去做心肺复苏,这么过去一会儿,孟爷爷才算是慢慢醒过来了。
睁开眼之后,他盯着头顶的灯看了会儿,然后咬牙切齿的说:“回去,找人公证,我要跟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断绝关系!”
燕琅担心的叫了一声:“爷爷。”
“别怕,我清醒着呢,”孟爷爷看了眼大孙女,笑的凄凉:“我得趁自己还活着,把事情给说明白,不然真死了,那都合不上眼。”
断绝关系燕琅没意见,孟兰这样的极品离得越远越好,她只是怕孟爷爷年纪大了,受不了打击,再遇上什么意外。
孟奶奶退休前是律师,听丈夫这么一说,就明白过来了,擦了擦气怒交加涌出来的眼泪,说:“老头子说的有道理,该办的事情还是得早点办。”
警局的人看出了意外,赶忙找了间休息室给孟家人,孟爷爷坐在椅子上缓了会儿,吩咐说:“小竹,把你的手机拿出来,打开录像,趁我跟你奶奶还活着,该说的都说清楚。”
燕琅“嗳”了一声,孟兰看他们说的这么郑重,不禁有些慌了,跺脚道:“爷爷奶奶,你们到底是闹什么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人家看笑话!”
“你都不嫌丢人现眼,我一把年纪了还怕个什么?!”
孟爷爷冷笑一声,目光忽然凌厉起来:“孟兰,要不是你给苏泽那个狗崽子通风报信,你爸妈根本不会死,你认不认?!”
孟兰小脸一白,颤声说:“……我认。”
孟爷爷道:“你间接害死了你爸妈,还差点害死你亲姐姐,你认不认?!”
孟兰哽咽道:“爷爷……”
孟爷爷怒声道:“回答我!”
孟兰哭着说了声:“是。”
“你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是不敢认了,我们孟家也不敢要了,今天咱们就正式断绝关系。”
孟爷爷点点头,说:“你爸妈名下的财产,我们老两口留一半养老,这合情合法,剩下的一半,四成给你姐姐,一成给你这个丧尽天良害死父母的狗东西,也算咱们之前相处了一场。至于我们老两口怎么养老送终,晚年怎么赡养,这些我们都会自理,你有意见吗?”
“……”孟兰难以置信道:“爷爷,您不要我了吗?”
孟爷爷冷漠的看着她,重复说:“你有意见吗?”
孟兰怔怔的看着她,眼泪大滴大滴的掉在了桌子上,她转头去看孟奶奶,去看燕琅,求救似的说:“奶奶,姐姐……”
没有人搭理她。
“……好,”最后,孟兰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就,就按照您说的办吧。”
“行,”孟爷爷仿佛松了口气似的,说:“今下午咱们就去办手续。”
孟宏良在苏氏集团做财务经理,妻子也是女强人,又是首都这样的地方,夫妻俩实在是攒下了不少家底,动产跟不动产加起来,将近有四千万人民币,在首都不敢说是巨富,但也超过大部分人了。
孟家老两口分了两千万,剩下的燕琅跟孟兰八二分,燕琅分到一千六百万,孟兰分了四百万,孟家人去把遗产分配手续办完,孟爷爷就把钱转到了孟兰的账户上。
燕琅开车载着孟家人回去,人在驾驶座上,听见孟兰手机响了一声,然后就听孟爷爷说:“回去收拾你的东西,爱去哪儿去哪儿,从今以后,咱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