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筝
然后将沙漏翻转。
沙子飞速往下漏去。
宴朝缓缓地眨了下眼,周围的一切仿佛发生了奇怪的畸变……
……
顾雪仪这才知晓,原来京郊也有个金鼎寺。
只不过这个寺的香火素来不旺盛,信众比起隔壁的青云观少了太多。
“这个金鼎寺的主持自称佛子转世,曾听过药师佛讲经。”盛长林说着顿了下,神色复杂道:“在梦中。”
顾雪仪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你特地同我提起,这人定然还是有特别之处的吧?”
盛长林点头道:“此人今年已八十有三,模样却与四十岁时,没什么分别。他的信众不多,但却对他倍加推崇,认为他真乃佛子转世。这人还招过魂,开过祭坛……”
顾雪仪当下拍板道:“那便去瞧瞧。”
其余人自然应声,忙去备了车驾,一行人起身便往金鼎寺去了。
金鼎寺的和尚早得了信儿,知晓有贵人要来,早早就分列两旁等着了。
顾雪仪行在前,当先跨门而入,四下的小沙弥纷纷躬身合掌见礼。
顾雪仪一抬眸,就见着盛长林口中的主持,的确不大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贵人随我来。”主持道。
顾雪仪跟着他入了后殿。
等焚香、念过经文,主持便开了一处祭坛。
那祭台很高,顾雪仪不得不微眯着眼,仰头看去。
此时日头正盛,阳光洒入她的眼底,还有些刺目。顾雪仪不自觉地将眼睛眯得更细了些,……她得回去。
并不止是见宴朝一面,对他有个交代。
她更要弄清楚,那个上了她身的“顾雪仪”又是个什么东西,怀的什么心思。顾雪仪做事从来主动,她可不会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任由隐患留在那里。
顾雪仪脑中思绪闪过。
此时只听得一声晴天霹雳,旱地拔雷,整个祭台突然炸开了。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惊叫出了声。
顾雪仪面色一沉,就见主持一个翻身,从祭台上滚了下来,倒是没什么妨碍。
主持爬了起来,一旁的小沙弥连忙为他拍了拍灰。
其余人也连忙围了上来,只是问的并非主持,而是顾雪仪。
“夫人可有事?”
“方才可有伤着贵人?”
顾雪仪摆了摆手,看向主持。
便见主持开口咳了咳,道:“兴许是念错咒了。”
顾雪仪:……
顾雪仪无奈一笑,道:“那今日便歇下吧,改日再说。”
主持连连点头,命小沙弥去布置厢房。
顾雪仪在厢房里睡了一宿,第二日起身,丹桂正给她梳头,便听得外面突然吵嚷了起来。
“什么声音?”顾雪仪问。
丹桂忙点了个嬷嬷出去打听。
那嬷嬷立时去了。
没一会儿嬷嬷回来了,道:“说是延平侯府那个失踪好几年的小侯爷,今个儿在青云观后面找到了。”
“这么凑巧?”
“是啊,也真是怪了。”
顾雪仪稍作思忖,道:“备一份礼。想必过两日侯府就该要摆宴了。”
丹桂点头应了。
这日主持却未能起身。
小沙弥来说是病倒了,“主持说,他昨日耗尽了功力,这才病倒了,只怕要劳烦贵人再多等几日了……”
“无妨。”顾雪仪倒也并不生气。
这些事本来就玄幻得很,怎么可能一下便能成功的?
不过多等一些时日罢了,她还正想陪爹娘好生待一待呢。
因主持病倒,此行自然无功而返。
顾雪仪一行人当下便又回到了京中。
也正如顾雪仪所说,帖子很快就递到了她的手边。
那延平侯府还真摆了宴。
顾雪仪便回了盛家,盛装打扮,方才乘坐马车前往。
延平侯府门前已停了不少马车,但等盛家的马车行近之后,那些人便自然朝顾雪仪看了过来,不少人都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原来是顾夫人。”
顾雪仪微微颔首,下了马车。
众人便也识趣让她走在了前面,其余相熟的夫人、姑娘,这才拱卫上去与她搭话。
不一会儿,侯夫人也出来了。
侯夫人面色憔悴,但眼底却亮着光,她迎着顾雪仪往里走,口中道:“前些日子还听闻夫人身有不适,如今可大好了?”
顾雪仪点了头:“多谢侯夫人挂念。”
其余人在一旁又恭贺了侯夫人。
等一路进了宴会厅,侯夫人便安置众人落了座。
老侯爷早早就病死了,几年前,小侯爷也失踪了。如今只剩下一个侯夫人与一个老太君。能寻回来小侯爷,自然是府中的大喜事。
侯府落败至此,若非当今怜恤侯府,多有照拂,小侯爷也寻回来了,今日恐怕也没有多少人会前来吃酒宴。
侯夫人将顾雪仪安置在了首位,又亲自为她斟酒,夹菜。似是十分感激她能前来。
顾雪仪一一谢过,却突地觉得,似是有什么人在打量她。
顾雪仪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眸。
她淡淡道:“劳烦侯夫人安排个丫鬟为我引路前往更衣。”
侯夫人连忙点头,叫了个小丫鬟陪着。
顾雪仪起身,转出了宴会厅。
那目光也就消失了。
等顾雪仪走入花园的时候,那目光又出现了。
顾雪仪屏退小丫鬟,转身望去。
对方正定定地看着她,随后突然拔腿,疾步朝她行来。
年轻男人身形依旧挺拔,头戴鸽血石抹额,身着青色衣衫,容貌俊美,端的翩翩佳公子。只是他死死盯着顾雪仪的模样,却像是要将她整个吃了一般。
顾雪仪瞪大了眼。
本来平静如湖面的心绪,骤然掀起了波纹。
从没有涌出来过的思念,却突然间牢牢裹住了她的心脏。原来她是有些想念他的……
“……宴朝!”她话音刚一落下,便被人猛地扣入了怀中。
原来宴朝的力气这样大。
他死死地扣住她,扣得她的手臂都隐隐有些发疼。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并未应声,而先抬起了她的下巴,低头俯吻,吻得用力甚至是有几分粗暴。
顾雪仪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手指还能触到底下短硬的发茬。
的的确确是宴朝。
亲吻来得激烈,犹如狂风骤雨。
顾雪仪发髻间的玉簪都落了一根下去,“啪”地摔成了粉碎。
二人这才骤然顿住了动作。
宴朝松了手,眼眸里涌动着疯狂又阴沉的色彩。
他低声说:“原本的顾雪仪回来了,我第一眼就认了出来。”好像还带着点求夸奖的意味。
顾雪仪:“……嗯,你很厉害。”
她心底也轻轻松了口气,同时也涌出了一种微妙的愉悦。
宴朝原来是会分辨的。
宴朝将女人交代的事,一一都讲给顾雪仪听了,包括系统的交代。
然后他才说到了自己。
“我一醒来,便在山上了。有个妇人见到我,将我当做了她失踪的儿子。我同她说,我并非是他的儿子。她便央求我,与她一起哄一哄府中病入膏肓的老太太,好让她走时能走得开心些。我就答应了。”他顿了顿,沉声道:“我得来找你。”
顾雪仪目光一动,胸口像是被满满当当塞入了什么。
那里变得又酸又胀,又有些甜。
宴朝的嗓音清冷,语气低沉地道:“我刚才在屏风后,一眼就看见你了。”
她和在现代时的年纪相当。
只是梳着妇人髻,头戴钗环,叮啷作响。眉眼用炭笔水粉描绘过,更为精致美丽。她身着盛装,层叠的裙摆环住她纤细的腰,气势压人,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宴朝死死盯着她的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