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书剑恩仇
管笙笙笑,她虽在走之前赢得了耀帝几分怜惜,可他们之间毕竟隔着杀母杀父之仇,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当年的事,但耀帝是一定不会放心她的。
那么春雨的作用,便很好明白了。
不过如今人都死了,她的名字也上了姜国皇室的玉蝶,往后便是姜国媳妇,此生说不得与耀帝再无相见之日,那么有些事,她便不用较真,毕竟那已经影响不到她了。
于是她道:“春雨的死,便只当是刺客动的手,我们不用再管了。”
喜来有些不安,却还是恭敬应道:“是。”
这天晚上管笙笙被噩梦惊醒好几次,毕竟刚嫁进来就得知相公被换过,之后又遭遇了‘刺客’,贴身大宫女还死了,她一个柔弱又单纯的十六岁小姑娘,被吓到才是正常。
这晚她哭醒又睡去,整个飞羽阁几乎灯火通明,等到天大亮后才算安静下来,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宗一得知了消息就告诉了宗亲王,当时他穿着一身黑衣,带着襻膊,露出苍白的手臂,正低头忙碌着。
宗一见他不为所动,试探道:“主子,您不打算做些什么吗?”毕竟人家往后就是你的王妃了,是不是至少去看看人家?
宗亲王眼前忽然闪过一片淡粉的衣角,还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甜香,原本正拿着墨斗打直线,一分神间,手里的墨线嗡地一下脱了手,歪斜的打到了早就磨好的木料上,细细密密的墨迹四散开去,英亲王看着那条歪掉的线,抿了抿唇。
他站起来回头看向宗一,神色隐隐有些僵硬:“本王要做什么?给她找个奶妈抱着哄一哄吗?”
宗一:“???”
此后管笙笙缓了三日才好些,她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眼眶泛着水红,可怜又委屈,本就对她有好感的惠园仆从们见此愈发怜惜。
管笙笙见他们小心翼翼的模样,觉得这龙潭虎穴里的下人们竟意外有些可爱。
她抿了抿唇,细声细气道:“我想见一见宗亲王,可以吗?”
这是个很正常的请求,但宗伯为难道:“这……公主呀,我们王爷身体不适,最近一直在养病,您这会儿去了,说不得就给您过了病气,不如等他好些了,您再见他?”
其实宗伯恨不得两个主子立时就恩恩爱爱,为惠园开枝散叶,毕竟自宗亲王传出那样的名声后,他的终身大事便成了老大难。
这回好不容易捡了个——啊不,陛下给赐了个小王妃来,且小王妃身份高贵长得又美,却乖巧温柔,平易近人,人都是感官性的动物,这样惹人怜爱的小王妃谁不喜欢?
可奈何宗亲王一开始就对公主很反感,他没说见人,他还真不敢自作主张将人给领过去。
管笙笙垂下眸子,有些失望:“好吧……”
宗伯有些不安,哪知管笙笙却抬起头来舒了口气,露出一抹‘坚强’的笑容:“便等王爷好了再见吧。那我想去府里逛一逛可以吗?”
这和见王爷的请求比起来也太小儿科了,宗伯马上答应:“自然可以,老奴亲自带您去,这府里有些大,若没人带着倒怕迷路。”
管笙笙乖乖点头:“多谢宗伯。”
于是略作收拾便出了飞羽阁,路上宗伯介绍道:“咱们这府里叫惠园,是陛下亲自赐名的。因王爷身体不适,于是赐下这一块专为王爷休养用。”
“惠园占地不小,除了前面居住的几处园子,还包括后面的两个山头一片竹林,前后一起约有三十顷。”
“三十顷?”快有故宫一半的面积了,这位惠帝对宗亲王也太大方了吧。
宗伯点点头:“是的。不过前面住的和后面的园子用一道墙隔开了,大家平日里也不大去后园子。那两个山头种的树也多是为了我们王爷准备。”说着他笑眯眯道:“王爷喜好木工。”
喜好木工?一个又怪又疯的人竟然喜好木工,真是有意思。
惠园与一般的住宅不同,没有遵循什么对称原则,而是根据里面的景致和地势顺势修建的宅子。
比如管笙笙住的飞羽阁在偏西的位置,而宗亲王的释心院在东南角的位置,中间有一个活水引进来形成的妙莲湖,湖里种着莲花,湖心有亭,湖面有桥,湖边有柳,周围顺势有几栋院子,与南方的园林建筑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惠园的几处主院却十分宽大,周边围墙高耸,偏向北方建筑的大气磅礴。
南北融合,精致与大气共存,加上后面大片的林子,惠园在京中的名气很大。
当然更多的是因为它有个很不一般的主人。
他们一路走到了最北面,这里果然也有围墙,不过相比两边的围墙来说要矮了许多。中间开了一扇门,穿过去后就是一处打理得很清爽的草坪,草坪一直延伸到很远,远远能看到有好几匹马儿在悠闲溜达,再远些就是一片茂盛的树林。
宗伯朝四周一指:“这就是后园子,有专人管理。往后若公主想要骑马踏青,都可以来这里。”
在自家院子里就能骑马踏青,真够奢侈。
不过对于种了十几年地的人来说,看到这么宽敞的地方,不由心中蠢蠢欲动。
心里渐渐有了些规划,但她并未马上说出来,随意在草地上逛了逛,又看了看东边的竹林,便随着宗伯回了前院。
第二日一大早,宗伯又把惠园仆从们的册子给她带来了。
管笙笙接过看了看,发现惠园的下人并不算多,不到一百人。
之前惠园没有女主人,一直是宗伯管着庶务,而管着丫头仆妇们的则是原嬷嬷。
管笙笙的目光在原初的名字上落了落,好奇道:“我来了好几日,为何没见过这位原嬷嬷?她与原初都姓原,可是有什么关系?”
宗伯笑道:“公主聪慧,原初正是原嬷嬷的女儿,而原嬷嬷则是王爷的奶嬷嬷,前几日到城外的鸿恩寺祈福去了,还得一月方回。”
管笙笙恍然点头,难怪原初在她面前也不卑不亢,甚至隐隐有些高高在上,却原来有个将宗亲王奶大的娘。
俗话说有奶便是娘,高门贵胄身边的奶嬷嬷在古代地位十分特殊,岂不见她那个时空的万贞儿,以年长明宪宗十七岁的高龄成为明朝史上最受宠爱的皇贵妃,可见奶姆们的战斗力。
如今这位奶嬷嬷的女儿又是男主人身边唯一的丫头,就更不同寻常了。
第10章
她又问起另一个人:“此前护着我的那位大娘是谁?”
宗伯道:“她是管后园子的凡仕林家的,姓包,因力气大,在厨下做些帮工。”
管笙笙忍不住笑了:“凡士林家的……”
那后园子可不小,管着后园子的管事的老婆却只在厨下当个帮工?
她晶亮的眸子看向宗伯:“那我可以把包大娘要到身边来么?”
“您要包大娘?”宗伯诧异道。
“是呀,遭了刺客的那天晚上,是包大娘护着我,我觉得她人很好。”
“这……倒不是不行,只是凡仕林家的脾气直,不会说话,她那张嘴可得罪了好些人,就连原嬷嬷也与她生过龃龉,就怕她粗俗不懂礼,到时候惹您厌烦。”
她现在就需要一个心直口快的人,而且与原嬷嬷闹过矛盾……那就更要将人要过来了。
她笑的乖巧:“您不用担心,我性子安静,就想有个热闹的人在身边,免得太过冷清。”
见她坚持,宗伯也不好再劝说,很快就把人领过来了。
包大娘四十出头,面像方正,身材高壮,站在她身边就跟座小山似的,倒很有安全感。
她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从厨房帮工成为小公主的身边人,简直一飞冲天啊!激动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给管笙笙磕头时砰砰只响,恨不得血溅三尺来表达自己的忠心。
管笙笙笑眯眯地将她扶起,心中感叹,这才是真单纯的人。
有了包大娘在,她对惠园的了解又更深了些,比如宗亲王的确很少露面,就是惠园的仆从们也很少见到他,但即使如此,提起他时皆不敢放肆,可见其威慑之重。
她在惠园逐渐熟悉起来后,便渐渐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她从没忘记这惠园的真正主人是谁。
虽然很想离那位宗亲王远远的,想到那晚他的眼神就有些发憷,但在人家地盘上,不得不低头。
她想了想,既然那位宗亲王‘病了’,那么她就做一个贤惠乖巧的妻子吧。
于是这天早上用过早膳后,她亲自去厨房煲了盅鸡汤。
包大娘带路,穿过妙莲湖,从惠园的西边走到东边,用了两刻钟,鸡汤都快要凉了。
到了释心院的外面就进不去了。
释心院也是两进的大院子,外面种了一圈高大的梧桐树,将整个释心院围在里面,站在外面只能看见院子的局部,显得有些阴森。
前院住人,后院只有五间正房,左右厢房都被打掉了,只剩了屋顶,然后屋顶下、院子里码着许多木材,有大有小,有干有湿,有二三老奴正在收拾。
正房大门紧闭,却从里面传出哗哗的削木头的声音。
宗一没从大门进去,而是从左边的一扇小门,进去后又马上把门关上。
里面十分宽大,也是几间房打通,门窗都蒙上了黑布,点了许多灯,亮若白昼。
四周整齐摆放了许多木架,上面摆满了各种木制的物件儿,大小不一,种类不一,有各种小动物,各种工具,甚至还有好些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右边还有好几个大的物件,有风车、水车、纺车,还有类似投石机之类的战争用具等,一眼看去眼花缭乱,应有尽有。
而中间的架子上则摆满了工具。
各种刨子、锯子、凿子、尺子、锤子、墨斗等,每一类都有大小形制不同的数把,每件工具都摆放地整整齐齐,上面纤尘不染,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清理使用。
这里就像是一个宽大的木工作坊,工具齐全,木制品种类繁多,实在震撼。
里面只有宗亲王一人,他正专心的给一块光滑的木料打磨,那刨子一下接一下从木料上划过,薄薄的木皮卷成卷从刨子上面的槽口飞出来掉到地上,周围已经堆了不少。
宗一没有打扰他,等他拿起木料看了看光滑度,似是满意了放下工具才道:“主子,公主殿下来了,她煲了汤给您送来。”
宗亲王沉默一瞬,头也未回:“不用,叫她带回去吧。”
宗一愕然,却只好应下:“是。”
刚到前院就碰上了原初,原初见他一脸为难,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
宗一叹气道:“公主来给主子送汤来了,可主子不见,让她带回去。我正不知该如何和公主说呢。”
竟还敢主动来献殷勤,看来教训还没吃够!
原初眸中厉色一闪而过,转眼却笑道:“你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好与公主说,这事便交给我吧。”
宗一大喜:“那真是多谢原初姐姐了。”那小公主娇娇柔柔的,眼儿一红他就不知如何是好了,这会儿烫手山芋交了出去,顿时松了口气。
原初好笑瞪他一眼,自己去了门口。
她上前见过礼,柔声道:“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管笙笙暗自挑眉,面上却乖乖点头,原初将她带到一旁,轻声细语道:“公主,王爷病中脾气执拗,他说不见自是不会见您的,不如您再等些日子,等王爷病好了,他传召您了,您再来如何?”
管笙笙思索片刻,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原初见此露出一丝笑,哪知管笙笙却又走到守卫面前,将鸡汤递了上去:“既然王爷不方便见我,那劳烦你把鸡汤交给他吧。”
守卫拿着鸡汤愣在那里,管笙笙又对原初道:“你放心,我不打扰王爷,只是我也关心王爷的身体,往后我便只送吃食,不见他。”说着羞涩一笑,转身走了。
原初掩在衣襟中的手紧握成拳,看着她背影的目光幽冷难明,转身见守卫一脸为难,叹息道:“罢了,既然公主不听劝,我们也不用多管,往后她再送来吃的,你背着她扔掉便是,王爷原就是这个意思,我也是怜惜她一番心意,哪知……哎。”
守卫忙答应了,果真将手里的鸡汤扔了,原初淡淡扬眉。
管笙笙回去的路上欣赏着满湖的玉洁冰清,闻着袭人清香,与包大娘有说有笑,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的一番心意进了垃圾桶。
之后她天天往释心院送去不同的吃食,各种补身的汤羹,清淡的小炒,一日比一日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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