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沟落月
一副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不过想想也是,他昨晚可是一整晚都没有睡的。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才会这样。
薛清宁心中虽然有好奇,但她是肯定不敢问的。只哦了一声,起身在炕沿上站起来。
林星承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很明显,让她歇一会,待会还是要教她下棋的。
她也不好意思现在就说告辞的话。而且她才过来了这么一会儿就走,要是被大哥知道了,肯定会说她。还是等待会儿再下了一盘棋再回去比较好。
就在这屋子里面走了走。
坐了这么久,腿脚都有些酸了,再不站起来走一走,只怕就会发麻,到时候滋味可就不好受了。
不过林星承的屋子里面确实没有什么好看的,也不大,走一走一会儿就到头了。
薛清宁就转身去了院子里面。
除了那棵梧桐树,院角还栽了几丛凤尾竹。倒还是有一座堆的不高的假山,旁边栽了一棵芭蕉。
夏天住的这里肯定很好,满目都是绿意,肯定不知不觉中就会觉得凉快起来。但其他的时候住在这里未免就会显得太单调,也太冷清了。
林星承还坐在临窗的大炕上。雕花的槅扇窗子开了一半,能看到薛清宁正在院子里面慢慢的走着。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到竹叶上面有什么,正站在那几丛凤尾竹前面,侧过头轻声的跟她的丫鬟说话。
春天的日光是暖橙色的,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她的肩上,身上。
她穿一件粉色绣联珠花纹的半臂,脸上的肌肤明净如初雪一般。眉眼微微的弯着,仿似在笑,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林星承见了,唇角也忍不住微微的往上扬了起来。
他的这碧梧斋一向都是很冷清的,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这里好像有了一丝人气。
就是他心里面的孤寂阴郁好像也没有了,有一种奇异的安宁平和。
等到薛清宁再回到西次间的时候,就惊讶的看到林星承竟然斜倚在靠背上面睡着了。
而且他睡的好像还很安稳的样子,呼吸绵长清浅,唇角似乎还带着笑意。
薛清宁还是觉得挺惊讶的。
林星承应该是个很敏、感,警惕心也很高的人,就算睡着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的吧?但是刚刚她走进屋里来的时候还特地放重了脚步的,但是林星承竟然都没有醒?
看来果然是太困了。
不过他睡着了的样子倒没有平时看起来的那样不好亲近。初春的日光从窗槅里面斜进来,落在他身上,眉眼阖着,侧脸看起来十分的俊秀,也十分的宁静。
薛清宁看了一会之后就没有再看了。
她转过身,轻手轻脚的往外面走。
既然林星承都已经睡着了,她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干脆回去好了。反正能跟大哥交差就可以了。
不想才刚走出去两步,就听到林星承的声音在背后不紧不慢的响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
薛清宁后背一僵。
片刻之后她才回过身来。
就看到林星承虽然还斜靠在秋香色的靠背上,但是人已经醒了。
一双眼看起来很清明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还是他其实压根就没有睡着。
薛清宁心中腹诽,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一丝半点来。对他尴尬的笑了一笑,然后问着:“你醒了?”
林星承仿似没有看出她的不自在来,坐正了身子,伸手在装着黑色棋子的棋篓里面拈了一颗棋子。
看薛清宁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就抬眼看她。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薛清宁哪里会不明白呢?这就是叫她过去,要继续教她下棋的意思。
而且看他面上的神情,是不容置喙的......
薛清宁觉得这一刻的林星承简直就是薛元韶附体,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下意识的就乖乖的走过去,隔着一张炕桌在他对面坐下来,伸手在棋篓里面拿了一颗白子。
接下来就是浑浑噩噩的一上午。反正无论林星承如何的讲解,她十成里面连一成都听不明白的。
林星承其实也知道她没有听明白。
他讲解的间隙里面偶尔会抬起头,无一意外的都是看到薛清宁一脸茫然的样子。
但是就算这样,他也想要这样一直跟她对弈,给她讲解下去。
好像只要她在这里,哪怕她什么都没有做,他心里都能觉得安宁平和一些。
刚刚他甚至靠在靠背上面睡着了,这在以往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最后还是徐氏遣了丫鬟过来叫薛清宁回去用午饭,薛清宁才走的。
等回到上房,饭还没有吃,就先走到罗汉床上瘫坐了下去。
徐氏正在一边做针线活一边等她,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笑着问她:“怎么,学棋很累?”
薛清宁心想,学棋倒是不累的,关键是她在林星承面前就会觉得累。
严格来说,比在大哥面前都要觉得累。
就在罗汉床上翻了个身,问徐氏:“娘,我能不能不学棋啊?”
“不能。”
徐氏将手里的绣绷放在炕桌上,脸上是是难得的认真,“琴棋书画,你总是要会一些的。”
其实到现在她也才学了棋和书这两样,徐氏甚至已经在想着要不要请人教她琴和画了。
薛清宁低低的哀嚎了一声,将脸埋在大迎枕里面,不想说话了。
次日却是孟锐十七岁的生辰。
早先几日他就已经遣人去告诉薛元青和薛清宁这件事了,说是这一日要请他们到芙蓉苑踏青。
芙蓉苑紧临着曲江池南侧,苑中栽种着各样佳木花卉,一到春日,城中好些人都会扶老携幼的到这里来游春。
其实也就是郊游。
以往徐氏就曾经带他们兄妹三个来过芙蓉苑,所以薛清宁对这里还算是比较熟悉的。
知道这里因为人多,一些权贵人家为免有人打扰,还会用大幅布帛撑出一块儿帷幕来,以作为相对私密的空间。
其实也就相当于搭帐篷。不同的是这帐篷没有顶,而且较现代的帐篷要大上许多。
于是等到薛清宁和薛元青走进芙蓉园的时候,入目所见就是一片片颜色各异的帷幕。
孟锐早就遣了影青在芙蓉苑外面等候,一看到薛清宁和薛元青,立刻恭敬的对他们两个行礼,然后引领着他们往前走。
一路上薛清宁看到了好些盛妆打扮的男女。看到有相貌生的好的,她忍不住的就会多看几眼。
只是女子还好,对于男子,可能是因为她的两位兄长,特别是孟锐和林星承,他们的相貌生的都是很好,自己经常对着他们的缘故,薛清宁就发现现在已经很难有男子的相貌能让她有眼前一亮的那种感觉了。
不过却忽然发现她右手边的青石小路上有一位身穿黛绿色圆领袍衫的男子,生的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他身上那种温和淡然的气质,空山中的青竹般,给人很谦和的感觉。
薛清宁还是很喜欢这种看起来很清润的男子的,不由的停下脚步,转过头,一直往那边看。
只是才看了一会,就听到孟锐凉凉的声音在她身后不远处响起:“宁宁,你在看谁?”
☆、第80章 无懈可击
薛清宁闻声回头,就看到孟锐背着双手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帷幕旁。
穿一件紫色团花纹的翻领胡服, 腰间系着革带, 显得他整个人极其的干练利落。
紫色原就是一种极尊贵的颜色,孟锐身为世家子弟, 骨子里面就透着一股子从容清贵, 可以说他跟这个颜色是很相得益彰的。
孟锐对薛清宁一向是很宽容的, 薛清宁在他面前也随意, 于是听到他这样问, 就老老实实的作答:“在看那个穿黛绿色圆领袍的人。不过我不知道他是谁。”
大景朝的民风还是比较开放的,有的男子出门还会抹粉簪花, 就是想要女子多看他们几眼, 且以此为荣。女子也不会扭捏作态, 看了不说,甚至还会跟同伴一起讨论哪家儿郎的相貌生的更好一些。
薛清宁在这件事上倒还没有这么的热衷,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看到相貌生的好的,无论男女, 她还是想要多看两眼的。
孟锐却好像对这种事一点儿都不热衷。听到薛清宁的话, 他又望了一眼穿黛绿色圆领袍的那个男子。
气质是还可以, 相貌生的也还不错, 只是......
“是他生的好看一些, 还是我生的好看一些?”
薛清宁惊讶的看着他。
她可没有想到孟锐竟然会问这种话, 一时之间就忘了要回答。
孟锐却又开始催促起她来:“快说!”
看他脸上的那副神情, 要是她回答那个男子生的好看一些, 只怕这位立刻就会不高兴。
不过平心而论,薛清宁觉得确实还是孟锐生的要好看一些。
长眉修目,面容英挺,特别是他身上那种恣意明媚的少年气,无论何时看,都是很明俊逼人的。
就很诚实的作答:“你比他好看。”
“真的?”
孟锐似是不信,反问了一句。
薛清宁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再次诚实作答:“嗯,真的。”
孟锐立刻笑起来。看他眉眼舒展的样子,分明就是春末夏初之时满眼浓的化都化不开的绿意,一片勃勃生机。
薛元青和崔子骞听到他们两个的这一番问答,早就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孟锐,”
虽然已经知道他是靖国公世子,但薛元青对他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直呼其名,也是想要说什么就说什么,“你还要不要脸?”
崔子骞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水,也附和着:“对啊。小舅舅,你以往不是对自己的相貌都很有信心的么,说世间再也找不到像你这样俊朗的人了,怎么今天就没有信心了?”
竟然自己说自己是世上生的最俊朗的人......
薛清宁看了孟锐一眼,没有说话。不过心里面却在悄悄的想着,这是该说他自信好呢,还是该说他自恋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