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心者
“行的是恩礼。”古扉嚼文嚼字,“夫子说生而为人,师恩,母恩,救命之恩,且铭记在心,方不失为人。”
边说边将左手压在右手上方,手心向下,勾了身子,恭恭敬敬行礼,这次管事没阻止。
“贵妃娘娘的事,花溪应该告诉六殿下了吧。”
“嗯。”古扉回答。
管事目光之中露出怜惜的神色,“还有一次机会,六殿下且行且珍惜。”
他不是圣人,不可能一直帮着,差不多就得了,已经帮了很多了。
古扉颌首。
“回去吧,太晚了,奴才也该睡了。”
这是赶人的意思。
古扉这么小都听出来了,抬头看向花溪,花溪拉了他的手,最后对主事点了点脑袋后与古扉并肩从来时的路离开。
她俩本来等在前门那边,后来古扉被冻醒,俩人互相搓了搓身子发现不管用,左右附近没人,索性在小巷子里走来走去,动起来会缓和一些,古扉走到小巷子的另一头,不小心发现了。
还好,就差那么一点就错过了。
“古扉。”花溪顿住脚步叫他。
古扉侧目,“怎么了?”
花溪抬头看天,今儿的月亮很圆很大,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将万物笼罩在其中,像铺了一层银霜似的。
“现在什么感觉?”
古扉低下脑袋,“难受,伤心,疼……无助。”
“记住这种感觉。”花溪手摁在他肩上,“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
第72章 有救了他
花溪以前觉得,只要把古扉平安养大,让他不缺吃喝便是,现在突然觉得不够。
远远不够。
她如今只是带古扉像避世一样,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下去,关上门,不与外界来往,希望以此保平安。
但是有用吗?
没有,你不找麻烦,麻烦会主动找上来,假如将来遇到麻烦的是她,或是古扉,她该怎么办?
往后躲在空间里不出来吗?
那样可能会错过原文里的机遇,比如摄政王和丞相的扶持。
如此活着似乎也没有意义,像个躲躲藏藏的胆小鬼一样。
小屁孩以后可是帝王,需要更强有力的指引和后背,助他打开翅膀,一路飞驰。
当然那些是远的,暂且不说,现在,她有了别人想保护。
想让他们安全,一个都不能出事。
所以只有一个选项了。
变强,强到足够保护古扉和身边的人为止,强到她这颗大树下,可以让人安然歇息。
花溪深吸一口气,她问古扉那句话,何尝不是问自己,难受,伤心,疼……无助,这些她也有。
记住了,一定要记住,往后再也不要这样!
“最后再尝试一把吧。”
???
古扉歪头看她,“尝试什么?”
花溪目光从月亮身上,挪到他身上,“救明生。”
她闭上眼,“如果还是失败,是明生命该如此,我们已经尽力了。”
“可是……”古扉不解,“怎么救?”
“慎邢司主事不是说过了吗?除非找个比那人更大的主子。”花溪睁开眼,瞳子里染上一丝决然,“我不知道她算不算更大的主子,姑且试一试吧。”
其实一开始就打过这个主意,但是她还小,又是养的,不亲,养母应该不会为她出头,且人家刚认,现在让人家帮忙,无异于为难人家。
基根都没稳,很有可能一个不慎,惹养母生厌,那她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所以她很快又打消了念头,后来想想,让主事办事对于主子来说,只是一句话而已,如果彭清的背后主子位子不如扶月,那对扶月来说,也只是一句话而已,无需惊动她的养母。
花溪打定了主意,心里倒是稍稍安了些,“走吧,现在回去睡觉,明天再找。”
扶月不是主事,要办公务,所以这么晚睡,她应该像古扉一样,生活规律,足不出户,在学规矩和琴棋书画吧?
如此一来除非去找她,否则几乎没可能在外面遇到,扶月目前被一个得宠的妃子收养,那个妃子住的离中心很近,搞不好四周还有守卫,想混进去,很难。
怎样才能引她出来,还需要再想想办法。
“明天早一点起来,养足精神再去救人。”
“嗯。”古扉扬起脸,眼眸里是信任和崇拜,有花溪这句话,那他们肯定能救出明生。
花溪是最棒的。
他不如花溪,能做的也就那么一点小事,给花溪端洗脚水,按按摩,明天一早起来喊她,再做个饭,吃饱了去救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回到长锦宫后,古扉几乎不闹不挣扎,直接便去睡了,在隔壁,没有抱着被子耽误时间在廊下铺床。
因着惦记着明生的事,全然忘了其它的,本来有些害怕一个人睡,和依赖花溪,不在花溪附近睡不着,今夜完全没有,倒头就过去了,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迷迷糊糊睁开眼,突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他们还要去救明生呢。
古扉连忙爬起来,衣裳都没穿,急急忙忙去敲花溪的门,花溪歪头瞧了瞧外头,又借着月光瞧了瞧床头柜上的漏斗,心里有些无奈,“才四更不到,再睡一会儿。”
昨儿三更睡的,最多大半个时辰而已,古扉睡了一觉,她这边可能才刚酝酿到有点睡意。
不睡脑子有要炸的趋势,花溪手点在床上,床连接着墙,墙连接着门,门栓突然被她收走,门登时合不严实,古扉感觉到了,轻轻一推,门开了。
他反应过来这是让他进去的意思,面上一喜,连忙跑了过去,趴在床边。
眼前一花的功夫,已经进了空间,花溪继续去睡,古扉倒是很精神,想去做饭,但是怕花溪还没有睡够,做太早花溪不吃,便出了门,去找那只受伤的麻雀。
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不晓得去了哪,这里没有它的天地,应该是没事的,古扉打个哈欠,后知后觉意识到可能没有睡够,于是赤着脚,轻手轻脚走到花溪身边,掀开被子也躺了下去。
被子里一股子热气,是被花溪暖的,花溪前天还与他闹分床呢,今儿又可以一起睡了,开心。
古扉抱着被子,满足的睡了过去,他也知道空间时间和外面不一样,所以睡的很放心,再醒来精神已经是饱的不能再饱了。
古扉睁开眼,瞧了瞧旁边的花溪一眼,还没醒,像往常一样,比他能睡多了。
他起来去做饭,空间不冷,所以穿着单衣也没关系,撸起袖子洗了手脸,又捡了压在草屋下的柴火一把。
草屋是抬高的,距离地面有一段距离,需要爬楼梯上去,下面和地面不连接,有一段中空,花溪说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放柴火,每次收了柴火都往这里塞,和一些不用的东西,比如桌子椅子之类的。
虽然空间吞了他的玉之后变大了一些,但是还不够,他们东西太多了,杂七杂八,把空间装满了,平时玩耍都只能在廊下,现在除非搬到廊下,玩的地方都小了不少。
古扉把主屋的门和窗户关上,不关会进烟,花溪不喜欢烟味。
馒头在偏房,菜现摘,调味料也是现取,蒜,葱,香菜,花椒,香叶都有。
古扉尝试炒木耳,没有肉,有点油,就这么直接干炒,木耳刚放进去,便响起呲呲呲的声音,吓的他连忙将盖子盖住,等了一会儿,声音小了才打开,虽然用铲子铲了几下,边又盖住,空出手填菜。
一口气开了两个灶,花溪醒来一定会骂他,古扉也不管了,想在去之前让花溪吃一顿好的,补补身子,她最近太累了。
木耳炒好,锅底下还有点柴火,不继续烧可惜了,古扉这次炒了蘑菇,空间里最好吃的就是这两样了,都有嚼劲。
另一个锅里的水开之后冲了两碗藕粉,热水囊装满水,塞进被子里,又倒了两杯果子酒,最后用东西罩住,省的热气跑掉。
花溪还没醒,花溪说被人叫醒会很难受,最好是自然醒,所以没有急着喊她,想让她睡到自然醒。
他自己先拿了个馒头,打开角落的泡菜坛子,把里面的酸萝卜,酸豆角和腌的大白菜都装了一些在盘子里,用这个就馒头吃。
还有自己做的豆瓣酱,夹在馒头里很好吃,古扉边吃边喝果子酒,知道自己会醉,不敢多喝,最多一两口。
果子酒真甜,贪恋的舔了舔碗沿,心里想着等明生救出来了,就好好的大喝一场,醉上一天一夜都没关系。
他吃完喝完,想摘个水果吃,枣树太高够不着,葡萄是酸的,他不喜欢,他喜欢甜的。
目光在一众果树上挪动,最终选了龙眼。
龙眼好吃,即便是以前,还是皇子,受尽万千宠爱的时候,这个天也只能吃上干的,现在居然能吃上新鲜的,还比外面的大,水,甜,简直不能更幸福了。
龙眼树矮,古扉搬个板凳脱了鞋上去就能够着,刚摘了一串,里屋传来声音,“帮我也摘一点。”
古扉歪头去看,花溪半倚在窗前穿衣裳,边扣扣子边与他说话。
他‘哦’了一声,先下来,换了个地方又摘了一串,简单放进盆里洗了洗,拿到饭桌上。
俩人在廊下一角吃饭,右边放厨房,左边是个小凉亭一样的平台,在这里吃饭能将整个空间一览无余。
古扉刚剥了几颗龙眼放进碗里,花溪已经走了出来,手里还包着一只鸟,她把鸟随手放在外头,又撒了一些剩米饭,鸟是吃剩菜剩饭的,前提是它是自由的,不被关着,可以随意行动。
关着它会绝食。
空间有点特殊,这只鸟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不知道怎么地,钻进了屋里,被角落的线缠住,一会儿扑哧一下翅膀,一会儿又一次,花溪是被它吵醒的,正好也睡不着了,帮了它一把,解了线,放它出来。
麻雀的鸟容量小,记不住人,救了它两次它也不亲,脚下急迈几步跑没影了。
可能还是不能飞,等能飞了就放出去,空间里活物有古扉一个就好,再多太吵。
花溪简单洗漱了一下,人精神后才去吃饭,古扉已经吃好了,给她剥龙眼,自己吃一颗,给她剥一个,公平的很,有好东西要分享。
偶尔也会趁花溪不注意,偷偷的吃两颗,再给花溪剥,剥完看花溪的脸色,发现她没有留神,心里便有一种偷了腥似的开心。
其实花溪看在眼里,不在乎而已,她从来没要求过古扉给她剥龙眼,剥她就吃,不剥自己剥,所以剥是惊喜,不剥也没什么。
古扉还沉浸在瞒着她偷懒的喜悦里,手上倒是不含糊,越剥越快,没多久将桌上的龙眼都吃完了。
龙眼太补,吃太多会上火,以前母妃提醒过他,花溪也说过,古扉点到为止,没再去摘,就这么洗了手,洗完花溪也吃完了,将他剥的龙眼也一一吃掉,擦了擦嘴招呼他过去换太监服。
他的是改小的,花溪的穿着也有点大,但是没改,因为明生本身消瘦,而且男孩子发育没有女孩子早,十五六岁是高峰期,女孩子是十二三岁,衣裳勉强不拖地。
俩人换好之后手牵着手出了空间,翻了院子,摸黑去往扶月的宫殿。
外面现在才将近五更的样子,大家刚起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换班,时间掐的刚刚好。
花溪带着古扉,很顺利的接近中央的边缘,再往里会有人盘查,问她们干什么?
怕露馅,索性与古扉一人拿了个盘子,盘子里装着干果,有人问就说善食坊给长穂宫送的,年妃念叨了好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