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沟落月
孟锐听到脚步声,忽的转过头来。看到她的时候,一张俊脸上立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还开口叫她:“宁宁,到三哥这里来。”
平心而论,就是薛元韶和薛元青,也没有总将自己是她大哥二哥的事挂在嘴边,只有孟锐,就好像担心她会忘了一般,每次见到她,必定要自称三哥。
只怕待会儿再跟她说的头一句话就是会让她叫三哥。
而果然,等到薛清宁在孟锐面前站定,就听到他在笑着说道:“叫三哥。”
薛清宁:......
然而也只得从善如流的叫他:“三哥。”
孟锐现在虽然才十六岁,但是个子已经很可观了。相比较而言,薛清宁在他面前就显得很娇小。身高才到他胸口,要抬起头来看他才行。
孟锐就觉得这样小小的一只,这样抬起头看着他。肌肤跟新雪一样的白净,碎金似的日光仿佛都落到了她的眼中,让她的一双眸子看起来亮如晨星一般。
心中不由的软和下来。抬手轻轻的捏了捏她的面颊,眼中含笑的问着:“好些时候没有看到你了,我还挺想你的。你有没有想三哥?”
薛清宁一怔。
家里的人虽然都很宠她,但徐氏和薛元韶的性子还是比较含蓄的,从来不会在她面前这样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感情。薛元青性子要外向一些,可也从来没有说过诸如想她,问她想不想他之类的话。
这个孟锐可真是......
这话她压根没法子回答啊。
甚至因为太过惊讶的缘故,都忽略了孟锐正在捏她面颊的事。
孟锐难得见她没有躲,手指不由的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一会。
只觉得她的肌肤柔嫩细腻,最好的丝绸都没有这样的软滑。
不过就是有点儿凉了。
目光快速的看了一眼她身上穿的衣裙,长眉不由的微拧了起来。
“你怎么没有披斗篷?也没有揣小手炉?跟着你的丫鬟都是怎么照顾你的。”
伸手就将自己身上披的一件墨蓝色出风毛的斗篷解下来,给她披在了身上。
靖国公世子用的东西那肯定都是很好的。这件斗篷外面看着只是墨蓝色的暗纹缎子,里面却镶着银貂皮,一披在身上就觉得暖和起来。
不过这件斗篷对于薛清宁而言实在是太大了,也太长了。拢在她身上宽宽松松的不说,下摆还有好长一截拖在地上。也不晓得有没有灰尘沾到上面去。
这样一件贵重的斗篷,孟锐却是一点儿都不心疼的。
握了握薛清宁的手,也是冰凉的,就不悦的问着薛清宁:“你今天出来,就穿了这样的一身衣裳?太单薄了。”
其实一点儿都不单薄。徐氏知道薛清宁怕冷,给她做的袄子都是加厚的,裙子也都是绵裙,出门的时候也必然要薛清宁再穿一件厚实的半臂,又或者是披着加厚的斗篷。只是刚刚薛清宁看到外面阳光很好,以为会很暖和,所以就没有披斗篷,也没有揣小手炉就出来了。
没有想到外面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风吹在身上的时候依然会觉得很冷。
分明是她自己的过错,但是听孟锐这话里的意思,倒像她在家里连穿都穿不暖一样。
不由的笑起来,然后解释了原因。
又抬手要将披在她身上的那件斗篷拿下来:“......我自己有斗篷,你的拿回去你自己穿。”
而且,不披着这件斗篷他不冷的吗?看他里面穿的那件银白色的圆领袍子好像不是很厚的样子。
孟锐按住了她要拿斗篷的手,笑着说道:“你先披着我这个,待会儿回去之后再披你自己的。”
薛清宁就察觉到他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挺暖和的,看来孟锐现在确实不冷。
又见他一直坚持,便也没有再推辞,而是问道:“崔公子说你有很要紧的话要跟我说,是什么话?”
心里还是有点儿紧张的,就担心发生了什么事。
孟锐却不答她这句话,而是微弯下腰,笑着问她:“平江伯府好玩儿吗?”
这个话要怎么回答呢?而且他为什么忽然要问她这句话?
薛清宁想了想,就回答着:“我觉得他们家的蜜饯挺好吃的。”
这是实话。她确实觉得刚刚她吃到的那颗蜜饯味道特别的好。
看她一脸认真说这句话的样子,孟锐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软萌的人呢?他可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妹妹了。
笑过之后他又抬手捏了捏薛清宁的脸颊,然后说她:“你怎么什么时候都只知道吃?”
在薛清宁不大高兴的目光里面,他伸手从袖子里面掏了只油纸包递过去。
“喏,这里面是梅酥丸,肯定比你刚吃的蜜饯好吃,你拿去吃。”
☆、第48章 邀功请赏
孟锐素来就不喜欢吃糕点蜜饯之类的, 这包梅酥丸是今儿早上他去给母亲请安,看到母亲在吃。说是有个杭州府的官员特地送过来的,含在口中甚是酸甜生津。
忽然想到薛清宁是个很喜欢吃东西的。听薛元青说她还饿不得,一饿就会头晕眼花, 手脚发软, 严重的时候甚至还会晕倒。于是就找母亲要了一包这个梅酥丸,想着待会儿去找薛元青, 叫他将这个转交给薛清宁。
没有想到现在他就见到薛清宁了,还亲手将这包梅酥丸交给她。
心里难免就有点儿得意起来,对薛清宁笑道:“怎么样, 三哥对你好吧?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想到你。”
薛清宁:......
她承认孟锐对她确实挺好的, 但是这样直白的说出来,怎么就让她觉得他有点儿像在邀功请赏呢?
不过她也没有推辞,伸手接过这包梅酥丸来, 说了一声:“谢谢三哥。”
知道推辞也没有用。虽然跟孟锐才见过几次面, 但也多少看出来他这个人决定下来的事任凭旁人如何的说都是没有用的。
她伸手来接梅酥丸的时候,披在她身上的斗篷就露了一条缝隙出来。孟锐一眼看到她腰间挂着那只他给的白玉佩。
就笑着说道:“这只玉佩你挂着很好看。”
被他当面看到自己挂着他给的玉佩,薛清宁还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就垂下眼, 摩挲着手里的油纸包没有说话。
因为目光往下, 就看到孟锐的腰间挂了一只墨玉坠儿,镂雕着一颗灵芝和两只小蝙蝠,寓意福寿如意。
虽然上次她在马场的时候看到孟锐腰间挂的也是一只墨玉坠儿, 但是应该不是这一只。上面镂雕的图案不一样。
孟锐到底有多少玉佩?
脑子里面正想着这些事, 忽然听到孟锐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觉得我今日戴的这只玉佩不大好。”
薛清宁懵了。
这块玉佩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墨玉, 上面镂雕的图案线条也是极流畅的,一看就知道肯定是高手雕刻的。
而且他今儿身长穿的是一件银白色的袍子,腰间挂了这块墨玉佩挺相称的,可怎么还说这玉佩不好呢?
想了想,薛清宁忽然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
忙伸手去解自己腰间挂着的白玉佩:“那你挂着这一块。”
以为孟锐是想要回这块白玉佩,但是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跟她说。
毕竟这块白玉佩这样的贵重,怎么能说送给她就送给她呢?要是她,肯定舍不得将这样贵重的玉佩送给别人。
小姑娘小小的手掌心里面就躺着这块白玉佩,粗粗的一眼看过去,竟然分不清到底是这玉佩白一些,还是小姑娘的手要白一些。
只是......
孟锐先是一怔,等明白之后不由的笑了起来。
伸手从她手掌心里面拿起这块玉佩,他弯下腰,重又将玉佩系在了她的腰间。
待系好了,端详了一端详,他才直起身来。
抬手轻拍了她的头一下,他才用无奈的口气说着:“你这小脑袋里面一天到晚的都在乱想些什么?我孟锐送出去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竟然以为他是想要要回这块白玉佩。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气势使然,不自觉的就带上了很强势的语气。
薛清宁心想,不是要收回这块玉佩,那你忽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孟锐看她一脸怔愣的表情,想必确实不明白他的话。
不过想想也是,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好像确实没有提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抬手摸了摸鼻子,最后他还是说道:“前些日子看到你二哥,他腰上挂了一只宝蓝色的香囊,说是你亲手做的,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他这样一说,薛清宁立刻就想了起来。
那天薛元青戴着那只香囊,身上穿的却是一件琥珀色的圆领袍子。当时她还跟薛元青说,这香囊跟那件衣裳的颜色不搭,让他回去再换一只香囊。薛元青却没有听她的话,依然兴冲冲的带着那只香囊出去跟孟锐练武了。
“我二哥跟你显摆了?”
薛清宁抬起头看他,口气也变得有点儿无奈起来了。
好像那天薛元青回来确实跟她提到过这件事......
“他是显摆了。”孟锐眼尾微弯,一双清透的黑色眸子里面满是笑意,“我当时很羡慕他。”
一只香囊而已,有什么好羡慕的?而且孟锐身为靖国公世子,要什么样的香囊没有。
只怕用金子,玉雕成的香囊都是有的。
薛清宁没有将他的这句话当真,诚心诚意的说道:“我二哥这个人就是喜欢夸大其词。其实我那只香囊做的一点都不好。娘说针脚缝的不够细密,蜻蜓的翅膀也绣的有点儿太厚重了,看起来一点都不轻灵。她说蜻蜓的翅膀绣的最好看起来像半透明一样,这样才会看起来......”
“我想要一只香囊。”
孟锐忽然开口打断她的话,“年后二月是我十七岁的生辰,我想要一只你亲手做的香囊。”
薛清宁没有跟上他这跳跃的想法,闻言啊了一声,一脸茫然的望着他。
他在说什么?
孟锐心想他若不说的很清楚,这个小丫头肯定不会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而且,是肯定会推辞的。
就解释着:“我听你二哥说,你大哥过生辰的时候你也亲手做了一只香囊送他,现在你二哥也有了你亲手做的香囊。而我,你的三哥,”
他弯下腰,让自己的视线跟薛清宁的齐平,然后反手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却没有。所以明年二月我过十七岁生辰的时候,我想要一只你亲手做的香囊。”
薛清宁顺着他的手指,呆呆的盯着他看。
他的鼻子自然挺立,线条很流畅。有一只这样的鼻子,侧脸看着肯定会特别的出众。
而且他现在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敛了笑容,整个人看着立刻就犀利起来。语气也是容不得人反对他这句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