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仙楂
郑大郎已经多次对黎清表示想要学得油条的做法,对此愿交学费。黎清心里有了注意。
“郑掌柜,我可以将油炸鬼挪到你们店里,但是掌柜不是买断,而是分工,我只收取其每场所得之半,你搭好灶台,我来做,油你出,我这里还有其它东西,比如这个锅贴,是上京新出的吃食,锅贴的做法我可以直接交给你,不收钱。”锅贴这中小吃还是上次那几个苏州商人告诉自己的,所以那些人才没买锅贴的配方走。
郑大郎思考之后,觉得可行,于是两人签了契约,去衙门印了押。
此后黎清只需要逢集的时候背上已经发酵好的面粉和烤好的面包到码头食肆,摆下东西便可售卖了。
郑大郎的锅贴最终定价为素馅儿一个铜币一个,猪肉馅儿两个铜币一个。个头都做的比较大,所以买的人也多。而黎清这边少了油的成本之后,其实她赚的更多了。素油一百四十个铜币一斤,有时候涨价到一百五,从未降过价。两方均有利益所得,故未红过脸。
郑大郎的妻子郑汪氏也是个热情好相与的,得知黎清是个寡妇之后,对她颇有同情。黎清对此一笑置之,她不需要同情,但是也不能表现出抗拒。
黎清的面包在郑大郎的店里贩卖,成了一种新式干粮。有时候人们还能在里面吃到果干,便越发的确定了这东西的好。
和油条一样,面包也颇受天齐朝人的欢迎。特别是跑船的人,天气热的时候,就想吃点儿甜的,姜氏面包为他们的不二之选。
夏末也遏制不了热死人的天气,黎清正面临一个巨大的困难——田里的稻子该收了。
黎清手持镰刀站在院子里:“……”现代是机器作业,古代手工劳作,这些稻子明显是扒在杆儿上不想下来,难道我要一串一串的捋下来不成?
想象一下画面,千千万万根稻草……手捋,然后手废了。
嘤嘤嘤(?_?)
为什么自己不是理科生,为啥子当初要学文,学文的在古代除了点之乎者也,还会啥?弄个炉子都要研究半天。
黎清内心是哭泣的。
“阿清,我看到有收割人进村子了,我们去问问价钱。”
姜氏推开院子的篱笆门,边走边对黎清说道。
咦?
收割人?
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有流动的收割团队呀。黎清接下姜氏背上的背篓,里面装了些刚从水里摘下来的菱角。黎清掏出两个剥了皮就吃。
“娘,收了稻子我们是不是还要把谷子弄下来啊?”黎清问。
姜氏不明所以的望了黎清一眼:“不打下来,你把稻草一起嚼了吃吧!”
黎清:“噢”姜氏说的是打下来,也就不是手捋,黎清松了一口气。
姜氏果然是个行动派,下午便和那四个流动收割人敲定了八十个铜币收割那一亩地。
村子里大部分人家是不需要流动收割人的,只有像姜家这样丧失了主要劳动力的家庭才会请他们。
姜家被排在第二个收割,所以是明天了,需要管他们的早饭。
一早,黎清和姜氏便请这四人在院子里吃了早饭。为了顶饿,黎清蒸了比较厚实的大馒头,每人二个,又炒了两个小菜配稀饭,虽然都是素的,但味道还过得去。
中午的时候,院子里就摆满了稻子,带杆儿那种。
结了钱之后,他们便去下家了。像这样的流动收割人每日的劳动量很大,收获的季节就这么十天半个月,他们要趁此机会多干些活,才能多挣钱。
黎清看他们各个晒得黝黑,手上不是裂开的老伤口就是老茧,感触巨大。是时代造就的这群人,他们抛下家里的农活外出作业,在这个没有机器的年代,自然的延伸出来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这几天天气不错,黎清和姜氏两人要是不是翻一翻这批稻子,等晒得差不多了。姜氏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两把连伽,两人手中各一把。
黎清拿着手上这个头重脚轻的东西愣了好一会儿。
所以是要打吗?
黎清学着姜氏的样子,托着连伽的竹柄,扬了起来又落下去。上面的那块树藤编织的板子因为惯性转了一圈儿之后,啪的一声打在地上的稻草上。
原来是这样玩儿的啊。
黎清知道自己不能用力大无穷buff,所以她打的格外小心。万一这一连伽下去,谷子都碎成了粉末渣渣……姜氏一定会拿着连伽追着她打的。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才被姜氏拿着扫帚追过的黎清甩了甩脑袋,继续打着稻草。
两人花了一整天,才将谷子从稻子上脱下来,姜氏又跑去隔壁王家借了风车。
黎清:还要用这玩意儿?
她依稀记得小时候是有这个东西的,只是记忆太遥远,有些模糊了。因为记忆里有,所以黎清上手很快。
云及下学回来之后,也帮着两个大人做事情,他将打过的稻草一点一点儿往外面抱。得到了黎清真乖的夸赞后,云及更加卖力了。
没有什么能够比过娘亲的真乖,云及仿佛一瞬间充满了干劲儿,干活儿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这时候的亩产量可不像袁爷爷之后的那种。姜家这一亩稻子收了两石,两石一百一十八斤左右,还是中上水平的田地产量了。
等再晒两日,再丢掉十来斤水分,脱粒之后,可能有个五六十斤米。
五六十斤米大概可以吃上两三月。姜家一直吃的稀粥,很少蒸米吃,才能吃这么久的。
水田产业一直都是姜家的副业,也是整个十里塘村子的副业,大家都物事织业,种粮食也只是为了节约食物的费用罢了。
平日里姜氏便有屯粮的习惯,家里后山窖洞里囤了大量的土豆。家里桌子上最不缺的就是土豆这道菜了。
第39章 云及打架了
转眼便翻了年,时间如同手上的柳絮一般留不住,黎清盯着手上的柳絮发呆。
二月的时候,她就将油条的配方以二十两银子的低价卖给了郑大郎,退出了这个饭圈,码头上大部分商户之家都认识黎清这个来自十里塘村的小寡妇。都说姜家那个寡妇小娘子,厉害的紧,无人敢欺。
她也不是没有遇见过二流子。那些只要对她表现过流氓的人,都被她夜黑风高时,人静暗影处,一顿套麻袋狂揍。久而久之,就没人敢来放肆了。
黎清及时抽身,回归于田园,走的就是那么悄无声息。等下一次逢集的时候,人们发现郑大郎食肆的油炸鬼摊子已经换人了,换成了郑大娘子。人们可惜的是,再也吃不到烤面包了,油炸鬼的味道似乎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云及已经六岁,姜晓辉身上所附的知识已经被他学完了,他现在全心全意的更着樗夫子学习。
黎清发现这个樗夫子似乎在将她儿子往仕途上引,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也好在自己及时发现,若是未能及时,云及岂不是会变得和礼越一样?这简直不敢想象。
六岁还是懵懂的年纪,这种思想的灌注下只会利益熏心,转牛角尖。黎清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教导儿子,可是时代不予许,看来有必要和樗夫子谈谈人生理想了。
黎清本打算再过一日沐休的时候再去找樗夫子,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天下午,云及周身乱糟糟的,手臂上一片青紫色,脸上的泪痕也未干。这副模样不就是干过架之后的么?
姜氏给他仔仔细细检查,发现手臂上和腿上有淤痕,其它地方并无不妥。
“那些个杀千刀的小渣子,竟然敢把老娘的孙子打成这样,看老娘明日不闹到村学去,打他个狗娘养的龟孙子啃泥巴。”姜氏最开始还在屋子里骂骂咧咧的,不怎么的,仿似气不过了,跑到院子外面的田埂上便开始骂,那声音,比乌鸦群叫还可品牌。
黎清给云及点了药酒,放他坐在床上,问道:“今日发生了何事弄成这样,可以和娘亲说说么?”
云及摇摇头,眼睛里血丝一片。黎清上前抱住他,道:“小白,你是娘亲最爱的小白,娘不会让你委屈。”
“娘……”云及扑在黎清怀里哭,“他们骂爹爹死秀才,还骂娘亲是个贱人,不守妇道,抛头露面,我气不过,就和他们打起来了,吼~”云及一口气上不来,开始哽咽。“他们~呵~都打不过我,娘亲有教我武功。”
黎清:“……”她轻轻抚摸着云及的背,眼睛里闪过一丝凶光。
看来是有人眼红啊,还以为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了,毕竟自己都退隐下来了,之前也没有发生过,没想到来了个马后炮。
云及方才说的是他们,表明了不止一人,是一群人。不,是一群孩子。
黎清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找娃娃发脾气,娃娃整日在学堂读书,又怎么会知道这些话呢?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些娃子的长辈们说了类似的话。
真是不得安宁呢,自己没本事赚钱便来摸黑别人,不让别家富贵。
人的劣根性便是如此。
“之后樗夫子如何?”
“樗夫子打了我们每一个三戒尺,我看他打其他人打的更重。”
听云及这么说,黎清心里有了思量。她决定明日同云及一同去学堂,她要看看樗夫子今日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
姜氏在外面骂了小半个时辰,黎清本想拦着,一想到姜氏毕竟还有些威信在,便放任自流了。
本来这种泼妇骂街就是姜氏等人所擅长的。没想到姜氏这一骂,居然真的有傻子自投罗网。
那便是上次的那个李氏,李氏听着姜氏骂娃子,很不高兴了,便和姜氏在田埂上对骂。结果不言而喻,李氏落荒而逃,并且扬言明日要去夫子那儿告一状。
姜氏笑呵呵了,告啊,尽管去,看谁玩的过谁。
黎清哄着云及睡了之后,和姜氏说了会儿话,两人便会自己屋子养精蓄锐去了,准备明日的“恶战”。
“樗夫子,昨日村学似乎发了什么事,和我家那蠢娃子云及有关,故而今日我来看看。”黎清对面前这个老人是存有敬畏之心的。
“唉!”樗里疾大叹一声,道:“云及是个好孩子,也很聪慧,昨日之事,确实是其他几个孩子不对,我已经责罚,还请姜小娘子不要过多计较。”
“这我知道,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找一群孩子的麻烦,只是这些孩子今日能够说出这些话,明日他们也能做得出来,我不禁为他们的品行担忧。”
黎清的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子不教父之过,子不教,师之过,你手底下的学生竟然如此恶劣,不是你的过错么?
“你……”樗里疾一时语塞。
“我每日会辅助我家云及功课,从他的口中知道很多事,云及对樗夫子的评价很高,但是我觉得夫子似乎存有别样的心思。”
黎清坐在那里如同一尊塑像一般威严,大家长的气势是给足了的。“夫子不觉得为时尚早么?云及孩儿不过六岁稚龄,他本就不该被这种利益的事情蒙蔽了内心,可是夫子似乎很热衷于此事。”
樗里疾越听越心惊,自己的心事竟然在这个妇道人家面前无所遁形。不知不觉,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夫子的私心似乎管的太宽了些,今日我来此便是要和夫子谈谈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
黎清一直看着这位樗夫子,从文雅之士,到现在这个充满异心的老头子,只不过一念之间。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看来当初是看走了眼。
樗夫子有一颗爱国之心,他不希望国家再被北蛮欺压,可是这仅仅是靠培养政治傀儡就能做到的吗?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在扼杀孩子的天性吗?他知道,只不过执迷不悟罢了。
未来的变数那么多,倘若云及失败了怎么办?还有已经出走的王礼越,王礼越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了牺牲品。樗里疾下一个目标便是云及,黎清能够像王家人那样坐视不管么?不可能的。
第40章 谈谈教育问题
“我……”
樗里疾坐在椅子上,身体颓然了下去,活脱脱的枯槁老头。
“我知夫子专研先秦之学,也想过夫子未尝不曾读过《颜氏家训》,为人教子,需以品行为上,追名逐利者不可取,我一个妇人在家常对云及耳提面命,夫子是从那里出来的,也深知庙堂险恶,我只愿云及顺其自然,他未来想做什么,是他自己要走的,夫子只需稍加引导便可,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夫子的私心就暂且放放吧,黎清言尽于此,望夫子略思一二。”
“樗里疾竟没想到夫人的学识如此渊博,看来夫人对老朽已经洞察的清清楚楚,老朽有错,但老朽承认自己错了,不该牵扯无辜之人,但是老朽……恨呐!”樗里疾又忽的端坐在椅子上。他心里有遗憾,遗憾的是那份屈辱的盟约是他代皇帝签的。他恨,恨北蛮人的豪强爆掠。
黎清:你恨与我何干,与我云及孩儿何干?
樗里疾签订的盟约恐怕和正史宋朝签订的那个檀渊之盟有相似之处。一个本来胜了却没有真正胜利的耻辱。
他接受不了才选择辞官归隐,可是那颗心却还蠢蠢欲动。
黎清道:“夫子应当明白一句话才是,在其位,谋其政,行其权,负其责,夫子是村学的老师,也是孩子们的老师,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国家之事,自有人去负责,与您还有多少干系呢?您这么费心费力的去做,又能得到些什么呢?云及真的能够替您扳回一局么?未来一切皆可变,不切实际的道理您应当是懂得的。”
樗里疾被黎清说得痛彻心扉,他不知是反驳还是萎缩。黎清今日的话竟是彻彻底底的打碎了他所谓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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