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江点水/顾鑫
孟欣然看到院子里堆积成山的尸骨狠狠地震惊了一下,她猛然想到曾经在梨棠院,楚靖蓉威胁自己的话。她清楚的记得,若是自己不听话,便把她拿来养沈府的花,她可是把死人全部埋在了这里?
相比孟欣然的吃惊,沈自知倒是显得淡定多了,好似这件事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楚靖祺屏退周围的侍卫,对沈相道:“沈相,您应该早点告诉本王的。”
沈自知摇了摇头:“没有用,你还不了解她吗,她想做的事,谁能拦得住?”
“公主她,到底杀了多少人?”孟欣然看着下面的尸骨,毛骨悚然道。
“数不清了。”沈自知淡淡道,“从你娘离开之后,她便开始了。府中只要是年轻的姑娘同我说了几句话,第二天那些人便全部没了影子。我愿以为她们是不愿意留在沈府,直到有一天,我跟着云心来到了这里,才发现这个院子的秘密。”
沈自知看了看眼前的这个院子,道:“这个院子本是堆放杂物的院子,府里的人不常来。后来绮安去世后,这里就闲置了下来,平常也没有人过来,倒是没想到竟然被公主利用了去。若不是云心,恐怕我都无法注意到这里。”
“爹,你早就知道云心有问题了?”孟欣然注意到沈自知的话,问,“那您为何还要把她留在身边?”
沈自知道:“我想看看云心的身后除了长公主还会有谁,后来发现,她的背后只有长公主。留她在身边看着,比在放在外面要安全,我可以随时掌握她的行踪。”
“那你方才的昏迷都是假的?”孟欣然道。
既然知道云心的行踪,那么定然也清楚云心想要下毒害沈自知。
沈自知点头:“我知道她受了长公主的指示,但具体是何内容却不清楚。于是便将计就计,换了她手里的那杯茶,假装昏迷,想看看长公主有何目的。”
楚靖祺在一旁道:“皇姐准备动了。”
沈自知点头。
楚靖祺和沈自知了解楚靖蓉的性子,她之前没有动沈自知是她想博一把,赌的沈自知的欢心。然而那天在娴雅阁中,沈自知让她再次意识到自己的自作多情与可笑,那些藏在她身体深处的偏执全部爆发了出来。
她得不到沈自知的心,就像得到他的人。楚靖蓉已经抛开了所有,即便不择手段,也想用破釜沉舟的决心来夺得沈自知。
沈自知的命不被她放在眼里,现在的楚靖蓉,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偏执的疯子。而让她这么有恃无恐的,恐怕是身后的另一个人。
*
梨棠院内,楚靖蓉收到了从沈府逃出来的探子最后带来的消息。
楚靖蓉面色扭曲地看着手里的纸条,手指不住地收缩。
云心死了。这个小贱种竟然在死前想要带走沈自知,简直不自量力。她的人,一个小小的婢女也敢同她争?
楚靖蓉眸色凛冽,看向纸条末端一段潦草的字时,神色倏然一怔,随后变得狰狞起来。
纸条的末端写着:孟欣然即时沈茹,沈相之女。
楚靖蓉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疯狂涌动的怒意。
原来孟欣然就是沈茹,只不过是换了一副面貌而已。原来她没有死。难怪从孟欣然出现,沈自知就对她百般照顾,楚靖祺为了她不惜同宠着他的皇帝作对,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是沈茹。
楚靖蓉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血丝一点点的渗出,她仿佛也无知无觉。
“公主。”柔儿从屋外进来,朝楚靖蓉低声道,“郡主来了。”
楚靖蓉猛然转头,对柔儿怒喝道:“她来干什么,让她滚出去!”
楚怀玉虽然也是柔儿的主子,但是和楚靖蓉比起来,还是楚靖蓉让她更为忌惮与害怕,她低下头,不敢再看楚靖蓉狂怒的眼神,连忙道:“奴婢知道了。”
楚怀玉就在里门不远的地方,自然也听见了楚靖蓉的声音。
柔儿站在她面前,很是为难:“郡主......”
楚怀玉看都没看柔儿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柔儿大惊:“郡主?”
然而她已经来不及阻止楚怀玉。一踏进来,楚靖蓉便注意到了楚怀玉。
“谁准你进来的?”楚靖蓉怒目而视,“马上给我滚!”
楚怀玉听完并没有生气,反而轻笑了一声,火上浇油道:“我来当然是想看看你发疯的模样。”
“你!”楚靖蓉没有想到,往常表现的乖顺的楚怀玉有一天竟然也敢和她顶嘴了。
“趁我还不想对你动手,你立马从这件屋子里滚出去,别再然我看到你,我看到你就恶心。”楚靖蓉嫌恶地看她。
楚怀玉被楚靖蓉的眼神刺激道,冷冷道:“恶心,我看到你还恶心呢,自己不检点,你却要让我来承担你们的罪孽,凭什么?”
不检点三个字简直踩到了楚靖蓉的痛处,她一生最恨的就是安世平的这件事,结果竟然让和安世平有着相同血缘的楚怀玉提起,这简直是在提醒她,曾经遭受过的一切。
“凭什么?”楚靖蓉这次居然平静了下来,说,“凭你连一个乡下来的丫头都不如,凭你不是沈自知的女儿,凭你爹叫安世平。”
楚怀玉知道楚靖蓉的弱点,楚靖蓉又何尝不知道楚怀玉的心结。她的身世是其中的一个,另一个心结便是沈茹。
楚怀玉和沈茹一起长大,明明两个相当的人,而她身为郡主还要更上一等,可偏偏楚怀玉什么都没有,她想要的一切全部都在沈茹的身上。
楚怀玉想起死去的沈茹就是一阵痛快:“你提沈茹做什么,她已经死了,再也不能抢我的东西了。”
哪知说完这句,楚靖蓉吃吃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甚至笑出了眼泪。
楚怀玉被她笑的怒意横生,吼道:“你笑什么?闭嘴!”
“我笑你傻呀。”楚靖蓉可怜地看着楚怀玉,“你真的太蠢了,谁告诉你沈茹已经死了的。”
“怎么没死?”楚怀玉急急道,“当初我亲眼看着她咽气的。”
“哼,你看到的都是假的。”楚靖蓉道,“有人把真的沈茹换了,如今的孟欣然就是沈茹,只不过是换了一张脸,你自然认不出来。”
“什么?”楚怀玉震惊。
孟欣然怎么会是,沈茹?
“你被骗了。”楚靖蓉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楚怀玉的失态,心情竟然变得好了起来,“你果真够蠢。”
“我不信!”楚怀玉突然大吼起来,她怨恨地看着楚靖蓉,“一定是你骗我的,对,肯定是你骗我的!”
楚怀玉以为从沈茹的阴影下解脱了出来,可是,如今楚靖蓉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楚怀玉想到元宵宫宴那日,孟欣然看她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整个心直直往下坠。
她为什么还要回来?楚怀玉崩溃的想到,她为什么还要回来?她死了有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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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070
孟欣然与沈自知刚相认, 自然舍不得和父亲分开。孟欣然想在沈府多住几天,沈自知是求之不得,然而另一位却是有些不开心了。
楚靖祺已经三天没有见到孟欣然了。受不了一个人的相思之苦, 楚靖祺趁着夜色悄悄潜进了沈府。
孟欣然住在曾经的闺房中, 坐在梳妆镜前拆卸头上的发饰。
突然倒映在镜子里的一扇窗开了, 一只修长的手从外面伸了进来。
孟欣然吃了一惊, 心中惴惴,转忙回头去看。
手的主人不是别人, 正是楚靖祺。
“你吓死我了。”孟欣然嗔怪楚靖祺,“好好的门不走,爬什么窗户。”
楚靖祺走过来,一头就埋在她的颈项处,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香味。
“我好想你, 你什么时候和我回去。”楚靖祺耍赖一般的抱住孟欣然,没有撒手的意思。
呼出的热气洒在孟欣然的脖颈处, 渐渐泛起了红晕,她眼睛眨了眨,道:“我和爹三年没有好好说话了,你乖, 再等一段时间?”
楚靖祺身子僵了一下, 终于抬起头来,有些控诉又有些委屈地看她:“我等了二十多年了。”岳父大人才三年,不能比。
孟欣然想想孤独了二十多年的楚靖祺,内心也是有些不是滋味, 但她又不想离开沈府, 只能转而安慰道:“二十多年你都等过来了,再等等吧, 好不好?”
楚靖祺:“......”
他好想把人抢回去。
孟欣然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也是有几分心虚,目光游移了一下,说:“你怎么来了,皇上的身体如何了?”
说起定元帝,楚靖祺的目光有些黯淡,不过其中又隐隐露出些许的希望:“太医重新开了一个药方,药效比之前的好许多,能吞咽下去东西了。”
之前定元帝连药都喝不下去,如今能吞咽进汤药,显然是在慢慢好转,不过这好转并不意味着正在康复。楚靖祺忧心地想到,皇帝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上朝,朝中已经透出一点的消息,甚至有传言说皇帝快不行了。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楚靖祺额头隐隐作痛。
“不说这个了。”孟欣然见楚靖祺脸上重新染上郁色,知道他心中必定不好受。他是皇帝亲手带大的,与皇帝的感情十分亲厚,若是真的出了事,恐怕又是一场打击。
孟欣然不忍他陷在沉痛中,连忙转移了话题:“你进来我爹看见了吗?”
好好的大门不肯走,偏偏跳窗子。她爹看见了估计想要赶人了。
孟欣然想起沈自知最近在她耳旁有意无意的暗示,也是一阵头疼。她爹不知是怎么了,这三天在府中一直明示加暗示的提醒,让她在沈府多留一段时间,他们父女两个好不容易团聚,先好好增加感情,不必急着嫁人,再说她年龄还小,不着急,不着急。
孟欣然不傻,自然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可她想起楚靖祺苦苦等了自己二十多年,不愿他再受相思之苦,她知道那种味道,生而不得,相思不解,肝肠寸断。
她试探着对沈自知说:“王爷已经不小了。”
哪成想沈自知脸色淡了下来,淡淡道:“他是王爷,上赶着想嫁他的人数不胜数,你凑什么热闹。”
孟欣然:“......”
爹你口是心非,以前还不是这么说来着。
沈自知怕是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差,忙咳了一声,面对女儿又是一副和颜悦色且和蔼的模样,温声道:“听爹的话,爹会帮你挑一个更好的,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孟欣然对自己突然爱女心切的爹有些无言以对。楚靖祺是王爷,当朝才一个王爷,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有谁能比他更好。但是孟欣然没有揭穿沈自知的口不应心,反而小声嘟囔了一句:“您不也是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嘛。”
甚至连身后事都想好了,要不是她拉着他,把身份告知于他,此刻怕是要直接追随她娘而去了。
沈自知显然也想到了,在女儿澄澈又了然的目光中,老脸一红,讪讪地缩回了目光。
然而此刻在楚靖祺的面前,孟欣然可不敢把她爹的意思告知于他。这也是个倔的,告诉他,恐怕要和她爹大眼对小眼,谁都不让谁了。她相信,抢亲这种事,楚靖祺不是做不出来。
楚靖祺没有发现她的不自然,点头道:“岳父大人房中的灯暗着,想来已经就寝了。”
说完,楚靖祺轻声一笑。
孟欣然困惑地看他:“你笑什么?”
他爹睡了这件事,也不至于这么幸灾乐祸吧。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你半夜偷溜进来想拐走他的女儿,怕是想打断你的腿了。
“你还记得以前吗?”楚靖祺额头贴上她的,像是在帮她回忆,“我也是半夜偷溜进沈府来找你。”
孟欣然想起来了,促狭地睨了他一眼,有些幸灾乐祸道:“怎么能不记得,半夜闹得轰轰烈烈,我爹还以为家里进了采花大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