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遗忘li
立国时间不长,又在秦穆公时先后灭掉十二个西方戎族才得下国土,这也间接造成了秦国公卿贵族第一已经擅长和习惯了和打仗了,第二势力还没有达到根深蒂固的地步。
但即便如此,当商鞅改革开始的动了他们的利益时,以甘龙为首的秦国旧贵族,在商鞅的靠山秦孝公刚一去世,就立刻找着机会,将他车裂处死。
现在太子丹如果要在燕国实行变法……怕不是要被燕国贵族生吞活剥了!
周围的人都是吹捧拍马屁之人,明夷想了想,将脸上的表情掩饰成正常的平静温和,向上座的燕太子丹开口问道“敢问太子殿下意欲变法之事,燕王可曾知晓?”
“我还未曾告知父王。”燕太子丹说道。
“秦燕两国国情不同,变法亦要因地而异,不能照搬秦法,燕国王上执政多年,想必熟知燕国上下国情,可相应变法。”明夷说道,含蓄的告诉燕太子丹不要生搬硬套。
燕王喜再这么平庸,也当了十几年燕国国王了,绝对要比燕太子丹清醒理智,会阻止儿子的行为,让他不要仅凭着一腔热血就开始改革变法,然后正面怼上燕国的公卿贵族。
正在兴头上被打断话,燕太子丹心中有些不悦,只是没有表露出来,听了那少女接下来的话,心中又忍不住嗤笑女子的见识短浅。
燕国上下谁不知道,他的父王只知道在宫中享乐,要说起燕国上下国情,还不如随便问朝堂中的一个大臣。
“此事重大,孤稍后自会入宫亲自禀告父王。”燕太子丹温言说道。
明夷一笑,再不说话,开始专心欣赏歌舞品尝美酒,与身边坐着的高渐离闲聊乐理。
她已经提醒了,听不听得进去是燕太子丹的事。
等到宴会结束后,荆轲留在了黄金台。
孙吴提着酒在,在一处亭台下找到了荆轲,立刻拜托了自己的朋友荆轲来挑战明夷,帮忙找回面子。
高渐离看到这一幕,瞬间头疼了,立刻拦下了已经拔剑打算出门的荆轲,用心良苦的在旁边劝说着孙吴自己技不如人输了,就私下里再磨练武艺,接着再去拖切挑战便是,挑拨朋友相斗算什么!
荆轲本来就不想去,之前不过是碍于朋友面子而已,既然高渐离如此劝说,就顺着台阶放下了剑。
黄金台的面积不大,不过是高台之上铸造了三五处宽广的屋舍而已。
明夷参加完宴会,想要回到屋舍睡觉,刚巧路过这一处亭台,听到这三个好朋友的对话,犹豫着要不要当什么也没听见,然后原路返回。
就在这时,荆轲听到动静,立刻起身朝明夷的方向看来,一眼就见到了夜色里站在小径上的男装丽人。
其余二人没有荆轲经过内力加持的好听力,但见友人如此,同样顺着目光望了过来。
面面相觑。
既然都已经看到了,虽然有些尴尬,但也不必再刻意掩饰,明夷握住拳头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顺着小径也走到了凉亭之下。
“高渐离先生,好巧。”明夷微笑说道。
这群人里,她唯一有好感的就是高渐离了。
拜托朋友去挑战她给自己找面子的话,一字不落的全被原主听到了耳朵里去,孙吴脸色尴尬的涨红,不知该不该发怒。
见好友因为这女子的出现而脸色涨红,高渐离给荆轲使了个眼色,让他安抚孙吴。
荆轲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依照高渐离嘱托开始与孙吴闲聊,顺便岔开话题,让他不要再把注意力放在那女子身上。
“是巧,但今夜相逢亦是有缘,姬女可要听我弹奏一曲。”高渐离温和的说道。
高渐离恐怕是不想再让自己的朋友因为一些小事而无故动武,才提出要弹筑。
“能听先生弹奏,我幸甚至哉。”明夷立刻配合的说道。
于是一场矛盾风波消弭在了无形当中,明夷坐在凉亭中,听高渐离弹奏起了筑。
今天高渐离弹奏的不是大雅之乐,而是一首慷慨激昂的战歌,听着仿佛回到了铁马冰河入梦来的战场之上,让人心生澎湃。
一旁荆轲听着听着也起了兴致,随着节拍高声唱起了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
青年的声音明亮激昂,倒与筑声也十分相配。
孙吴刚才带了酒过来,都被自己喝光了,此刻已有醉意,开始抱着好兄弟荆轲,絮絮叨叨的说起了壮志难酬的不如意之事,说到最后,就开始相拥而涕,好像周围没有人一般。
高渐离见状对明夷说道“姬女见笑,我等狂放无理惯了,从前在市井之中也是如此。”
“此乃一片赤子之心,我怎会见笑。”明夷微笑说道。
明夷想起了之前还在齐国时,师傅盖聂和她说的一件事。
师傅盖聂没有父母亲人,最初是在榆次那边的山林被师门捡到的,后来也就以榆次为自己的故乡了。
一年前盖聂路过榆次,然后心血来潮在故乡小住了一段时间。
当时荆轲也在游历天下,恰好路过榆次,不知怎么也听说了剑客盖聂的名声,然后特意去拜访他,然后一同讨论剑术。
这在当下是十分正常的举动,有名无名的剑客游侠,如果碰到总会互相切磋一番,好扩大自己的名字和精进剑术。
盖聂也按照惯例接待了荆轲。
然而,这场切磋不怎么成功,或者可以被称之为十分糟糕。
一向喜欢直来直往爽朗性情的盖聂被荆轲那“识时务者为俊杰”、“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的言论惹的十分暴躁,当场眼神就冰冷下来,还泄露了一点杀意。
被一个剑术远远高于自己的游侠这么冷漠的盯着,荆轲感到压力巨大,为了生命安全,立刻就告辞离开。
屈渊觉得二人之间无冤无仇,这样做不妥当,劝师傅再把人叫回来,没想到荆轲已经马不停蹄地坐上马车离开了榆次。
屈渊很不理解荆轲的做法,盖聂却说这很正常。
“方才我冷眼看那荆轲时,他胆怯恐惧到流出冷汗,连再反驳我都不敢,这种人,又岂会有胆量继续留在榆次面对我。”盖聂说道。
明夷静静凝视着不远处正在与友人抱头聊天的荆轲。
如果一次算是意外的话,那之前因为和鲁句践因为争执六博棋的路数,荆轲同样选择了悄无声息地逃走。
这种人,将来为什么会有胆量去秦国刺杀秦王?
见对面女子的眼神总往同一个人身上瞧,高渐离问道“姬女为何一直望着荆轲兄弟看?”
明夷回头,笑问道“听闻荆轲大侠之前是卫国人?”
“不,荆轲本来是齐国庆氏的后裔,后来才迁居到了卫国,几年前他还去面见了卫元君,想要在卫元君帐下效力,可惜未曾得用。”高渐离惋惜说道。
“也幸好没有得用,否则如今不也被卫王牵连了,待在野王邑那地方潦草此生。”明夷劝解道。
秦国灭亡魏国以后,就将原本依附于魏国的卫元君连同旁支亲属一同迁移到野王邑,然后派人看管了起来。
有生之年,只要秦国没有灭亡,那些人的命运也就固定了。
高渐离略一思考,豁然开朗。
“也是,下次荆轲在为此事心情郁结时,我便以此话来劝说他。”高渐离笑着说道。
第124章
燕太子丹的变法提议,果不其然,在燕国掀起了轩然大波。
那些太子搜罗的门客会吹捧变法的主意好,燕国朝堂上的公卿大臣可不会。
作为既得利益者,谁能忍受原本属于自己的土地被瓜分出去,然后作为战士功绩的奖励,在燕太子丹讲出自己的变法决定以后,几个年老的大臣,直接言辞恳切的当庭下跪,恳求太子收回这个主意。
奈何燕太子丹是铁了心的要变法!
在燕太子丹眼里,如今强秦在侧,燕国风雨飘摇、国力江河日下,如果再不变法,他朝秦国的大军攻来,或是又以阴谋诡计挑拨齐国和赵国攻打燕国,燕国肯定毫无还手之力!
让他一辈子被压在赵政的阴影之下不得翻身,燕丹做不到!
面对这些顽固的大臣,燕丹最开始还有一点耐心,在朝堂上循循善诱的试图说服他们。
比如说“治理国家没有一成不变的办法,有利于国家就不仿效旧法度,所以商朝因为不沿袭旧法度而能得到天下,夏朝因为不更换旧礼制而灭亡。反对旧法的人——比如孤,根本不值得你们如此非难,而沿袭旧礼的人——比如尔等,也不值得赞扬。”之类的话。
总之,大多都是拿当年商鞅舌战秦国旧贵族的话来反驳。
既然燕太子丹都这么说了,那当年商鞅在秦国被仇视的那一幕,也就被毫不客气的在燕国重新上演了。
碍于燕太子丹未来还是他们效忠的王上,贵族大臣们没敢直接唾沫横飞地骂他,只能一个个的聚集在燕国王宫里,哭天喊地的恳求燕太子丹收回成命。
“法古无过,循礼无邪啊!”
“老臣还望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须知祖宗之法不可变啊!”
……
燕国王宫里,听着外面那一声比一声高的哭喊,燕太子丹恼怒地来回在殿里转了几步,最后一脚踢翻了一个鎏金凤纹的青铜香炉!
香炉当啷一声撞下台阶,里面的火炭全部被挥洒出来,掉落在木质地板上。
“素日里处理政务,政令下达时,个个称自己年老体衰难当大任,现在要动他们的田地粮食,却有力气在宫门口嗷嚎大哭了!一群老而不死!”燕丹恼怒的说道。
周围服饰的宦官宫女全部胆怯的跪下。
“太子殿下息怒!”
燕太子丹却完全没有要息怒的意思,站在原地沉思几秒后,忽然一声冷笑,紧接着毫不犹豫的伏在案几上写了一封王令,又盖上自己的印章。
那封王令是垦草令,也是燕丹打算在燕国开始改革的第一步。
垦草令规定了从今日起,禁止燕国农人不得购买粮食,商人也不得贩卖粮食,还必须要给军队提供铠甲,农人秋收时的税收,必须依照当年田中所得粮食的收入征收,公卿贵族除了嫡长子之外,其余必须要服徭役!
写好之后,燕太子丹将王令一把丢给了身旁负责传召的宦官。
“去,将此王令直接传下去,孤岛要看看燕国上下,谁敢直接违抗太子喻令!”燕太子丹冷笑说道。
宦官不敢违抗,低声应诺之后就打算退下。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来,从宦官手中取走了那封丝绸上写就的王令。
来的人是鞠武。
“师傅今日如何进王宫了?”燕太子丹问道。
鞠武没有回答,而是蹙进了眉头,低头仔细看那封刚刚写的王令。
半响,鞠武低声说道“殿下,此令虽好,然而燕国上下法度松弛荒废已久,骤然行驶如此重政令法,恐怕会引起公卿贵族与庶民不服。”
“师傅放心,孤亦是推理过燕国上下如今国情,已然删去大多变法,只是以燕国如今境况,非重典重刑不可为,若是连此令也也算是重典不下达执行,那变法也堪称无效之举了,还不如不变。”燕太子丹说道,眉眼间一片踌躇满志。
他已然删去当中垦草令大部分重政令法了。
加重贵族、商人的赋税、限制公卿贵族豢养食客、禁止士大夫辩论、游学,以免国内庶民见识增强、禁止贵族官吏雇请佣人,而商人的奴仆必须服役、提高酒肉和其他金玉之物的税收……像这些太过严苛的刑法,燕丹顾及到燕国境内的贵族奢靡之风,已经决定暂缓实行政令了。
鞠武依旧有些忧心忡忡,说道“秦燕两国大不相同,即便如此,殿下,恐怕那些公卿贵族依旧会反对,不如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