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桂载酒
看着薛昔脑袋被自己包成粽子,周忆之疯狂憋笑。
薛昔无奈,双手握住她肩膀,推着她出了病房门。
*
天气雾蒙蒙的,飘起了小雪,周忆之被薛昔牵着一出医院门,就主动将自己的手塞进他的口袋里,薛昔看了她一眼,说:“我手很冰。”
周忆之弯起眼睛:“不怕,我手是热的。”
在他口袋里,她握住他的手,周忆之感觉哥哥又躲了一下,但是毕竟口袋里位置就那么大,躲也躲不开,于是她精准无误地握住了他的手,这下,周忆之算是满意了。
她心情愉悦地抬头看了一眼飘着的小雪,道:“明天班上组织冬游爬山,爬完山就期末考试了,期末考试完,就过年了。”
两人并肩往停车场那边走,薛昔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一次遇到狗,她忽然跳进他怀里来,那个时候她在想什么。因为觉得上一世他付出了太多,所以于心不忍,这一世强迫自己靠近他、亲近他吗?她是否有感到过为难?
不久前打雷的那一次,她对自己说不讨厌自己的时候,看着自己,吸了吸鼻子,眼睛发红,像是要哭了。那天晚上她又是在想什么?
薛昔从来没想过,自己对她的付出会成为改变她人生道路的负担。
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周忆之说,他看着她走在前面,看着她平安就好,这只是他心甘情愿的事情,倘若她回头,他固然高兴,可他唯独不希望,她是因为愧疚而回头。
因为那意味着,他的所作所为都像是千斤重的包袱,成为胁迫她的武器,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害她哭泣,害她难过,害她违心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薛昔闭了闭眼,脚步顿住。
周忆之也跟着停住脚,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指着不远处的卖糖葫芦的,说:“薛昔,我想吃那个。”
薛昔走过去给她买了一串。
掏钱的时候迫不得已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周忆之继续抓着他的手。
薛昔反握住周忆之的手,没说什么,只是将她的手塞回暖热的口袋里。
他付了钱,两人继续朝着停车场那边走。
周忆之举着糖葫芦,咬下一口,正要递过去让薛昔咬一口。
薛昔侧头看向她,却忽然道:“忆之,我想和你谈谈。”
冬天的白天很长,路灯已经亮了,两人一说话就有白雾,细细屑屑的雪花飘落在薛昔肩膀上,周忆之眼睛很亮,笑着道:“这么巧?!我也有话想说。”
薛昔闻言微微一顿,有些惊讶,伸手从她头上摘掉一片雪花,顺手揉了揉她的头,低声问:“你想说什么,你先说。”
无论说什么,他都已经做好准备。
如果她不主动提及上一世的事情,他便主动提及,上一世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还这样年轻,他不希望她带着愧疚生活。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心甘情愿,她不该被束缚。
“那我说了啊。”周忆之咽了口口水,她觉得这里实在不是好的气氛,医院外的广场上,有大妈大爷在跳广场舞,还有小孩穿着厚厚的衣服拿着霓虹气球奔跑追逐,小商贩卖蒸糕敞出热气腾腾的蒸汽。
过于嘈杂了。
但是雪花纷纷扬扬的,她又觉得,就在这里说也不错,总得找个地方找个时间说出口吧。
不然,光是亲过了,也许哥哥并不明白自己什么意思呢?
她本来一点也不紧张,但是对视上薛昔那双漆黑的眸子,放在他口袋里的手指又和他逐渐十指相握,天光昏暗,路灯投下影子来,她看着两人呼出的浅浅呼吸的白雾,忽然又有些紧张起来。
“你说。”薛昔安静地看着她,心脏像是被一只不知道要拽往哪个方向的大手给扼住。
她是要摊牌上一世的事情。
还是,告诉他,她和林嘉宇的进展?
如果是前者,薛昔本来也打算说。
可如果是后者,薛昔好不容易按捺了几日的找不到来源的焦灼感又隐隐爬上心脏。
这样想着,他忽然不大敢让周忆之先说了,捏着她手的手指不由自主紧了紧。
“那我真的说了。”
周忆之感觉空气很冷,但是脸颊微微的发烫,她卡壳了半天,轻轻吸了口气,说:“是关于前几天,我喜欢……”
薛昔忽然先开口:“如果是林嘉宇有关的事,要不回去再说吧,外面冷……”
可话还没说完。
“……你。”周忆之剩下一个字蹦了出来。说完周忆之就想捂住脸,完了啊啊啊居然说出来了。
空气静了几秒。
等反应过来周忆之说了什么,薛昔有一瞬找不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好半天才分辨清楚刚刚没有听错,他眸子错愕地看着周忆之,几乎有些轻微的不易察觉的颤抖。
片刻后,他吸了口气,发出一个无措而晕头转向的单音节:“……?”
矛盾
薛昔足足有五分钟没说话, 他捏紧了周忆之的手。
周忆之仰着头,观察着他的表情。
因为路灯昏暗,他又逆着光, 周忆之又朝他靠近一点儿,两个人快要贴到一起去。
周忆之这才看清他脸上的震惊与错愕。
无论这个人因为遭遇原因,有多成熟,但这一瞬就只是宛如打开了礼盒看到巨大惊喜的少年。他在上一世有多无望,此时此刻就有多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