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仙楂
无论是谁坐上那个皇位,都没有区别。
所以云及未来的路不好走啊。
皇帝自然不止这两个儿子,但底下的一切都笼络在这两人手中,其余皇子根本无立锥之地。
就比如太子同母亲兄弟,作为四皇子的齐景初时年十九岁,一直在国子监读书,还未入朝。德妃所生的六皇子齐景炎今年十六岁,也在读书,连齐景初都不如。
齐景初作为太子之弟,他一心向着太子,可太子一颗狭隘之心未必容得下他。皇家本无亲情,谁愿意在身边留下个祸患呢?
至于六皇子齐景炎,他十六岁还是摇摆不定的时候,不过他有心做个闲散皇子,平日最擅长舞文弄墨,喜欢收集名画,是个画痴。德妃在宫中,也是个这样的人,六皇子随了她。
明面上给大家的印象就是如此,谁也不知这些皇子暗地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太子已经年过三十,大皇子比太子还年长,几个皇子就年龄而论已经是如隔天堑,因此后来的皇子才没有太子和大皇子这样的根基。毕竟好处都被这两人事先占完了。
现在黎清思考的是,未来该怎么做才能在新帝的眼皮子底下活的潇洒。
她有织锦娘子之封号,救公主之功劳,云及有与太子之子是同窗。就算姜家没站队,大皇子一脉也得把姜家归结到太子党。
万幸的是,姜家是两个寡妇撑起的门庭,可谓是无权无势,没什么好拉拢好排挤的资格。
这是黎清未来的依仗,所以这段时间,云及必须要藏拙。她知道云及有一番政治抱负,可眼下不是实现这些的时候,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可。
夜晚,云及被黎清单独拉出去,两人上了观景亭。
母子两个夜谈了两个时辰,终于理清了云及未来将要走的路。
云及很赞同娘亲说的话。每一次的皇帝更迭都会牵扯出很多血案,没有哪一个皇帝是无辜的,这就是帝王之术。
姜家实在是太弱小了,哪怕在上京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还是毫无深根。
这一切的原由便是姜家人丁单薄。在朝中不仅无血亲,甚至连旁亲都没有,是典型的寒门出身。
云及顿感压力山大。
“关于殿试,你觉得你能中吗?”黎清不禁问云及。在黎清看来,云及虽然才学小有成就,但天外有天,不可忽视其他读书人呐。
“我也不知,这次和我一同殿试的,才学不输于我,我大概能胜过他们的只有活络的心思了吧。”云及摇了摇头道。
这次殿试,他是年龄最小那个,然而学识却与其他人相差不多。
这无疑是世人关注的焦点,可惜殿试结果并未出。因为年纪关系,濂溪鹤的赌局才能成功。十七岁的贡生去参加殿试这是一个噱头,赌的又是他能否高中状元,世人都不信,所以才可以十比一的胜率。
一旦他高中状元,面临的将会是另一种人生。所有的牛鬼蛇神将会纷至沓来,他一个人要堵住众有悠悠之人。
云及在上京一直低调行事,所交好的都暗中观察过很久,验证过对方是良善之辈,才敞开心扉。
不是他小气,实在是落阳书院那件事伤透了他的心。
他可不是傻白甜,从小他家遭受过村子长舌妇怎样的折磨,他一清二楚。十七岁之前的一切都有他娘亲担着,从十七岁这一年开始,云及会守护姜家,守护母亲和祖母此生安宁。
往后谁敢伤害他们姜家一丝一毫,他就和谁死磕到底。
“为人处世多留个心眼儿总是没错的,等殿试结果出来,阿娘有东西交给你,也是时候交给你了。”黎清语重心长的说道。
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以来,从没有如今天这样像一个母亲。
转眼间就十二年了,她来这个世界整整十二年了。
太孤独了。
真的太孤独了。
第440章 有礼越消息了
哪怕适应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仍然会流泪。她从一开始就极力压制自己的一切现代思想,只透露出了一点点,也够云及受益终生了。
不是说现代思想有多么高贵与先进,是时代的问题。
还有她的容貌,三十三岁尚且还能掩盖。若说四十岁五十岁呢?还是二十几岁的样子,谁信啊?
故意化妆成老婆子?这个世界的化妆品根本画不出来,她也没那能耐。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脸上涂上看起来暗沉的棕色粉,让自己老几岁。可这根本不是办法,时间久了,就谁都知道了。
唯有满世界的走。
现在容颜不衰,她还不确定自己能否寿终正寝。
而且随着时间的增长,她觉得自己身体里的灵气越发的充裕。一旦有光,皮肤看起来就像加了柔光滤镜一样。
这特喵的不是在害她么?
眼下还不是担忧这些的时候,至少还得再等几年,等过了云及的生死劫。
天齐的夜晚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黎清和云及谈话完毕之后没了睡意,和春华说了声,便独自一人外出了。
春华不放心黎清一个人外出,但黎清只想一个人散散心,就将她留在家了。
本来可以瞬移出去的,黎清怕晚上春华跑进屋给她盖被子,还是正大出门的好。
德宁坊很安静,一些屋檐下的灯笼还亮着,倒是给这条昏暗的小巷子增添了些许神秘感。
黎清胆子很大,丝毫不担心一个人走会出事。
她走的很慢,步子迈的却不小,很快就出了德宁坊。
往外走就是德音坊了。
这里已经可以看到夜间馄饨铺子,有三五男子坐在小摊子上吃馄饨。黎清继续往前走,她这次不是去热闹非凡的淮水旁。她想自己是没有目的的,就想随便走走。如果遇到一些不轨之人,她也想……emmmmmm
好久没有打架了。
今晚格外的想打人。
黎清心情烦躁,想要收拾几个天齐混混。上京治安比起地方来说好多了,夜晚却仍然有不法分子猖獗。
特别是像黎清这种手无寸铁的妇人,出门在外,走在人多的地方还好,一旦进了某个黑暗的地方,黑暗就凸显出来了。
这是一条悠长的小巷子,路是石板的,两旁杂草因为春而茂盛,黎清脚步轻缓踏在这路上竟也发出了些滋滋啦啦的声音。
在这处声音之外还有另外几种声音,分别是虫鸣声、坊市传来的人声、暗处的脚步声。
黎清知道有人跟上她了。
不知对方是不是暗处的混子。
黎清还是缓缓走着,也不回头看。
暗处还真有个人,他是这条巷子里的乞丐。白天巷子里还有人路过可以讨口饭吃,一到晚上,这条巷子连鬼影子都没有。
这会子突然出现一个女人,还特喵走路如鬼魅,乞丐被吓得不轻。这黑灯瞎火的,万一对方是鬼,自己闯了上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于是他远远的跟着,不敢真的上前。
黎清知道后头有动静儿,但那动静儿极小,似乎没有恶意,索性就不管了。
等她走出巷子,被远处的灯笼光一照,让那尾随而来的乞丐看清楚了。
哦,原来不是鬼。
挖槽!这个女人胆子真大,独自一人穿行这么黑的巷子还能做到面不改色。
黎清眼角的余光瞥到巷子里有双发亮的眼睛。
“出来吧。”黎清淡然道。
乞丐暗道糟糕,自己居然被发现了。
于是他只好一拐一拐的走出来。
“你是乞儿。”微弱的灯光下,黎清看清楚了来人。
一个骨瘦如柴的乞丐。
似乎还瘸了腿。
“是的,请这位娘子行行好,给小的点银钱吧。”乞丐还是第一次被人平和的对待。平日乞讨时,不管是贵人也好还是寻常百姓,无不面目不善,无不嫌弃。
可眼前这位不同,她很淡然,她的态度告诉他,他还是人。
哪怕第一句说的是‘你是乞儿’,也让他有了乞丐不是罪,是一种谋生职业的感觉。
这位娘子不同寻常。
而且,她好漂亮,是由内而外的美。
“何故流落至此?”黎清听到他貌似过于礼貌的要钱,却并不为所动。
“上下皆无,脚底有疾故而流落至此。”对于面前这位娘子没有掏钱举动,乞丐并不伤心,反而回答了她的问题。
“说话文邹邹,想是有过一段难忘的过往。”
乞丐不语,黎清不给钱,他也不强求,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去时,黎清叫住了他。
“你腰间的串子从何而来?”黎清话音有些焦急。
乞丐闻而转身,道:“故人的。”
“他在哪儿?”黎清追问。
“……”乞丐沉默。
“你和串子的主人有过一段过往,兴许我认识他,能给我看看串子吗?”黎清眸光明晃晃的盯着乞丐腰间的串子。乞丐浑身脏污,唯有那串子干净滑亮,可见他将此物看的很重要。
乞丐又沉默了一会儿,挣扎了之后在身上干净的地方擦了擦手,将腰间的串子扯下来递给了黎清。
黎清仔细端详串子上的印记。
上面隐约还能看到歪歪斜斜的礼越二字。
这串子是王礼越的。
还记得当年云及将自己手中的圆菩提手串刻上礼越二字,在礼越离开当天塞到他手上的,云及追着礼越的车跑了很久。
所以她对这串子异常熟悉。
“这串子的主人乃我乡人之子,串子上刻的是他的名字王礼越,你知道他现在在何处吗?”确认之后,黎清声音都颤抖了。
没有人知道,礼越在云及心中的分量。
他可是云及小时候的保护神啊!
除了家人,云及最在乎的人就是礼越了,十几年念念不忘。
“他……北蛮,不知生死。”乞丐低下头,一股悲伤从心底窜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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