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花燃
长生子疑心生暗鬼,越看越觉得像。
不行,得赶紧撇清!
他缓缓神,心思一定。
“不用装了,就到此为止罢。”长生子摆了摆手:“你回去告诉媚倾城,以后我不会再来,无论你们魔界在筹谋什么,都不会得逞的。”
鱼初月:“?”
怎么回事,她鱼初月难道是把钥匙吗——走到哪里哪里就揭秘。
“就此作罢,”长生子正色道,“既是相互利用,那我也不为难你,你走吧。我与媚倾城一向清清白白,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关系,别想利用这件事情来算计我,就算我道侣知道我与媚倾城见面也无所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鱼初月:“……”明白了。长生子发现她不对劲,以为她是玉华子安排的人。
就这草木皆兵的德性,他还敢说自己不心虚哪?
长生子拎出放在一旁的楠木琴盒,准备收起凤尾琴。
“圣人稍等。”鱼初月急急摁住琴身,问道,“圣人到此与我见面,是否独自一人?”
“是,那又如何。”长生子不假思索,“我一言一行光明磊落。”
鱼初月压低了声音,故意追问:“您是不是发现周遭藏了抓奸的人啊?不然干嘛突然这么绝情?”
长生子脸色更沉:“不用耍那些小心思,想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行得正,坐得端,人前人后都一样!这水榭中,绝无第三人!”
“啊,那我就放心了。”鱼初月抬起手来,扒拉了两下,揭开一层又一层伪装,脱下画皮,露出自己的脸,“圣人!我和大师兄,正被濯日子追杀!”
呼——
终于又一次把这个惊天绝密给说出来了!
长生子双眼越睁越大,终于‘噗通’一下,坐翻了屁股下面的锦墩子,摔了个四仰八叉。
“鱼鱼鱼鱼初月怎么会是你!”长生子震惊得真情实感。
鱼初月:“……就是我啊。此事说来话长,先不提。圣人你听清楚了没有,幕后黑人,对我和大师兄下手的人,是濯日子,濯日子!”
“听到了。”长生子抽搐着脸爬了起来,摆正了锦墩子,用一副见鬼的表情上上下下地打量鱼初月,“出行前,玉华怪模怪样嘲讽我一顿,我还以为是她派人来试我!吓得我一身冷汗!”
鱼初月十分无语:“圣人!我在和您说正事!叛徒是濯日子!濯日子!”
他盯了她两眼,正色道:“你确定是濯日子?”
鱼初月点点头。
她没有贸然说出崔败就在这里。万一有什么变故,好歹他还能全身而退。
长生子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纠结。
鱼初月皱眉:“圣人,你不信我的话吗?濯日子把印清风扔到魔界,说了一句‘你永远不会明白,你为之献身的,是何等正义之事!’,我亲耳听到了。后来我与大师兄离开魔界之时,濯日子再一次现身,与魔主伽伽罗联手想要杀掉我和大师兄,此事千真万确!这是七日之前发生的事情,您只要去魔界边境查一查,必定还能查到他留下的痕迹。”
“崔败呢?”长生子的神色仍是不太对劲。
鱼初月警惕起来:“圣人,你什么意思?大师兄与我知道的事情一模一样。你便是问他,他也只会这般告诉你。”
莫非……长生子有什么问题?!
心脏‘怦怦’直跳,她屏住了呼吸。
“我没怀疑你说谎。”长生子抬起手来压了压,“别紧张别紧张。咱们都那么熟了。”
鱼初月:“……”抱歉并不觉得跟你很熟。
“只是……”他啧了一下,“濯日子师弟他,已经走火入魔了。”
“啊?!”鱼初月震惊得真情实感,“您说什么?!”
长生子掰着手指数了数:“这么算下来,时间差不多就该是他从魔界返回宗内时,便出事了。走火入魔,性命垂危,不知能不能渡得过去。”
鱼初月:“……您不是在和我说笑吧?”
长生子郁郁地瞥了她一眼:“其实我这次出来,还有个任务,便是替濯日子师弟寻回魂草来着。喏,你看。”
他从芥子戒中取出三株碧玉般的灵植,放在凤尾琴上。
虚空之中突然现出一只手,捡起了回魂草。
“两千年成色,算是用心了。”崔败的声音淡淡飘出来,身体渐渐显形。
长生子又吓了一个倒仰:“不要弄得跟闹鬼似的行不行啊!”
“濯日子走火入魔?你亲眼看见的?”崔败寒凉地问道。
长生子抚着胸,坐正了身板:“是,不仅我见着,整个宗派此刻都在忧心此事哪!没能查出原因,看着也不像是劫身的问题。”
四位圣人化圣的日子都在千年上下,迄今为止,四圣之中还没有哪一位劫身归位。
劫身若是作恶多端,在回归本尊之时,对本尊的道心冲击可谓是摧枯拉朽,最有可能导致走火入魔。
但长生子却说不像是劫身归位。
崔败眯了眯眼睛:“大乘雾魔燃烧魔体全力与之一战,像不像诱因?”
长生子双眸微微一亮,凝神思忖起来:“在濯日子师弟身上实在是感觉不出什么痕迹,不过,他的本命拂尘剑,倒是确实有些不对劲,像是沾到纯正魔体。纯虚师弟已带走了剑,正在仔细查验……你也知道,濯日子主修的便是剑道,炼剑成痴,剑若出了问题导致他走火入魔,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
鱼初月茫然地望着一问一答的崔败和长生子。
仿佛在这两个人眼中,濯日子是坏人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鱼初月托着腮,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她发现,生活总是一次又一次闪她的腰。往往在她以为太平无事的时候,突然来一场意想不到的惊天危机,而这会儿她已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准备迎接天极宗剧变、正与邪的终极对决时,濯日子他,竟然悄无声息就自己走火入魔了。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坏人遭了天谴吗?
不过在亲眼见证之前,鱼初月对这件事情仍持保留态度。
虽说恶有恶报,今日种因明日得果,濯日子出事一点也不冤枉,但像他这样阴险狡诈的幕后黑手,难保在耍什么花招。
譬如金蝉脱壳什么的。鱼初月摸着下巴,暗自思忖。
崔败看着她的表情,不自觉地微微勾起一点唇角,故意顺着她的意思问道:“有没有可能金蝉脱壳?”
鱼初月猛地一激灵,两只眼睛里清清楚楚地写上了‘心有灵犀’四个大字。
上钩的鱼令崔败心情大好。
他不动声色,把一只大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上,轻轻一抚。
鱼初月只觉心尖被软软的毛毛挠了一下,呼吸里仿佛溢出了甜丝丝的气息——心灵相通的感觉,真是美滋滋。
人为制造了一场心心相印的崔败骄傲地眯起眼睛,静待长生子的回答。
长生子凝神思索了一会儿:“走火入魔,体内灵气冲撞得太过厉害,确实无人敢深入探查,以免危及自己和病人的性命。若灵气再紊乱下去,万一爆体而亡,到那时候,真真假假,恐怕再难查明真相。金蝉脱壳……也未必完全没有可能。”
鱼初月忍不住瞥了长生子一眼:“圣人,在此之前,您怀疑过濯日子是叛徒吗?”
“没有啊,怎么了?”长生子纳闷且无辜地问道。
“那么,师弟走火入魔,您居然还有闲情与媚倾城约会……”
长生子转了转眼珠,讪笑:“那,也不急于这一时啊,况且,况且回魂草又不是什么救命良药是吧?”
“难怪玉华子圣人受不了您。”鱼初月毫不客气地说道。
长生子气得吹眉毛:“我我我与玉华的事,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我才不是小屁孩,”鱼初月反唇相讥,“我与大师兄琴瑟和鸣、两心相许,在感情这件事上,足以做您的夫子!”
崔败心情大好,勾着唇,不动声色把大手放在鱼初月的脑后,轻抚她柔顺的青丝。
白发圣人很是不服气:“新婚燕尔,谁不是蜜里调油?你再过些年看看,若还能腻腻歪歪,我长生子把姓倒过来写!”
崔败凉凉地瞥了他一眼:“王姓倒过来,不还是王么。”
鱼初月:“……”
原来这位圣人本姓是王。
长生子倒抽一口凉气,摆出一副要捂崔败嘴的姿势。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崔败薄唇一动,淡声吐字:“是不是?王二牛。”
鱼初月:“……”
长生子咬牙切齿。
鱼初月正偷笑,忽然神色一僵:“等等!”
“嗯?”
“我想起了一件事情!”鱼初月道,“媚倾城与她的魔侍不是说过,这一次她与圣人见面,要做一件大事,让圣人把什么魔胎带回仙域么!”
媚倾城死了,一时忘了这一茬。
崔败长眸微微一眯,漂亮清冷的面庞上浮起一丝冷漠的笑容。
他将天极剑的剑鞘抛给长生子:“你我对换身份。”
长生子挠了挠下巴,依依不舍地从发间取下那串最大的碧珠,递给崔败。
二人各自掐诀,幻成了对方的模样。
“回去盯好濯日子。”崔败道。
长生子扁着嘴,看着崔败把他的宝贝珠珠系在发丛里,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它虽是仙器,但却十分娇嫩,而且是玉华当年赠我的定情信物……”
崔败丧丧地看着他:“我不用,行了么。”
“行行行。”长生子顶着崔败的脸,谄媚地笑了笑。
鱼初月:“……”辣眼睛!
长生子瞬移离去。
鱼初月穿起画皮,将玉质蝴蝶面具和帷帽一层层戴好,然后望向崔败:“大师兄,我们出去看看?”
“嗯。”
崔败懒洋洋地走到她的身边,示意她挽住他的臂弯。
鱼初月有点害羞:“圣人与媚倾城,难道平日是这般交往的么?”
崔败淡淡一哂:“谁知道呢。未必冤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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