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痒痒鼠
八叔离开了,玛法没有表示,阿玛也没有出手,其他那些不甘心的文武大臣、宗室皇亲们, 肯定会再出手。
四爷察觉儿子真实的疑惑,抬手摸摸儿子的小光脑门, 声音里带笑。
“当然会。可是生活就是这样, 就和我们每天都要有一日三餐、茶水点心一样,政务方面也是,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或者相同的, 大大小小的各种问题。”
“一一解决问题就好,不要忽视, 不能轻视,但也无需烦恼。”
弘晙阿哥点头。
“阿玛,弘晙明白了。”
乖乖的小模样,看得亲阿玛心里一软。
“快到熄灯时间, 睡觉。”
“嗯。”
弘晙乖乖地去睡觉,四爷守着儿子睡着后,放好床幔,轻手轻脚地出来。
八弟走了,下一个人, 会是谁那?
四爷心里模模糊糊有答案,但却不打算去思考怎么应对。
小一辈的事情,留给小一辈来吧。这是四爷临睡前的一闪而过的念头。
现在的大清国,堪称日新月异,人人都有思量。
六月初五,太后娘娘启程去承德,三福晋、五福晋、七福晋、八福晋、九福晋……都跟着,皇上领着一干儿子们送行,一直送到郊外,让太后娘娘催着回去。
太后娘娘如是说道:“天气热,皇帝熬不住搬到畅春园住,上书房的孩子们去畅春园一样学习。正好宫里空出来安装风扇。”
“那法兰西使节,不用太在意。”
老人家的心里,自家人的身体最重要。
心疼皇上,心疼她的孙子、重孙子们。
皇上答应一声:“皇额涅放心,过两天就搬动。”
“嗯。”太后娘娘转身,抱住最疼的重孙子,“弘晙要乖乖。”
“弘晙乖乖,乌库玛麽。”弘晙阿哥依偎在乌库玛麽的怀里,别提多乖巧,“乌库玛麽到了科尔沁,画画儿给弘晙啊。”
太后娘娘笑出来:“好,弘晙放心。弘晙给乌库玛麽的小机器,乌库玛麽一直带着。”
“弘晙在京城要开开心心的,该怎么玩就怎么玩,知道吗?那法兰西人远来是客,可总归是客人。我们不要委屈自个儿。”
弘晙的小模样很是“同仇敌忾”。
“乌库玛麽放心,法兰西人若不讲道理,我们就不搭理。”
“嗯,这才对。”太后娘娘慈爱地摩挲着重孙子的胖脸蛋,依依不舍。
太后娘娘知道法兰西的老国王送来的金鸡纳霜立下大功劳,太后娘娘不是不讲道理。可她老人家始终耿耿于怀。
嫁进京城这么几十年才回一次娘家,可这法兰西人一来,皇帝不能去避暑了,重孙子们不能跟去科尔沁了,她就是回去科尔沁,心还留一半儿在京城牵肠挂肚的……
太后娘娘伤心,弘晙当然也伤心。
他夭折的科尔沁之旅,他刚回来京城,乌库玛麽就去了科尔沁,又要分开……弘晙想想就想哭,可是弘晙长大了,不能哭着让长辈们哄,要负责哄好“老小孩”的长辈们。
弘晙阿哥吸吸鼻子眨巴眼睛,轻轻地给他乌库玛麽擦眼泪,哄着乌库玛麽“不哭、不哭。弘晙将来一定会去科尔沁……”
哄着太后娘娘转哭为笑,按时辰上了马车;哄着一位位伯娘婶婶破涕为笑,也都放心地离开。
三福晋:“弘晙乖。三伯娘家里没什么放不下的,到了科尔沁就给弘晙寄礼物。”
弘晙大声回答:“谢谢三伯娘。”
五福晋:“弘晙乖。你五叔再去麻烦你,你有空就理一理,没空就不要搭理他,自己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弘晙的小嗓门铿锵有力:“五婶婶放心,弘晙一定玩好。”
七福晋:“弘晙乖,你悠悠姐姐进学,平时不用管,有事看看就好。”
弘晙昂首挺胸地保证:“七婶婶安心,悠悠姐姐一定‘天天学习,好好向上’。”
八福晋:“弘晙乖,大人们的事情不要搭理,我们自己该怎么玩,就怎么玩。怎么开心怎么来。”
弘晙眉眼弯弯:“八婶婶,弘晙一定开开心心。”
九福晋:“弘晙乖,你四姐姐若是任性,你额涅好好教训,九婶婶保证不护着。”
弘晙的小胖脸“严肃”:“弘晙明白,九婶婶。九婶婶不用惦记家里,玩得开心。”
…………
在场的皇子们听着福晋们和他们弘晙侄子的对话,面色青白变化,那个心酸。
三爷父子一伙儿人认为三福晋好生“无情”。
五爷父子一伙儿人五福晋好生“无情”。
八爷父子……八爷觉得,他南下出海,自家福晋也没留在京城而是跟去科尔沁,本就不舒坦,再瞧着自家福晋毫不牵挂的样子,更是心酸不已。
他们就这么靠不住吗?
都去托付给弘晙侄子?
一个个老少爷们都是不服气。
想不通。
四爷和四福晋领着自家的孩子们,极力维持表情不变;皇上挨个看一眼,冷哼一声。
众人……立马“乖乖”站好。
皇上瞧他们没出息的样子,又是一声冷哼。
皇上其实也是愧疚得慌,都答应了太后娘娘一家人一起去科尔沁,什么都准备好了,偏偏没有成行,下一次……不知道老天爷还能不能给他机会?
正自己伤心,不舒坦那,看到儿子孙子们的表现,立马表现出来。
家国天下,忠孝难两全。这也就罢了。这儿子们、孙子们,明显地,和他的儿媳妇们关系不大好,皇上如何不恼?
在皇上的眼里,这要关系好,儿媳妇们能放下家里的一切,出去自己乐呵?家事不修,这就是儿子和孙子们没有做好。
一帮儿子孙子们……恨不得化身隐形人。
小北方呼呼地吹,吹动衣摆轻轻地动,慢慢风大了,吹得人眼睛睁不开,可还是不舍得眨眼,不舍得那不断走远的队伍。
太阳光刺眼,弘晙身穿土黄色的葛丝夏式样礼服,头上戴着斗笠小凉帽,还是能感受到太阳光落到眼睛里的刺激,落在身上烫人的温度。
他运内力给自己调整周围的温度,可还是眼里不舒服。
用力眨巴一下。
再睁开的时候,他就看不到浩浩荡荡的队伍的尾巴了。
弘晙阿哥吸吸鼻子,转头扑到他玛法的怀里。
皇上抱着乖孙孙,轻轻给他顺着后背。
一眼看不头的沥青路面,一直延伸到承德,延伸到科尔沁,延伸到天边……没有漫天的沙尘,宽阔平坦,可对于送行的人来说,同样是望断天涯的伤心。
太后的马车里,太后娘娘戴上重孙子弘晙专门给她配的老花眼镜,哆嗦着手打开两个小红木盒子。
一个盒子里,是重孙子弘晙给她准备的一些药物,上面用蒙古语写着用法等等,太后娘娘看着,心里一股暖流流淌。
合上盒子,看向另外一个盒子。
两张用机器画出来的小画儿。
一个画里面,是站在船头迎接朝阳的皇上、雍亲王、四福晋、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弘晙。
一个画里面,是站在慈宁宫的小花园里的皇上、太后娘娘、弘晙。
太后娘娘摩挲着小画儿,目光慈爱安详,自言自语地念叨:“我记得,弘晙去年和他玛法站在一起,只到他玛法腰上。今年就明显高了一截了。”
等她回来京城,弘晙估计又要长高一截了,太后娘娘想一想长大后的弘晙,情不自禁笑出来。
小孩子长得快,将来说不定,还真长到六尺。
大清国最美的小少年郎幺,不知道引得多少小姑娘一颗芳心小鹿乱撞。可太后娘娘相信,她的小弘晙,将来一定做得很好,比先帝好,比他玛法幸福,比他阿玛轻松……
太后娘娘的凤驾队伍彻底看不到一丝一毫,皇上领着一家人回城,心情都是“沉重”。
不过因着这个事情,第二个,六月初六,一家人送廉郡王胤禩和平郡王纳尔素一行人南下的时候,两下一冲击,倒也顾不及怎么伤心了。
“八叔,平郡王,你们要是有困难,一定要记得弘晙准备的物事啊。”弘晙阿哥眉眼皱巴,车轱辘一样翻来覆去地念,生怕他八叔,或者那个人一时大意。
胤禩再次拍胸脯郑重保证:“弘晙放心,八叔就是忘记了自个儿,也不会忘记弘晙的交代。”
二十来岁一身文人气质的平郡王纳尔素也是保证:“小四阿哥放心,我们回来的时候一定不会瘦一斤。”
弘晙阿哥定定地看看他们两个,终于放心一半儿。
小大人的模样,引得众人都是乐呵。
说实话,廉郡王、平郡王一行人可以说,走得无牵无挂。
八福晋跟着太后娘娘去科尔沁了,唯一的女儿和唯一的儿子一起参加蒙学班,日常吃住都在宫里,不光有堂姐妹堂兄弟们一起玩耍,还有养母惠妃娘照看……廉郡王非常放心。
福晋的父亲曹寅大人留在京城,财政亏空补上,曹沾长得好,福晋精神好,将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寄予厚望的长子福彭跟着小四阿哥,日常住在宫里,功课学业都是人人夸……平郡王非常放心。
南下的船队陆续起锚,弘晙阿哥不停地挥手,一直到看不到船只的影子。
三爷、四爷、五爷……互看一眼,一起转身。
夏日午后骄阳似火,然而码头上不光有水气弥漫,海风轻拂,还有送者和行者的眼泪,总是给人湿漉漉的感觉。
送行的人沿着码头的青石板路慢慢踱步,四爷牵着儿子的小胖手,遥遥望着越来越兴旺的天津卫,人来人往,船来船往……时光转换,画面掀动,转眼间,就是他们迎来法兰西使团的情景。
两个国家的旗帜在天津卫码头飞扬,欢迎友邦来人的曲子悠扬,礼炮一声声响……身穿法兰西夸张服饰的法兰西人,和一身正式礼服的大清国人说着各自的语言,热情相拥。
弘晙阿哥喜欢法兰西使团的每一个人,厨师、裁缝、画家、建筑家……
法兰西使团的人也都喜欢早就“如雷贯耳”的小四阿哥,喜欢大清国的人们,喜欢大清国的一切。
双方相处友好,争取一切机会互相学习,多多的交流,可是没有人高兴得起来。
于皇上、四爷、弘晙阿哥……来说,他们的欧洲老朋友,路易十四国王,他的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之相,整个欧洲的大夫都断定,撑不过今年,但他唯一的继承人,今年还不到五岁。
明明几年前,路易国王还来信炫耀他的二孙子继承了西班牙王位,他的继承人很多。
皇上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五年前,老路易给朕写信,说他有很多男性后裔:一个儿子,三个孙子和二个长重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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