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每天葬一朵花
剧组人员确认了,苟一言真的是为墨玖来的。
可怜的路彼彼。
路彼彼刚入戏。
易朽是个走一步都嫌累的人物,被仆人们抬上仙山,到目的地了仍然脚不沾地,斜靠在轿子上,手持一把折扇,展开遮住半张脸,一双桃花眼微眯着,睥睨着跪在前方的人。
待前方的人回完话,她把折扇拿开,露出扇下的火焰红唇。
女明星基本上是换个妆容就像变了一个人,路彼彼也不例外。
但路彼彼变得更彻底。
主要是她的眼神戏很好,散漫着,不经意的透出一股媚态,勾得人心神一窒。
“那个叫林落的,又作妖了?”
她的台词功底也无可挑剔,每一个字句的间隔都停得巧妙,音调把握得恰到好处。
可她说完话半晌也没人上来接话。
要接她台词的是一个临时找来的龙套演员,此刻抬着轿子,累得喘气,又因为紧张,直接把台词给忘了。
导演喊停,热烈的天晒得他火冒三丈。
“怎么搞的?都说了记好台词记好台词,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戏,跟着你遭罪的还有别人。”
他越拍越怀疑当初坚持用新人演员的决定,新人演员虽可塑性强,但经验不够,经常NG。
工作人员倒不遭罪,最遭罪的是路彼彼。
拍到现在,女皇陛下的衣服一件没减少。天倒是越来越热,在太阳底下穿那么厚的衣裳和如此重的皇冠,旁人看上去都累。这样的条件下,她竟一条戏没出错,每条戏都表演得酣畅淋漓。
反而是跟她搭戏的演员,墨玖还好说,毕竟演艺经历丰富。其他人,就连男主角关鸠都不断NG重来。
路彼彼每天这样坚持,连甘遥看了都替她累。
他喊停之后,尤有余和王晓莉跑上去,一个给路彼彼擦额头的汗,一个给她补妆。
甘遥看得暴躁——本来可以不受这罪的。
他对着刚才犯错的演员就是一顿臭骂。
“到底行不行?不行就换人!”
龙套演员能接到有几句台词的戏份不容易,难得有这个机会,他当然不想放弃。
甘遥怒极的时候,哪怕气话听上去也像真话。
整个剧组在一瞬间寂静下来。
导演发脾气,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尤有余把路彼彼脸上的汗擦干了,又转身去拿水。
矿泉水瓶里插了吸管,看上去有些滑稽。
但是为了唇妆不花,她只能这么喝。
这样燥热的天,人的确容易急躁。
她的嗓子眼火辣辣的,想多喝点润喉,又怕喝多了待会上厕所不方便,只能忍着。
喝了一小口水,路彼彼在寂静中发声,劝道:“导演你收一收,本来人家还记得一半的,你这一嗓子吼了,指不定人家全给忘了。”
她朝尤有余招招手,尤有余了然,把剧本递给她。
她拿着剧本,拖着身后长长的裙摆,把剧本翻到这段戏的台词部分,递给被吼得快哭了的小演员。
小演员是路人脸,身高不出挑,不帅,但五官标致,仔细一看的话很令人舒心。
“赶紧记吧,平下心来才记得牢。”
小演员颤抖着手把剧本接下,来不及说谢谢,路彼彼就转身走了。
龙套演员是拿不到全部剧本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演员手中的剧本。
他拿着,手抖了又抖。
这么一番动作,又把路彼彼累出一身汗。
导演“哼”了一声,脾气收了收,像责备又像无可奈何的说:“就会做好人,最遭罪的还不是你。”
小演员的台词就三句话,他顶着压力,再次把台词熟悉了一遍,戏重新开始。
烈阳炙烤着大地,连植物都被晒秧低头,活人更是难捱。
苟一言想起墨玖说的中暑,心有些酸。
他果然还是改不了心疼路彼彼的恶习。
“这就是你说的开心?”他站在不远处,将场上的一切收入眼底,问旁边的墨玖。
墨玖从来不和苟一言持相反意见,按照惯例,苟一言既然对路彼彼的“开心”表示了怀疑,她就该顺着他的话否定在他面前说路彼彼开心的自己,以息圣怒。
然而此时此刻,她望着路彼彼,想起她跟自己对台词对到兴奋时捂脸在沙发上打滚的模样,突然就不怂了。
“拍戏是辛苦,但她的确是开心的。”
苟一言果然不愉,拉下脸来,不信。
墨玖再斗胆说了一句,“老板您......或者压根就不了解路彼彼!”
这句话说得胆大包天,苟一言果然赏脸瞪了她一眼。
她连忙后退遁走,说完就跑。
苟一言收回眼,继续盯着场上的路彼彼。
蕴绕在脸上的黑,突然间散去不少,透着些许明朗。
演员没再出错,这段戏就拍得顺利许多。
戏成功过了之后,刚才被责骂的龙套演员跑来,站在路彼彼面前,因过于紧张而红了一张脸。
“路妹妹,刚才真是太谢谢你了。”
路彼彼被这声“妹妹”唤得一愣。
以她的演技,江湖上不该尊称她一声姐姐?
小演员似乎看穿了她心中疑问,解释道:“我比你早毕业三年,年纪比你大些。”
路彼彼还想拿江湖地位来说事,忍好久才忍下去,这才说出一句“不用谢!”
男子盯着她仔细看了两眼,突然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叫白岸,待会再抬你一段路就要告辞了,虽然你不一定能记得我,但能跟你搭戏是我的荣幸。”
路彼彼惶恐至极,只能回道:“能相遇都是缘分,不必介意。”
白岸笑了笑,举着剧本说:“接下来还有两句台词,我下去好好记一记,保证不再连累你。”
人走后,关鸠在旁边冒了出来,问路彼彼:“你不觉得渗得慌吗?”
路彼彼不解,“不觉得啊,我热得很。”
关鸠就像看一朵奇葩,转过弯问:“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热吗?”
路彼彼当这是一句废话。
“穿这么多当然热!”
“不是。”关鸠举着小风扇在身前吹得起劲,“那是因为有一双火辣辣的眼睛正□□的盯着你,你再不给这双眼睛降降火,小心它把你给烤熟了。”
路彼彼听言一惊,连忙四处梭巡。
于是看到不远处打着伞还吹着风扇的苟一言。
关鸠形容不对,这目光哪是火辣辣的?
站太远也看不清,路彼彼只觉得从苟一言看过来的那条道,吹过来一阵冷风。
路彼彼身体一僵,如坠冰窟。热也不热了,倒十分想跪过去,抱着苟一言的大腿为自己的活路争取一下——“苟总,我知道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说您不举。我知道您颇有雄风,一夜三次下来还不带气喘,我还知道您......”
她想把心尖宠的床戏部分翻出来,好好给苟一言朗诵一遍,以求他放过自己。
墨玖换完衣服出来,也飘到路彼彼这边:“你到底对皇帝陛下有什么误解,我看他不像是会放过你的样子。”
关鸠听言也好奇,竖起耳朵想凑上来。
路彼彼把关鸠推到一边,拉着墨玖转过身,背对着苟一言,哭丧着一张脸,说:“我昨天当着他的面说他不举。”
“我的天,你......”墨玖差点惊掉下巴,无言。
那可是一个男人的尊严,路彼彼怎么忍心把它踩碎?
“他说你对他有误解,想跟你解释清楚。”墨玖回味这话,越回味越不对劲。“怎么解释?那种误解只能在床上解释,他总不能把你绑到床上去吧!”
墨玖说得大胆,路彼彼倒不担心。
小说中可说了,苟一言只对宋漓漫能举起来。
她就算脱光了躺在他床上,出门来也一定清清白白的。
就是苟一言盯着她的目光有些渗人,有种天然降温的效果。
墨玖想了想,又问:“你说他不举的时候,有没有出卖我?”
毕竟这是她们深夜讨论出来的。
路彼彼摆手,“放心,没有!”
墨玖松了一口气。
她看向苟一言的方向,再看看身旁的路彼彼,突然笑得莫名。
导演那边喊开始,两人有对手戏,连忙上场。
......
易朽依然斜靠在轿子上,打着扇子,斜睨站在赵灵犀身后的林落。
林落刚被易朽坑进赤魔渊里,赵灵犀扛着剑去把人找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好不容易从阎王手里抢回一条命,赵灵犀自是处处照顾他。
小白莲男主在赵灵犀面前拐弯抹角,最终还是把易朽这个罪魁祸首“不经意”透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