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痒痒鼠
“明窗净几,笔砚纸墨,皆极精良,亦自是人生一乐。”每个人都摆开姿势,表情,满脸鼓励地对着他们的小四阿哥,小四阿哥气定神闲,提笔蘸墨,浑身气势冲云霄的架势,刷刷写下四个大字。
“天一生水”,也是当年修建天一阁的人的心愿,天一阁的名字取自《易经》中“天一生水”之义,想借水防火,来免去历来藏书者最大的忧患火灾。
弘晙阿哥写完后自己端详,嗯,很好。
皇上站过去一看,眼睛瞪大,第一眼,嗯,很好。第二眼,差点儿没蹦住身为“皇帝”的形象。
其他人包括范正恪凑上去一看,都是和皇上一样的表现。
噗哈哈哈,好想笑。
噗哈哈哈。
弘晙阿哥……弘晙阿哥看一圈儿,可怜巴巴。
他真的写得很好啊。
到底还是皇上最能绷得住,先开口说道:“欧阳询是结构大师,虞世南是精神导师,褚遂良是线条大师,我们弘晙阿哥--是纨绔大师。”
其他人,哎呦呦,准备了一肚子的夸奖之词,这可怎么接口?
弘晙阿哥……乍一听很开心,可他怎么听着玛法的语气,不大对劲儿?
六岁小孩儿的书法,再有天赋也不能和欧阳询这样的大师并列比美,但是,还是那句话,弘晙阿哥不是一般人,字如其人,噗哈哈哈。
弘晙阿哥自觉“献宝”失败,小小的难为情,再次“献宝”。
“玛法,弘晙有好主意。天下藏书,基本上都汇集在那几个大家,昆山徐氏的传是楼,常熟钱氏的述古堂,嘉兴项氏的天籁阁,朱氏的爆书亭,杭州趙氏之小山堂……玛法我们把天下的常规书籍都大量印刷,公开给人看。”
“看一天收多少文钱,这样比买一套书几两银子,十几两,几十两,甚至几百两银子,好得多多,玛法。”
…………
鸦雀无声。
亲玛法……惊得保持不住皇帝威仪,赶紧打包乖孙孙离开。
小孩儿不知道天高地厚,咳咳,虽然主意很好,可以在八旗,尤其是关外实行。可是怎么能大大咧咧地说出来那?
皇上挺发愁。
但是弘晙阿哥生气了一会儿,就因为美景美食的诱惑,开心起来。
说起来,这还是弘晙阿哥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大海,港口繁华的人气儿,三江口的美景,江水入海的盛况……无不让他欢呼雀跃。
鲜肉蒸馄饨、腐皮包黄鱼、雪菜大黄鱼……还因为吃了油赞子,喜欢上海苔。
时间短暂,弘晙阿哥只有两只眼睛,一双短腿,小肚子也终究不是“海底洞”,夕阳西下,弘晙阿哥和玛法回行馆,好舍不得。
“玛法,我们明天就出海啊。”现在回去行馆,一夜好梦,第二天就出发去找阿玛,弘晙阿哥想到这里,又立马收起来他的“舍不得”,“玛法……”
“法”字说了一半儿,弘晙阿哥一个移动站在玛法跟前,眼睛盯着街道的拐角处,好像一头小老虎一样就要扑出去。
皇上发现乖孙孙的动静,那个感动!
到底皇上反应快,一把抱住乖孙孙,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的样子。
“暂时不要管,我们回去。”
“玛法--”弘晙阿哥不依,刚刚那一瞬间,他明明感受到有一股杀气。
还是冲玛法来的。
“玛法--”发现侍卫们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弘晙阿哥瞪大眼睛看向玛法。
第113章
玛法原来一直不让他摸到火铳, 偶尔看一眼, 也都是卸去火==药, 前两天,也就是来到宁波的那天晚上,突然允许他随身携带小火铳,是这个原因?
有人要行刺玛法, 玛法知道,不告诉他?
弘晙阿哥生气。
真的生气。
亲玛法摸摸鼻子, 心里头恼怒刚刚那位探听消息的刺客, 却是无暇顾及,赶紧安抚乖孙孙要紧。
“弘晙莫要担心,玛法都安排好了。”
弘晙一愣。玛法明知道有人要行刺,明知道有人跟踪, 还说都安排好了,玛法是要“请君入瓮”?
可弘晙阿哥明白归明白, 却是大大的不认同,玛法的安全最重要。
“弘晙今天晚上和玛法一起睡。”今天是他们在宁波的最后一天,如果真有人要行刺,那肯定就是今晚上。
弘晙阿哥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玛法, 眼神儿坚定不容妥协。
皇上无奈。
“那么多的侍卫们,难道是吃干饭的不成?”
“行行行,弘晙阿哥的一番心意,今晚上弘晙阿哥和玛法一起睡。”皇上发现乖孙孙要闹脾气的小模样,立马改口。
弘晙阿哥表示满意和放心, “玛法,弘晙一定保护玛法。”
弘晙阿哥一脸杀气,满口保证。
皇上更是无奈。
“是,弘晙保护玛法。”
本不想让乖孙孙牵扯进这些事情,总想着,有他和老四再收拾个几十年,到乖孙孙的时候就是真正的国泰民安,盛世风光,哪知道……
“弘晙还记得,玛法告诉弘晙的话?嘱咐弘晙不要随意用火铳?”
“玛法、还有弘晙的阿玛和额涅,叔伯们……都不希望弘晙沾手这些事情,不到万不得已,弘晙不要动手,更不能动火铳,明白吗?”
皇上还是不大放心,又嘱咐一边,甚至后悔将特制的小火铳给乖孙孙随身携带。
弘晙闻言,一张小胖脸皱巴成一团。
“弘晙保护玛法。”
小孩儿只有一个目的,保护玛法,其他的都不在意。皇上……真心后悔了有没有。
送出去的东西收不回来,又不能强行命令让小孩儿大哭大闹,皇上心里对那伙儿不安生的人,倒是真有了几丝真火。
祖孙两个边走边小声聊天,等他们走过后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街口的拐角处出来一个身穿鹅黄色衫裙的年轻女子,一位长得非常美丽的大美人儿。
大美人儿望着远去的祖孙俩的背影,手里的糖葫芦签子轻轻甩动,不光脸上笑,眼里也带着笑。
小家伙倒是挺敏锐。
想起小家伙第一个发现他,想起小家伙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气势,大美人儿笑得愈加灿烂,眉梢眼角都是笑儿。
既然都做出示警了,小家伙也有了防范,他也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大美人儿表情遗憾,他还没抱一抱小家伙。
下一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哎。
估计小家伙都长成翩翩少年郎了吧?大美人儿根据小家伙现在的容貌想象一下,自言自语般地点头,“肯定是迷得大清国的小姑娘哭鼻子的小少年郎。”
“是吗?”
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他耳边,一抬头,身边出现一个人。
一位红衣大美人儿,火红的裙子拖地,不施脂粉天生丽质,一头长发简单地梳个发型直接披散在后面,连个钗环也没有。
冷峻的气息从他的身上透出,一种雌雄莫辩的美。就见他冷冷地盯着鹅黄裙的大美人儿,眼里的冰霜好似冬天来临一样。
然而刚刚那位鹅黄裙的大美人儿见到他,知道自己通风报信的事儿瞒不住了,却也没有害怕,反而冷冷一笑。
“你不想活了,直接去跳江,跳海也行。莫拉着其他人一起。”
说着话,他就转身,打算离去。
那位红衣美人儿脸上杀意一闪,第一反应就是按照“规矩”处决叛徒。
他的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眼前却是好似有浮现出师弟扛着一串稻草杆子的糖葫芦,兴奋地跑来请他们用的场景。
红衣美人儿到底是没有动手阻拦他的离去。
就好像,他愣愣地看着其他人用着糖葫芦,自己也没控制住自己的手,明知道这是那位“小四阿哥”送的,还是一颗一颗地吃下去……
鹅黄裙的大美人儿走到一半,发现他没有动手,终究也是心软。
转身回头,扬眉一笑,“祸害遗千年,你可别早死啊。”
说完这句话,他人就不见了。
红衣大美人望着师弟消失的方向,失神片刻,突然仰头,面对蓝天白云,金灿灿的太阳,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个模样,算不算是“活着”?
入夜的宁波一片安宁,隐隐约约地有浪潮卷起波涛拍打岩石的声音,有更夫打更,侍卫差役巡逻的声音穿出来,好像是让宁波城里的人睡的更沉的安眠曲。
入夜的京城,也是一样的一片安宁。
咸安宫里,废太子,二阿哥胤礽一身亵衣亵裤,躺在躺椅上刚刚眯了一会儿眼,又猛地睁开。
晃了晃身,发现自己刚刚是做了噩梦,才是狠狠地松口气。
二福晋这两天守着他,发现他的动静,连忙起身,着急地问道:“可是做了噩梦?还是热着了?”
“不热,这样正好。”
胤礽轻轻摇头,咸安宫的用度虽然比不上曾经的毓庆宫,但该有的都有,夏天快要到来,冰盆等物事供应足足的,他只是心里有事。
“现在什么时辰了?”
二福晋借着昏黄的蜡烛光给他倒一杯温水送过来,轻轻回答,“刚过亥时五刻。”
亥时五刻,还有一个半时辰就是夜色最黑,睡得最沉的时候。胤礽眉头一皱,接过玻璃水杯也没有喝。
虽然他知道汗阿玛一定防护周全,弘晙侄子也足以自保,可他还是克制不住地担忧。
自从收到弘晙侄子的来信,得知汗阿玛带着弘晙侄子要去宁波坐船,就一直心里不安。这几天算着日子,差不多是他们到达宁波的时候,更是心神不宁,彻夜难安。
二福晋知道他的担心,人人都知道,宁波、广东、小琉球一带,虽然当初那一仗已经收服了,治理的也很好,可是皇家人这样一家南下,这还是第一次。
她也不敢想象,万一皇上在南方出了什么事情,这天下会怎么样?
二福晋摇摇头,安慰自己也是安慰二阿哥,“当初萨满和喇嘛都说弘晙福泽厚,我相信他们就算遇到什么事情,也一定可以逢凶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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