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温一笑
七皇子人小鬼大,“舅舅你等会儿。”自己蹬蹬蹬跑进殿,拿出弹珠,“陛下,弹珠才会滚进来,人怎么会滚呢?”
“陛下你看,弹珠滚得多好看。”七皇子蹲在地上,喜滋滋的指给皇帝看。
皇帝年过半百,衣着宽松,发髻散乱,如果不认识的人见了,或许以为他是个不得志的读书人。
皇帝把手中的奏折扔在书案上,看着弹珠滚来滚去,“小七说得没错,这弹珠委实滚得好。”
“弹珠可以滚,舅舅不可以。”七皇子奶声奶气。
皇帝把七皇子叫到跟前,伸手弹他额头,“就会向着舅舅。怎么不向着你爹?”
“我向着爹爹的。”七皇子乖巧,伸出小胳膊搂住皇帝的脖子,“我最向着爹爹了。”
皇帝再烦燥,这时也露出笑容。
“萧淙,进来。”皇帝扬声道。
萧淙就在殿外站着,“陛下,其实我此来没什么要事,只是想向您讨个宅子。您答应了,我马上就走。”
“舅舅不要走。”七皇子着急。
皇帝道:“小七不想让你舅舅走,爹有办法。爹不答应你舅舅,他便走不了。”
七皇子很开心,“好。”
皇帝一笑,“萧淙听好了:朕不答应,不给你。”
“堂堂帝王,这般小气真的好么?”萧淙自外进来,“陛下富有四海,怎么连座宅子也舍不得。”
“舅舅,我舍得。”七皇子热心的道。
七皇子跑到角落,在柜台子里找了好一会儿,捧着个木头搭成的小房子,献宝般的给了萧淙,“舅舅,这是我最漂亮的房子了,给你。”
“小外甥乖。”萧淙夸奖。
“看看孩子,再看看你。”萧淙道。
皇帝懒洋洋的,半咪着眼睛,“你能让朕笑一笑,朕便答应你。”
萧淙冲七皇子使个眼色。
七皇子点点小脑袋,跑到皇帝面前,伸小手到口中哈气,“爹爹,我要胳支你了。”
皇帝忍不住一笑。
“陛下笑了。”萧淙道:“臣这宅子也就要到手了。”
“给你便是。”皇帝戏谑,“你堂堂武定侯,国舅爷,为了个宅子跟朕费半天口舌,可怜见的。给了你吧。”
“臣告辞。”萧淙便要走。
“不许走。”七皇子跑过来抱住萧淙的腿,“舅舅陪我玩。”
萧淙只好向皇帝借了个内侍,让这内侍到贾伯光家传旨意:除了乡君的封号,黄金锦缎,另外把陆家的宅院发还,乡君可回自家宅院居住。
“阿淙,你对这位欣豫乡君,很关心嘛。”皇帝慢吞吞的道。
“彼时我也在怀县。怀县这场瘟疫,多亏陆姑娘了。”萧淙说得冠冕堂皇。
萧淙带七皇子出去玩弹珠了。
皇帝半倚半卧,若有所思。
内侍高泉体贴询问:“陛下可要小憩?”
皇帝沉思良久,起身笑道:“小小一个怀县,争斗如此激烈。”
皇帝提起笔,高泉在旁磨墨,小心翼翼的道:“陛下明鉴:这怀县的县令,是户部尚书的学生;怀县的县丞,是吏部尚书的内侄。这能不激烈么?”
户部尚书苏瑞,是四皇子、随王高祥的岳父。吏部尚书盛兴昌,有爱女盛容,正和六皇子、潭王高祯谈婚论嫁。
皇帝淡淡一笑。
高泉侍候皇帝多年,在皇帝面前也是敢说话的,“陛下,难不成国舅爷要帮四皇子?”
“此话怎讲?”皇帝问。
高泉忙道:“四皇子那边竭力举荐陆姑娘,六皇子那边要打压陆姑娘。萧国舅也替陆姑娘出头,这可不是要帮四皇子了么?”
皇帝失笑,“你想多了。萧淙只是情有所钟。”
高泉迷惑不解,“情有所钟?”
皇帝问道:“萧家出什么人?”
高泉不敢怠慢,“萧家出名将,出名士,出美男子,出痴情男子……”
高泉恍然大悟,“国舅爷便是痴情男子?”
皇帝笑而不语。
提到那位欣豫乡君陆姑娘,萧淙耳后根都红了。
萧淙,终于有弱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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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仪等啊等啊等啊,萧国舅一直没回来。
雷氏憋啊憋啊憋啊,憋得脸发青嘴发苦。
贾伯光乐晕了头,陪着杜仪谈天说地,一点厌烦的意思都没有。陆离受不了,“钦差大人,您若是不介意,我把陛下的赏赐拿出来瞻仰瞻仰?”
闲着没事干,数数钱吧。
“乡君请便。”杜仪殷勤道。
陆离不知道杜仪到底是什么路数,索性不理会他,拉上沈氏、陆亮和乐芹,点收起黄金、锦缎和珍珠宝钞。
雷氏伸长脖子偷看,嫉妒得眼睛发红,“这个陆离乃福薄之人,怎会有这样的运气。”
贾清涟劝她,“阿离做了乡君,陆家非同往日。娘和阿离重归于好不行么?”
雷氏悻悻,“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你让我怎么拉得下脸再和陆离重归于好?”
贾清涟忧愁叹气。
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雷氏见到一盘一盘金子,眼睛都直了,“发达了发达了,这么多的黄金。”
“涟儿,娘发达了。”雷氏扯着贾清涟,眼神狂热。
贾清涟也是心动,“按理说呢,这是阿离的钱。不过,爹爹为了救阿离他们一家三口,可没少花钱。阿离应该不会和爹爹分那么清吧?不知阿离会不会把这些黄金交给爹爹?”
“交,她必须交。”雷氏恶狠狠的,眼睛盯着黄金不放。
陆离一边数着钱,一边和杜仪聊天,“钦差大人,敢问现如今的朝廷,哪个衙门最缺钱啊?”
杜仪乐了,“不瞒乡君说,哪个衙门都缺钱。这银钱啊,就没有够使的时候。拿我们礼部来说……”
礼部在陆离看来是个不干实事的部门,没兴趣,“如果这黄金百两要捐献出去,捐给哪个部门,最为有利?”
“阿离要把黄金捐出去?”贾伯光大喜,“好,好,和你父亲一样清廉清正,不爱钱财。”
雷氏气得要吐血。
黄灿灿的金子一盘一盘放在堂中,晃得她眼花。她已经把这些黄金视为囊中物了,这时陆离却说要捐掉?
雷氏抚着胸口,喘粗气。
贾清涟替雷氏顺着气,心中对陆离颇有埋怨。
陆离想捐黄金,直接捐了便是。为什么偏偏要一盘一盘陈列出来,晃花了人的眼,才说要捐了?这不是故意折磨人么。
贾清涟冤枉陆离了,陆离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按照陆离设计好的剧本,应该是这样的:钦差传过旨,将旨意交付了,要走,这时陆离挺身而出,慷慨激昂一番说词,毅然决然捐献黄金,钦差大为感佩,“乡君大公无私,本官回官面圣,乡君的义举,定会奏报陛下。”
可杜仪不按剧本走啊。杜仪坐在这儿喝了不知道多少杯茶了,屁股长椅子上了一样,就是不动弹。
陆离闲着无聊,只好数数钱。
数着黄金,陆离想到了捐钱捐给哪个部门。
秋审是谁负责的?谁说话管用?打个比方说,如果工部尚书说话管用,那陆离肯定捐给工部,在工部尚书面前刷够好感度。
雷氏被气得死去活来,拉住贾清涟威胁,“你出去告诉陆离,不许她把黄金捐了!”
贾清涟不肯,“捐了黄金,还有锦缎、珍珠和宝钞,还是比从前宽裕多了。娘,忽然得了横财,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有锦缎珍珠和宝钞,足够了。”
“老娘嫁了你爹这个穷官,跟着他过了大半辈子穷日子。好容易有了黄金百两,就让我看一眼,就要捐了?不行!”雷氏发狠。
雷氏不管不顾,整理好妆容,从侧间出来了,“阿离啊,六部都是有钱的,咱们要先顾好自己。你小孩子家不会管钱,这黄金伯母先替你拿着?”
贾伯光一脸张像烧着了一样,简直没脸见人,“雷氏,你少出来丢人现脸。这黄金是陛下赏赐给阿离的,你有什么脸替阿离拿着。”
雷氏眼前金光灿烂,满心贪婪,“老爷,咱们和陆家通家之好,你便是阿离的父亲,我便是阿离的母亲。子女无私财,阿离的财物,自然是交给你我保管。”
“阿离的母亲在这儿呢。”贾伯光羞燥得不行。
雷氏心里眼里,只有黄金,“阿离和她母亲既然住在咱家,便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何分你我?”
他夫妻俩在这争执,杜仪坐立不安,心中焦急。
萧国舅怎么还不回来?
“圣旨到---”院中有人高喊。
“快,接旨。”杜仪喜出望外。
可算来旨意了,他总算不用听贾伯光和雷氏夫妻吵架了。
别人的家丑,他是真不想知道啊。
雷氏和贾伯光吵得正凶,听到又来了圣旨,有点懵。
怎么会连着两道圣旨?
糊里糊涂随着众人出来接旨,这回来宣旨的是内侍。内侍声音尖,刺耳,刺得雷氏耳朵疼,清醒了不少。
“赏还陆家宅院?阿离要住回陆家?”雷氏大惊,“不不不,阿离在贾家住得好好的,她不会走的。”
陆离怎么能走?陆离要是住回陆家,她拿什么借口扣下这些黄金?
从来没见过这些黄金也就算了,见了一面又被抢走,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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