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镜
尤月不敢相信向来宠爱她的父亲竟然会打她,而且还是因为她蒙冤入狱这件事打她,整个人都傻掉了,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下来。
她竟一把将扶她的人都推开了。
站起身来,直接就从堂内冲了出去,一路奔回了自己屋里。
当下拿了钥匙,翻箱倒柜,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找出来了。
丫鬟婆子们见她脸色可怕,都不敢上前阻拦。
但这会儿也不知她是要做什么。
伯夫人忙着留在堂内劝伯爷消气,只有大小姐尤霜担心她,连忙跑了回来看她,见她把自己的积蓄都翻出来,吓了一跳:“你这是在干什么?父亲不过是一时气上头了,你平日里欺负尤芳吟,把人往柴房里一关十天,今次还在外面打她,才闹出这桩事来,难道现在还要离家出走威胁谁不成?”
“连你也相信他们不信我?”
尤月向来觉得这姐姐与自己同气连枝,伯府里只有她们两个是嫡出,尤芳吟那贱妾所生的连给她们提鞋都不配。
平日她对尤芳吟过分的时候也没见她出来说话啊。
这会儿倒装自己是个好人了!
她冷笑起来:“好,好,你不信便不信!那姜雪宁便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大家都在京城,早晚有一天会撞上,我且看看届时你们是什么下场!”
尤霜觉得她在牢里关了一天已经不理智,听了这话都愣住了。
尤月却已翻出了自己的私房钱来数。
她脸上有几分可怕的偏执,只道:“至于离家出走?你放心,我不至于这么蠢。不就是为那一万多两银子才对我这般疾言厉色吗?我便要叫你们看看,一万多两银子算得了什么!”
“你数钱干什么?”
尤霜莫名有些害怕。
尤月却看着她笑:“不干什么。”
心里想的却是,尤芳吟那小贱人现在也一样被关在牢里,吃着苦头,怎么着也比自己惨上几倍。且总有一日她要回府。
届时她要十倍百倍报复回来!
说完却转头直接叫了先前去蜀香客栈那边探听情况的下人进来,问:“任为志那边怎么样了?”
那下人这些天来都在暗中打听情况,今日一早正好有个紧要消息,一听尤月问,便连忙在外头禀道:“昨天有位京城里出了名的幽篁馆吕老板去客栈拜访过了任公子,今日一早又去了一趟,有风声传出来,说是吕老板已经出钱入了一些股,但还不知道真假。”
尤月听得心中一喜。
有这样大商人下场,事情便是靠谱的。
但紧接着又心急如焚。
这件事若被别人抢了先,可就捞不着什么便宜了。
当下,她只道一声“我知道了”,便将匣子里的银票抱了,转头往门外走。
尤霜看得眼皮直跳,拉住她问:“你干什么去?”
尤月十分不耐烦地甩开了她:“不用你管!”
*
两日休沐,眨眼便过。
又到了伴读们返回宫中的时候。
仰止斋里陆续来了人,渐渐开始热闹起来。
姜雪宁那一晚在尤芳吟的牢房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走,回去却不知道为什么梦魇缠身,一整夜都几乎没合过眼,白日里只忙着清点燕临以前送给自己的东西,都一一装在箱子里,以交给姜伯游处理,是以次日返回宫中的时候,都还有些没缓过劲儿来。
但她只是看上去有些困倦罢了。
伴读中比她憔悴的大有人在。
经过先前查抄逆党之言的事情,仰止斋里的宫女全都换了一茬儿,看着都是生面孔。
个个垂首低头站得很远。
流水阁里陈淑仪在沏茶,萧姝在喝茶,周宝樱却是在吃茶点,姚蓉蓉则是小心翼翼地陪坐在旁侧,打量着众人也不敢说话。
姚惜和尤月相对坐着。
这两人的眼圈都有些泛红,只是姚惜埋着头、垂着眼、沉着一张脸,看着自己面前的杯盏,隐隐透出几分阴沉之意,却并不说话;尤月则是两眼浮肿未消,即便用煮熟的鸡蛋滚过了,看着也是刚挨过打一般的狼狈,一双眼抬起来,更是毫不掩饰地死死盯着刚从外面走进来的姜雪宁。
这气氛,傻子看了也知道不对。
姜雪宁刚进来到没注意到姚惜,因为此刻的尤月看着实在是太惨也太显眼了,让人不能不一眼就注意到她。
她想过尤月会很惨,可没想到会惨到这地步。
看这恨不能将她吃了的眼神,该是连那一万两的事情也知道了吧?
只是姜雪宁半点都不心虚。
她唇角含着些微的笑意踱步进来,只半点不含糊地直接回视尤月,开玩笑似的道:“看尤姑娘这样子,怎么像是回家遭了劫难一样?连脂粉都遮不住脸上的痕迹了,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呀?”
尤月真是恨毒了她。
可经过了茶楼那一遭,她才算是彻彻底底地明白过来: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宫外,她都是斗不过这个女人的。至少目前斗不过!
这女人蛇蝎心肠,歹毒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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