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树十八
她想起自己气极在宫门上踢的那一脚。
“是,怪我。”裴贺朝认下“罪名”,掌心处沾了药膏,动作熟练地在她脚踝处轻揉着。
“裴贺朝,你无耻!”
她又想起他深更半夜地竟然敢进裴湘的寝宫。
“是,我无耻。”压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裴贺朝又默默地认下“罪名”,而后抬起她白皙的小脚,轻轻在她伤处吹了口气。
羌意忍不住一抖,脸腾地红了。
等伤处理完,裴贺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背了两个锅,他将玉清膏盖上,坐到她的对面,问道:“你刚刚在生我的气?”
他想起不久前暗卫过来禀告。
“嘉安公主气冲冲地从寝殿跑出来,还自己踢了一脚宫门,而后就往太清池那边去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应该会加更~
第六十一章
“你刚刚去了常宁宫?”
羌意想着, 既然两个人在一起了, 那便应该什么话都说开,因此她几乎没怎么考虑就开了口。
裴贺朝挑了挑眉,听到这话自然是瞬间明了前因后果, 他浅浅笑了下:“你是因为这个才跑出来的。”
这是个肯定句。
羌意点点头:“我等了你一天, 你不仅不出现, 反而去了常宁宫,你明知道我是清楚她对你的心思的。”
听到这话,裴贺朝倒是直接承认:“我今日是故意不出现的。”
“……”羌意眯了眯眼。
她就知道, 以往不想碰见都能来个莫名其妙的偶遇, 今日她有心找人却次次错过!
“我今日在这个偏殿待了一天,”裴贺朝突然淡淡开口, “本想日落前去见你, 但展连突然过来同我说今日常宁宫的人也去正阳门问了我的去向,我担心太后会盯着你便没有出现。”
“那你为什么又去了她那儿?”
“不知是不是我中途出去找过皮皮的缘故, 总之常宁宫的人似乎知道了我在御花园,我担心太后会派人盯着我便决定主动过去一趟。”
裴贺朝说着又轻轻揉搓了下她的脚踝, 而后替她将罗袜穿上。
羌意垂着眸看他做着这些,而后又问出另一个问题:“那你以前大半夜地进常宁宫又是为了什么?”
裴贺朝动作一顿,抬眸看着她道:“以前?”
“就是宫里的传闻,说是常宁宫里总会传出来一些男子的声音,难道不是你?”羌意自然是裴贺朝的,见他毫不知情的模样,微微一愣。
“这是我第一次夜里进常宁宫。”裴贺朝蹙了蹙眉, 突然想到什么,反问道,“所以这么久以来你一直以为那是我?”
羌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此前听到这个传闻,她想到裴湘对裴贺朝的心思,便下意识认为是她偷偷借着太后的身份宣人进宫相见。
看来是她脑洞开大了,但若不是裴贺朝,那……
“那常宁宫半夜传出来的男声是什么?”
说完,她和裴贺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勾了勾唇。
“那我们今夜要一直留在这儿?”羌意看了看略显空荡的四周。
裴贺朝摇了摇头站起身,将手头的绣鞋递给她:“我背你回去,你从颐安宫跑到御花园,一路上未必没有人瞧见,若是日后让人知道你今日没有回宫,怕是几张嘴都说不清。”
说着,他背转过身。
“那你背着我回去,我们就能说得清了?”羌意笑着接过鞋子,慢慢在床边站起趴到他的背上。
裴贺朝侧头与她对视一眼,轻轻启唇道:“怎么说不清,我是你舅舅,你是我外甥女。”
羌意:“……”
这是故意在笑她之前说的公主驸马言论吗?
可既然说到这事,她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于是圈着他的脖子,往前一凑在他耳边道:“若你同裴家的关系一直在,那我们还是应该低调一些。”
“那你希望我早日澄清自己的身份吗?”裴贺朝勾勾唇反问道。
其实在原著中裴贺朝的身份是在很后面才被解开的,彼时他已经在燕齐树立了一定的威信。
“如果我说无所谓,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假?”羌意想了想回道,“我知道你对自己身世的执念,你培养那么多暗卫不是因为你是云昭摄政王,而是你想回燕齐,对吗?”
“若你此时便将自己不是裴家亲子的事说出来,有心人恐怕一定瞧出端倪,这样的话,你想回燕齐的路只会更难。”
“所以,”羌意说出最后的想法,“还是迟些吧。”
她说完这些话,两人之间有长时间的沉默,羌意倒也不急,趴在他的肩侧懒懒地眯着眼。
“今日好好睡一觉,你的脚不能再受伤了。”裴贺朝再开口时,两个人已经回到了颐安宫。
芙蓉和蔷薇瞧见她回来都纷纷松了口气,屋里头各种药也都备着,羌意进屋看见那一堆药,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
大半夜跑出门,好像是任性了些。
裴贺朝将她抱到床后又轻声叮嘱了几句,因着两个丫头都在,两个人倒也没多说什么。
“我先走了。”
羌意点点头,而后又问道:“你要出宫还是……”
“我夜里去常宁宫的事本就不是秘密,既是如此自然要正大光明地出宫。”
彼时羌意还没大明白为何裴贺朝会说“不是秘密”,直到翌日,芙蓉又得到全云昭最新消息一脸兴奋地跑回颐安宫。
羌意那时正好用完早膳,腿脚不大灵便地躺在窗边暖榻上揉胃消食,见她这般亢奋也懒懒地没什么兴致,不过她还是礼貌性地主动问了句:“今日又是得来什么消息?”
芙蓉一脸神秘,拉过蔷薇,深吸口气后才道:“今日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何事?”蔷薇比较淡定,但也是许久未见芙蓉这般,忍不住追问。
“此事同摄政王有关。”
摄政王?
羌意眉头一挑,忙问:“到底是什么事?”
“原来摄政王并不是裴家的亲子,而是国丈旧友之子。”
“啊,那这旧友是谁?”蔷薇又追问道。
芙蓉摇摇头:“这倒是没说。”
“此事是如何得知的,是摄政王自己说的?”羌意有些意外,昨夜裴贺朝半分消息都没透露。
“不,是太后。”
裴湘……
延华宫。
羌意来到御书殿时,裴贺朝正在替羌以泽上课,她对着一旁侍候的内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自己则回到外殿随意寻摸了本书看起来。
一刻钟后,内殿里的声音静了下去,羌意抬起头就见裴贺朝一人走了出来。
“皇上呢?”她一愣。
裴贺朝一脸从容地走到她身侧坐下,轻声回道:“皇上正在里头看今日的奏折。”
“那你不用陪着?”
“若是有疑问,他可以唤我,他也应该自己一个人独立思考了。”裴贺朝从一旁的盘子里拿过一块绿豆糕,“你过来不是为了看皇上吧?”
羌意轻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太后今日怎么会……”
“是我昨夜同她做的交易。”裴贺朝这下倒是没有再隐瞒的打算。
“交易?”
裴贺朝不语,侧过脸,低头在她侧脸轻轻落下一吻。
羌意猝不及防,下意识捂住脸,而后轻扫一圈四周,幸而现下无人。
“你做什么?!”
“突然觉得绿豆糕不够甜。”裴贺朝低哑着嗓子笑着,而后才解释前头的交易,“我让太后将我同裴家的关系公之于众,相应的,我答应她会一直忠心辅佐皇上。”
一直?
羌意微愣,总觉得这话有些奇怪,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什么。
“她能同意?”
“我同她并无血缘,若我起了异心,我这个亲王的身份反而不利于她的孩子在朝中立足,而我如果仅仅是辅佐皇上的摄政王,那么等皇上长大,我自然要权力下放。这其中利弊她自然分得清。”
“你这话的意思是她收回了你‘珩王’的封号?”
芙蓉倒是没说这些。
裴贺朝点点头:“本来这个称号于我来说就是可有可无。”
羌意没有想到他竟已经将所有事做到了最前头,而且当时她和他还并没有决定要在一起。
“你在这儿等等我,待会儿同我一起离开。”裴贺朝说着,大掌在她发顶揉了揉。
于是等羌以泽看完所有奏折出来时,殿里已经没了羌意身影,便是她带来的糕点都每样少了一块。
太清池边的小路上,羌意同裴贺朝并肩走着。
“过些时日,我想去新宅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裴贺朝挑了挑眉:“你是想后山汤池了,还是想多些时间与我在一起?”
被说中心思的羌意轻咳两声,正要说什么忽然腰间一紧被人猛地拉进怀中,再回过神她已经和裴贺朝一起挤在一处假山缝隙间。
“干什……”
“嘘,有人。”裴贺朝用一只手抵住她的唇瓣,示意噤声。
羌意下意识屏住呼吸,跟着他朝外头看去。
裴湘正带着宫女朝这边走来,看她的步伐和神情像是在散步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