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心者
等他爬起来,推着门让母妃也翻过来的时候,母妃摇头说不行。
如果她们也跑了,所有人都会来抓她们,只有她们死了,他才安全。
他不听,坚持求母妃出来,一向温柔的母妃第一次骂他,让他走,让他记住今天,让他以后回来报仇。
杀死那些对不起她的人,否则她在地下难安。
他不想听话,他想找东西将门锁砸开,但是他不争气,眼泪糊了视线,他一脚踩空跌到廊下,半人高而已,摔的额头血肉模糊,意识不清。
等他醒来,外面是嘈杂的人声,锁着他母妃和书童的屋子塌了,四周都是刺鼻的烧焦味,他们说人没有跑出来,都死了。
他的母妃和他,书童下落不明,让人带队去搜。
他很害怕,慌忙中爬上茅房,从低矮的地方借力上了墙,那墙很高很高,高到他以为跳下来会死,没有,他活了下来,但是一条腿崴了。
他就拖着这样重伤的身子,偷偷的活在皇宫里,没有吃的,他去偷,被人抓住后送到慎邢司。
无论威逼利诱,还是上刑,他都一言不发,惊动了慎邢司的主事,那主事屏退了所有人,告诉他,他的母妃曾经有恩于自己,所以他可以提三个条件,只要不太过分。
他的三个条件很简单,他要学武,他要生存下来,他要报仇。
前两个主事答应了他,后一个主事没应,含糊其辞道再说吧。
话虽如此,他还是没少帮忙。
“是耳朵上有颗痣的那个主事吗?”古扉突然插话。
虽然余欢讲故事很难得,不过不懂就问是美德,他没忍住。
总觉得这个故事好像有点熟悉,与自己的类似。
“嗯。”这个不需要瞒他,因为他经历过一样的事。
“那个主事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他想起来了,哪里不对。
记得后来花溪跟他提过,那个主事也说他的母妃帮了他,所以可以提三个要求,也是只剩下一个,和余欢一样。
这也太巧了。
“我知道。”余欢是后来才发现的,“那个主事对谁都那么说,其实单纯是为了帮我们。”
???
“为什么要这么做?”古扉不太懂,“是好心吗?”
余欢嗤笑,“不过是押注而已。”
宫里哪有纯粹的好心。
“押注?”花溪好像有讲过,但是古扉忘记了。
“如果你看好的人赢了,你可以得到千倍百倍的回报。”那个主事一直在做这样的事,那么说只是拉进关系,不让他们起疑而已。
等帮完了,发现根本没这回事,但是人情已经欠下了,人情债最是难还。
这也是他一直独来独往的原因,不想欠人人情,但是他最近发现了一件事,其实是想通了,因为他要报仇的对象很厉害很厉害,厉害到光凭他一个人报不了仇,所以他需要别人的帮忙。
“古扉。”余欢朝他伸出手,“也许明生是对的,我们有相同的经历,共同的敌人,所以可以合作。”
这也是他冒险将自己身份抖出来的原因,他和古扉是同类。
第94章 是对手啦
古扉盯着伸到面前的手,带着胆怯和不安,以及一点惊喜,很想把手放上去,但是……
“我太弱了,什么都做不了,也帮不了你。”他连武功都要余欢教,能帮余欢什么?
“现在弱,不代表以后也弱。”余欢的手没有收回来,“我以前也很弱。”
他以前和古扉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一样茫然不知所措,母妃死了,长瑶宫没了,他连自己为什么而活都不知道?
他在冷宫附近像个游魂似的,饿了三天三夜,吃过草,啃过树皮,抢別宫宠物的食物,睡在阴暗潮湿的废弃屋子里,旁边是饿死的尸体。
他不怕,他只是很疑惑,为什么老天爷没有饿死他?没有渴死他,没有让他就那么死掉?
他为什么而活?
他找不到自己活下去的目的,他很饿,很冷,只要死就能解脱,没有一个理由让他能选择活着,因为活着代表痛苦。
他每天都在问自己,活着那么难受,为什么还要活着?
直到有一天,他被抓到慎邢司,身上的衣裳换了,模样也邋遢到瞧不出人影,慎邢司司员来了一个又一个,如何也问不出一个字,不知怎么地惊动了主事。
主事给他拿了大白馒头,说了那么一通话来,骗得他将经历都道了出来,主事说既然他的母妃希望他报仇,那就报仇呗。
那时他已然不算小,知道母妃为什么那么说。
母妃一生胆小怕事,被欺负了只会躲在屋子里哭,连报复都不敢,怎么可能会说出那番话,不过是——给他找个活下去的理由罢了。
她的计谋得逞,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为此而活。
报仇,杀了所有害死她的人!
“那你后来是怎么变强的?”古扉很好奇。
余欢低垂下眼,“我加入了一个组织。”
???
“什么组织?”宫里还有组织吗?
“一个向天借命的组织。”余欢收了手,握不握已经没有意义了,“只要有利用价值,组织就会培养你,等你得利后反哺组织。”
古扉蹙眉,听起来好像没问题的样子,但是天上怎么会有掉馅饼的事?“你为什么要加入那个组织?”
余欢应该没那么好骗啊?怎么会冲动到加入别人的组织?
会有危险的。
“因为一般人教不了我。”他要杀的人太强大了,且正值壮年,他强大,那人也会强大,所以他只能走捷径,半路超过去。
想超过去谈何容易,但他坚持,主事只得给他介绍那个组织,只有那个组织能培育出他。
“我能加入吗?”余欢又开始走了,他跟在后面追。
“不行。”余欢想都没想一口拒绝,“我加入,是因为我一无所有,你不一样。”
他是完完全全的了无牵挂,所以就算有什么阴谋也无所谓,反正也只剩个人,只剩下这条命,没别的可失去。
“你还有花溪。”
是的,虽然经历差不多,但又不一样,古扉比他幸运,那一把火烧去了他的所有,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古扉还有花溪。
如果他也加入,将来花溪会成为他的软肋,他不得不为此妥协。
“只有我可以加入。”他没有软肋,以后也不会有。
“好吧。”古扉有点小失望,不管怎么样,那个组织让余欢变得很强,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试试,余欢不许就算了。
余欢是他哥,亲哥,不会害他的。
脑袋上突然一重,余欢动了动手,像平常花溪做的一样,在他发间揉了揉。
“你不需要加入,我学过的,都可以教给你。”组织并没有说他学的东西不能教给其他人。
古扉刚刚黯然的小眼睛又亮了起来,“那我也可以像你这么厉害吗?”
那几个太监都比余欢大,也壮了许多,但是余欢一手一个,一点不费劲,说干掉就干掉了。
“也许比我强也说不定。”一墙之隔,让他知道古扉每天也在练武,虽然他自己不知道,但是练过武的人能看的出来,他的基根很稳,这是长年累月扎马步的原因。
练武先练下盘,下盘稳了,才能学好功夫。
古扉受到了鼓励,一双手握成了小拳头,心情激动到难以自拔,“那那个组织……”
“以后不许提组织。”余欢板下脸,认真道。
那个组织能把手伸进皇宫里,绝非一般人,不是朝廷权臣,便是后宫里的贵人,拥有众多耳目,一不小心,祸从口出。
“嗯。”古扉听话的应了一声。
“我今天与你说的话,也不许告诉任何人。”余欢加了一句。
“连花溪都不行吗?”古扉有点想告诉花溪,但是如果余欢不愿意的话,他可以不说。
“不行。”花溪是古扉信任的人,不是他。
他耳目聪灵,经常能听到花溪出入长锦宫的声音,她轻功了得,并非一般人,告诉她有可能生些变故。
“好吧。”古扉打消念头了。
花溪有花溪的秘密,这是他自个儿的秘密,不,是和余欢之间的秘密。
余欢居然是他的亲哥哥,直到现在古扉还有点不敢相信,今天给他的冲击太大了,回去后需要缓一缓。
“对了,”他想起什么,“那两个人,他们一定会报复你的!”
这个他刚刚提过,余欢该说的说完,已经懒得再回,吭一声算是告诉古扉他知道了。
“那你怎么办?”古扉还没察觉到他的变化,继续问,“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这回连吭都懒得吭了。
古扉终于发现不对劲,急跑两步,去看他的正面,“哥,亲哥,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啊。
余欢还是不说话,古扉正要加大音量再说一次,余欢突然停下,“到了。”
他上前两步,给古扉开门,古扉还不想进去,“再聊一会儿嘛。”
屋里是暗的,说明花溪还没回来,他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冷宫害怕。
余欢一脚把他踹了进去,然后趁他没有反应过来,将门锁上,古扉反应不及,摔了一跤,等他爬起来已经什么都晚了。
他扒着门缝,眼睁睁瞧着余欢往杂役处的方向走,现在这个点,他确实该回去了,但是他一走,这里就没别人了。
冷宫本来就阴森,他又是小孩子,保不齐能瞧见什么不太干净的东西。
古扉望了望身后,求生欲强大,张口喊了一声,“哥!”
余欢有反应,身子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回身朝这边走来。
古扉一喜,“这么晚了,杂役处早就没饭了,留下来吃个饭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